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太爺從懷中掏出一把鑲着寶石的小匕首,伸手拾起一條蛇用匕首把它一寸寸切斷了,便往嘴中塞了進去。
嚼的錚錚響,血水沾到臉上也顧不得擦去。
等到把兩條大蛇都給吞下了肚子,王老太爺才長長的舒出一口氣,不好意思道:“自從年前就得了這病,一日不生吃活蛇就渾身難受,唯有每天吃上兩條方能緩解此疾。”
王君看的目瞪口呆,玄空點了點頭,心中已經知道王老太爺的眉間黑氣從何而來了。
老太爺又走回座位,從家丁那裡結果毛巾抹去血漬,苦笑道:“我也請過先生,只是連先生都說是我喜愛吃蛇,與身體無恙。”
王君插口道:“我從未聽說過有這種嗜好的。”
玄空卻是記起在《聊齋》書上看過一則:“我倒聽說有一個叫做呂奉寧的人,就是天性嗜好吃蛇。而且擅長聞嗅蛇的氣味,曾經隔着牆聞見了蛇的香味,急忙奔到牆外,果然找到一條尺來長的蛇。當時身上沒帶佩刀,他就先吃蛇的頭,蛇尾還在嘴邊彎曲蠕動。”
王老太爺聽見仙人說的活靈活現,心中一塊大石終於放下,哈哈豪笑道:“原來如此,我還以爲是中了什麼邪法,原來只是性情使然,那就無礙了。”
下面拿着毛巾的家丁也說:“若只是買蛇吃蛇,老太爺便是一天吃上一籮筐咱家裡也都供應的起!”
王君好笑,這才知道“一籮筐”是師叔家傳的口頭禪,說話的語氣都是一樣。
玄空卻是沒笑,眉頭反而皺起,他知道事情並非這麼簡單。故事裡的那個呂奉寧還可以說是天生嗜好,但是王老太爺分明就不是這樣。
倒像是中了前輩子裡的苗蠱,只是不知道對頭是誰。
他起身道:“打擾伯伯良久,晚輩也有些勞累,就先行下去休息了。”
王老爺子拍了拍腦袋,自責道:“對,對,是我忘了。”
連忙開口換來家丁要帶玄空下去,一個大概是王家管事的頭目滿臉笑容的迎了上來。王家早已安排好了玄空師徒的住所,管事對於這些事情安排起來體貼人心,讓玄空非常滿意。
對於人際之間的交道,他徒兒王君可比師傅乖巧的多,三言兩語便和管事搭上了話題。
對於這些神仙貴客,管事也是曲意逢迎。
好在王君問的只是些寧海郡中的風土人情,管事自然是瞭如指掌說起來頭頭是道。玄空也不說話,只是在旁邊豎耳去聽,心裡面已經有了懷疑的目標。
王君和管事聊得火熱,不一會兒,就在管事的帶領下來到了王家別院中最豪華的一排客房。這幾間客房自從建好,還沒被使用過,這次方纔有身份符合的客人入住。
不過雖然從沒人入住,但是家裡的家僕還是把房間收拾的相當乾淨,各種起居所用的傢俱也是一應俱全。
“這裡是我們王家貴賓所住的院子,老太爺吩咐都打開了,仙人老爺你可以和你的徒弟自己挑選。”管事把客房的房門統統打開,任由玄空選擇。
玄空不在意外在的享受,看也沒看,就選了離自己最近的一間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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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君點頭謝過了管事,靠着玄空的屋子選了一間也自住了進去。
等到管事走了,王君立即竄進玄空的房間,問道:“師傅,我看那王老太爺的神色有些不對,是不是中了妖術?”玄空當然明白,自己徒弟指的是什麼,他笑道:
“難爲你也發現了,依我所看,這寧海郡中邪門的很,只怕邪魔妖道也不止一個。”
他伸手在王君的眼前拂過,要他自己去看。好徒兒,王七應了一聲,縱身躍上屋頂手搭涼棚,往城中看了一眼,果然是有些魔氣交雜在半空之中。
王君猜道:“師傅讓我來看魔氣,不用說,師叔的老父十有八九就是被城中的妖魔所害。只是不知道師傅會如何處置?”
他又跳了下來,卻看見玄空已經盤膝坐在了牀榻之上,說道:“我在路上受了些暗傷還沒好徹底,先瞑想片刻恢復精氣。”
王君領命,又問道:“那城中的妖魔,該如何處理?”
玄空閉上了雙眼,淡淡的道:“若是王家的老太爺請我去吃晚膳,你幫我推了便可,至於他身上的蠱術我自然會設法解去。”
王君奇道:“什麼是蠱術?”
玄空從袖裡摸出一卷竹簡:“這是我們嶗山派中關於蠱術的記載,但對於具體的施用方法也是語焉不詳。”蠱術是上古巫族中的一脈,就是聞仲聞太師自己也是所知不多。
流傳下來的道統中,更是沒有記錄。
就這竹簡,還是玄空根據自己記憶裡前輩子的一點了解,給嶗山派補全了這一篇。他卻是不知道,如果不是因爲玄空的插手,任由這個世界自己慢慢演化下去。
數百年之後,當有金蠶蠱出世,又掀起了好大的風波。
當然,現在還都是沒影子的事情,王君接過了竹簡自己回到房間研讀。自從他拜師玄空以後,玄空也不急着教授他道法仙術,只是傳了些吐納養氣的功夫。
王君所收穫最多的,反而是三界中的各種隱秘奇聞。
也不知道自己師傅是從哪裡得來的,好多東西即使是在王君家裡的藏書中,也都是聞所未聞。比如說這養蠱的術法,就挺滲人的,也只有王君能強忍着寒顫看下去。
等看完了一卷竹簡,也是夕陽西去,落日的餘暉從門口投射進屋爲地板上鋪砌了一層金紅色的光澤。
“果然是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王君站起來伸伸懶腰,讚歎一聲,就聽見不遠處已經傳來了管事的腳步聲。他連忙出屋,擋在管事面前,道:“我師傅一向在此時打坐練氣,管事先生就不用去打擾他了。”
管事爲難道:“老太爺已經設下了接風的宴席,正要小的請仙人師徒前去赴宴,這可如何是好?”
王君笑道:“沒事沒事,我與你一同前去,等我自己向王老太爺解釋便是了。”
管事搖了搖頭,道:“唉,也只好這樣了。”王君替師傅致歉道:“我師傅他潛心修行,對於世上的規矩還不太瞭解,還望莫怪!”見仙人弟子都放低了姿態,管事還能說什麼,只得留下玄空在房裡瞑想打坐,自領着王君一人去了前廳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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