喬致墉連忙拱了拱手:“皇....王司令言重了,雪巖老弟能被王司令看上,那是他的福份,小民與他是知交好友,也盼望他能有個好的前程啊。”
喬致墉的話語中現出了濃濃的羨慕,山西大商號一般都是皇商,做壟斷生意,如今大清倒了,等於後臺沒了,他就不想找個新東家?他也想抱王楓的大腿啊!
經過幾年的奔波,胡雪巖的棱角早給磨滅的七七八八了,此時王楓露出了招攬之意,當即想也不想的問道:“請王司令明示。”
王楓沉吟道:“歐洲有個著名的投資家族,叫做羅斯柴爾德,以倒騰歐洲各國的股票、公債起家,擁有自己的銀行,辦理英國與歐洲大陸之間的國際匯兌,兼做棉、麥、軍火等戰爭物資的走私,並大力投資鐵路、煤炭、鋼鐵與金屬製造等多種行業,近幾年來,又逐漸把觸角伸向了石油與有色金屬等新興領域。
其最經典的戰例是,羅斯柴爾德家族曾於拿破崙戰爭期間,準確判斷了戰局發展,通過不斷投機炒作英國公債,獲得了近億英鎊的鉅額利潤,自此一發不可收拾。
而這段時間以來,中國政府在各商業銀行的股份開始有了分紅,我打算利用其中的一部分資金組建中國國際金融公司,我想請你擔任公司總經理,專事對歐美各主權國家的股票債券投資與戰略性基礎工程設施的參與建設。
對於你個人,除了正常的工資收入,賺了錢,每年年底你都有一定比例的分紅,當然了,如果因你決策不當帶來鉅額虧空的話。也需要承擔法律責任,你可願意?”
胡雪巖渾身劇烈顫抖起來,這個羅斯柴爾德家族從事的業務。不就是投機倒把嗎?這正是他的最愛啊!
安安穩穩做生意,哪怕賺的再多。胡雪巖都提不上勁,他享受的是投機賺快錢帶來的心跳感覺。
“承蒙王司令不嫌棄,胡某願效鞍馬之勞!”胡雪巖的眼圈都有些紅了,猛一抱拳。
王楓微笑着搖了搖頭:“胡老闆,你別看羅斯柴爾德家族賺錢賺到手抽筋,可這背後又需要多少情報的支持?每一個決策必然來源於對大量情報的分析,而不是拍腦袋作決定,我們在歐洲人生地不熟。我希望你不要過於樂觀,嗯?”
胡雪巖有如被當頭澆了一盆冷水,瞬間冷靜下來,確實,羅斯柴爾德家族大賺真金白銀的時候,背後付出的艱辛外人又能知道多少?
胡雪巖也是搞投機起家的,雖然他對於自己的眼光與判斷力無比自負,可是更重要的,還是關係網與人脈,沒有關係網與人脈支撐。再強的眼力也只是無水之源。
也許一兩次運氣好不會出問題,但夜路走多了總會撞見鬼,在上海炒作房地產失敗。不就是沒能揣摩出王楓的心思嗎?尤其是誤把反彈當作反轉,白白錯失瞭解套的機會。
而自己作爲中國人,揣着筆錢跑去歐洲發財,兩眼一摸黑,那是連怎麼死都不知道!
“多謝王司令指教,胡某急燥了。”胡雪巖再次拱了拱手,目中恢復了清明。
王楓讚許的點了點頭:“搞投資,最忌諱的便是情緒亢奮,自以爲無所不能。一定要認準自己的定位,對自己的實力有個充分估計。還需要始終持有一顆對市場的敬畏之心。
我想這些,不需要我多說。胡老闆理當清楚,但我們在歐美確實是一點頭緒都沒有,盲目投資只會帶來悲劇,這樣罷,中國駐英公使要到年後才能赴倫敦上任,我會向外交部推薦你爲中國駐英國公使館商務參贊,與公使一起赴英,除了正常與英國的經濟往來,你還須儘快對歐洲的金融投資領域做一個透徹的瞭解,並在英國朝野間建立起一定的關係網與人脈,等條件成熟之後,我專門爲你設立中國國際金融公司。”
“如此甚好,多謝王司令!”胡雪巖連聲稱謝。
“你儘快去南京罷,外交部會替你安排好的。”王楓叮囑了句,又轉頭看向了喬致墉,問道:“喬老闆,山西商號與蒙古的生意恐怕是做不成了,不知在山西商人中有沒有怨言?”
喬致墉解釋道:“回王司令,要說抱怨一點沒有那是不可能,但大多數人還是理解的,畢竟復興漢族,國家統一是頭等大事嘛,損失些許私利並不算什麼。”
“哦?”王楓古怪的笑了笑:“山西商號真有如此深明大義?中國政府即將對俄宣戰,我聽說山西商人與俄國也有一定的往來,不知可否請出部分愛國人士替軍方往俄國刺探情報?”
“什麼?”喬致墉大驚失色!
在口口相傳中,晉商被吹的神乎其神,實際上他成功的秘訣只有兩個字,壟斷,以皇商的身份,壟斷對蒙古乃至與俄國的貿易,有皇家在後面支持,想不成功比成功還難。
由於蒙古即將被遷往澳大利亞,這一條商路等於斷了,即使外藩蒙古不願意遷走,但是以民盟軍的強勢,必然會於近期內發兵攻打,要知道,做生意講究和氣生財,最怕打仗,與外蒙古的戰火一旦燃起,這生意也沒法做。
現如今,王楓又聲稱要與俄國開戰,刺探情報倒是小事,關鍵是與俄國的商路也會斷啊,晉家發家,靠的就是與蒙古和俄國的貿易,這兩條路一斷,晉商就完蛋了。
一時之間,喬致墉急的滿頭是汗,胡雪巖有心幫着說兩句,卻又不敢開口。
過了片刻,王楓才淡淡道:“喬老闆,替我往山西會館捎句話,俄國是中國的敵國,在敵對關係未解除之前,任何與俄國的貿易往來都視爲通敵,外藩蒙古也大致如此,凡是不願意遷往澳大利亞者,就是與中國政府爲敵。”
“明白,明白,小的明白!”喬致墉汗如雨下。
只不過,王楓又話音一轉:“當然我清楚,切斷對俄蒙貿易,晉商會遭受重大損失,所以政府會從三個方面予以補償,首先是由商務部幫助晉商開拓南方市場,參與東南沿海的對外貿易。
第二,我鄭重邀請晉商投資天津,參與天津港的建設,天津未來的定位是對朝鮮和日本貿易的重要港口城市,而朝鮮日本的人口要多於俄國和蒙古,我認爲收益也會遠遠大於與俄國和蒙古的貿易,總之是越早佈局,越早獲益,政府對天津港區也會予以政策上的傾斜。
第三,隨着蒙古人的陸續遷走,草原也將進入一個相當長的封牧育草時期,但是考慮到北方民衆對畜牧產品的需求,政府將適當放開對蒙晉邊民赴草原放牧的申請,但最基本上的要求是,只能以法人的身份申請,對自然人概不受理,並且註冊資本不得小於中元一百萬元,還須通過農業部的對環境影響評估測試。”
喬致墉的臉面現出了顯而易見的喜色,東南沿海的對外貿易利潤有多大?晉商中沒有誰能估算出大概,可是看看廣州、上海、寧波、蘇州等主要貿易城市的那些大富豪就知道了,千萬家財不稀奇,百萬家產更是星羅棋佈,油水比晉商守着苦巴巴的蒙古和俄羅斯要足得多。
以前晉商是苦無門路,由於皇商的身份犯了衆怒,並且西北與東南在地域的距離,被南方商家集體抵制,只能從南方採購絲綢茶業交易給蒙古和俄羅斯,不能真正參與南方貿易,但如今有了政府的幫助,那就不一樣了,至少有了一線希望。
對於第二點,其實喬致墉不是太放在心上,畢竟建設港口碼頭需要大量投資,回收週期也比較長,再加上深處於內陸,對港口碼頭的重要性認識不足,不象南方沿海城市的大商家,積極參與到港口碼頭的建設當中,因爲光是停泊收費與上下貨的費用,就是一筆穩定的收入,而且隨着貿易量的增加,這筆收入也會逐年增加。
喬致墉真正看重的還是第三點,民盟軍把蒙古人趕走,放晉蒙邊境的漢人進草原放牧,又提出了一百萬元註冊資本的限制,這不就是爲晉商量身打造的嗎?
放牧這種技能,並不是蒙古人的絕學,北方漢人論起放牧的本事不比蒙古人差,只是草場被蒙古人霸佔了,只能在山坡上放羊,如今草原在手,那又能養多少羊?每年光賣肉奶毛又能賺多少錢?
喬致墉直接忽略了必須通過農業部對環境影響評估測試這一先決條件!
王楓對環保是非常苛刻的,甚至苛刻到了很多人不理解的地步,但他依然我行我素,環保是一條紅線,誰都不能踩!
“小人代我山西會館同仁感謝王司令。”喬致墉喜歡的拱了拱手。
王楓暗暗搖了搖頭,他哪還看不出喬致墉打的什麼算盤?放着好好的港口不去投資,反而對養羊感興趣,這真是無語了,要知道,投資港口才是真正的惠澤後代,看看紅朝的幾支港口股就知道,無論經濟下滑多麼嚴重,港口股的收益都穩定的很,哪怕將來,子孫後代再是平庸無能,只要不把股份給敗掉,依然能過着錦衣玉食的日子。
不過王楓也不點透,機會給了,你不肯要,怪不得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