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英,你準備好銀兩,日後好把錢還給洛王爺啊。”
洛有成早就存了賣女兒的心思,現在他的女兒洛天寧不知爲何,攀附上不近女色的冰山洛王爺,他心裡早就樂開了花。
豈能要洛天寧在小事上受到洛王爺的鄙夷不屑呢,於是就趕緊吩咐李月英準備錢財,還給洛王爺,那樣的話,洛天寧在洛王爺面前也有些面子吧。
“老爺,寧兒既然已經是洛王爺的人,還不還錢又有什麼關係呢?”
李月英望着洛天寧脣畔揚起的那抹得瑟的笑意,心裡早就恨得牙癢癢的,本來今日是想在洛有成面前對洛天寧興師問罪的,好要洛有成知曉他現在寶貝不行的女兒,到底是何陰險狡詐。
但卻沒想到被洛天寧給反將一軍,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本來她還是把洛天寧當作原來的那個癡呆嫡女對待的,所以一時不料就被她給打個落花流水。
現在沒救出洛天芙,還要把自己掌管的銀子往外掏。真是越想越氣人,所以李月英的面色鐵青鐵青的,牙齒也要得咯咯作響,一副想要生吃了不遠處言笑晏晏的女子的猙獰面目。
“李姨娘,你這就不懂了吧?若是現在我白吃白喝洛王爺的,他必定會給我白眼看的,說不定還會把我想象成愛慕虛榮的女子,從而厭惡我呢,到那時候,李姨娘,你說我該怎麼辦纔是。”
洛天寧心知李月英腰包裡的銀兩,她必定不肯輕易地拿出來,所以她就緩緩地說出幾句得理的話,語氣淡淡地望着她說着。
看你還如何接招。
“寧兒啊,你看你早晚是洛王爺的人,那些銀子就權當作洛王爺娶你的彩禮的一小部分就好。”
李月英笑眯眯地望着洛天寧,語氣和善地緩緩說着。
“爹,你看如何是好,寧兒全聽你安排就是。你是一家之主,做事該有自己的主意,寧兒是你的女兒,聽你的理所應當。”
言外之意,李月英你算個什麼東西,竟敢全權掌握洛府財政大權。
但是最要洛天寧吐血的地方,竟然是李月英想到了她的彩禮錢,還想從她的彩禮錢裡獲得一部分好處呢。不過她的這句話,卻是給了洛天寧一個提醒。
日後她一定要好好的看着自己彩禮錢,省得要李月英得手。
哼——
可惡——
“寧兒說得對,現在就表現出一副巴巴地嫁給洛王爺的飢渴模樣,或許會惹得洛王爺一陣煩心,到時候事情越演越糟就難辦了。這件事就全聽寧兒安排吧,月英,你趕緊爲寧兒籌集好銀兩,不許多說無用話。”
說着,洛有成就對着李月英投去一記眼刀,李月英是他同牀共枕多年的女人,她的性子他又豈會不知曉。
平時對於她做的那些事情,他只是無奈地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但是現在洛天寧是洛王爺着意的人了,可不能再和以前那般對待她了,若是有一個差池,他升官發財、平步青雲地願望不就更是泡湯了……
所以他堅決不允許自己的大業,就這樣被女人給糟蹋了……
婦人之仁,不可要啊,婦人之見,短淺啊……
“老爺……”
李月英聽到洛有成偏袒於洛天寧的那些話,不由得心頭火起,但卻終究不能失了禮數,於是只好捏着嗓音,緩緩地說着,似是撒嬌又似是委屈那般。
洛天寧聽到這聲音,不由得滿身雞皮疙瘩起了一層層,嘴角揚着苦澀的笑意。
這女人,硬的不行來軟的,可惜洛有成豈會爲了一個女人,斷送與洛王爺結交的好機會。
“別說了,你還不快去準備一下,順便也去安排一下車攆,今晚你與寧兒一起去接那個不肖女回來。”
洛有成聽到李月英似是撒嬌般的喃喃低聲,不由得渾身一哆嗦,然後目光就不着痕跡地移開幾分,望着懸掛在牆壁上的精美字畫,喑啞着嗓音,低聲緩緩地說着。
說罷,不忘記垂下頭,輕輕地嘆息一聲,都是不要人省心的。
沒一天可以得到清閒——
“爹,寧兒日後一定會好好聽你的話的。”
日後一定會好好聽你說話的,但至於去不去做,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不過眼下,洛天寧說的這句話卻在洛有成的心裡給深深地刻下了。
只見洛有成滿目感激地緊緊盯着洛天寧,對着她還露出難得一見的欣慰一笑。目前,也就是洛天寧給他帶了些希望,他哪能不開懷呢。
但是轉念一想,洛有成不得不想起他素來寵愛的庶女——洛天芙。眉頭不由緊緊地皺起,面色也開始變得難看起來,本來洛天芙就比洛天寧得到更多的東西,更多的期盼,但如今卻都沒有用處了……
那麼多的心思投入,他不是不痛心的……
早知道洛天寧這麼上進,當初還不如……好好對她呢……
畢竟她孃的事情,她是不知道的。
“老爺,你也別嘆氣,芙兒現在一定很想你呢,你不記得了,她最喜歡的人就是老爺你啦,從小就是這樣和你親近,連我這個做孃的都要羨慕你呢。”
李月英聽到洛有成深沉的嘆息,趕緊笑臉迎接上去,伸出那雙護養的白皙潔淨的柔荑,輕輕地拍拍他身上的塵埃,趁機爲他整整衣服上小小的褶皺,聲音暖暖地說着。
洛有成聽到李月英這樣說,面色也開始浮現起絲絲暖意來,似乎是想起從前的事情,也開始變得開懷起來。
但是僅僅是這簡單的一幕,落在洛天寧的眼裡,卻覺得無比的諷刺與難受。
以前洛天芙有洛有成這個親爹的陪伴,他們之間有着父女之間按纔有的那種親情。雖然洛有成一直在利用他的女兒洛天芙,但是相處的時間久了,也難免會產生真正的父女情。
但是她呢,她洛天寧呢。
從小就被洛有成冷落,跟隨着孃親住在破舊的院落裡,飽受着那些拜高踩低的那些小人們的冷嘲熱諷,還要每天面對李月英母女的算計。
過的日子真是可以稱得上是——豬狗不如。
孃親死後,她和奶媽獨自住在洛府最偏僻、最破舊的茅草屋裡,洛有成更加冷落她了,他們之間哪裡還有父女情可言呢。
如今對她好,也是因爲顧忌洛王爺。若是沒有李灝辰的話,她根本還是會被他冷落着,甚至李月英母女出手害她,他都不會說一句話的,只會冷眼看着一切。
想到這裡,洛天寧感到自己的心一陣寒涼,甚至還有把凌厲鋒銳的匕首深深地刺入自己的心房,痛的她說不出一個字來。
這應該就是這具身子隱藏的另一種深刻的感情吧。
真是可悲啊——
“爹,既然無事了,寧兒就先退下了。”
眼不見爲淨,過往的那些事情,洛有成、李月英和洛天芙纔是一家人,一家臭味相投的人,但是也好要那個可悲的洛天寧羨慕啊……
“寧兒既然累了,那就趕緊下去好好歇息吧,你身子要緊。”
李月英聽到洛天寧如此說,不由得微微擡高頭來,望着眼前女子單薄的身子,不由得冷嗤一聲,目光裡飽含着深深的鄙夷之意。
那是種居高臨下的姿態,那是種俯視螻蟻的姿態……
洛天寧只是冷冷地悶哼一下,便淡淡的轉身離開,同時不忘記留下一句淺淡的話語。
“李姨娘,你可不要忘記準備銀子啊。”
你既然想和我打心理戰,那就來啊,她還不怕呢。
只不過洛天寧這具身子的感情太豐富些罷了,但是她相信她有一日會完全控制好的。
只不過是時間問題……
“那個死丫頭……”
洛天寧緩緩地向前走去,耳畔還是隱隱的聽到了背後傳來李月英氣呼呼的話語,不由得微微勾起脣畔,得意地淡淡一笑。
雖然目前還沒有實力去好好修理一番李月英,但是她可以在話語上好好地刺激她一通的。
聽雨軒內。
潔淨的桌案前,洛天寧手裡輕輕地端着一杯冒着嫋嫋熱氣的茶水,望着浮在茶杯上蜷曲的茶葉兒,不由得緩緩地吹了吹,淡淡的抿一口,便漫不經心地放在一邊了。
此刻,她的對面坐着一身淡藍衣裙的女子,看着洛天寧這麼悠閒自在的神情,不由得抿嘴笑笑,緩緩地陳述着。
“小姐,剛剛李月英氣勢洶洶地去了,奴婢還擔心你應付不過來呢。現在看來,當真是自己多心了。”
洛天寧不由得輕聲笑笑,良久纔開口說話。
“李月英或許是沒想到我今日會如此詭辯,日後我要是對上她,還是小心爲上的好。”
若水聽着洛天寧這話,不由得眉頭舒展開來。她以爲經此一事,洛天寧會對李月英放下警惕呢,看來自己是多擔心了。
於是就緩緩地舒口氣,淡淡的說着。
“小姐能這樣明白就好,要想對付李月英,一是要先奪去她在洛府的大權,二是要使她喪失李府的支持,如此一來,李月英算是處於孤立無援的狀態,到那時候,不需要小姐親自出手,想必會有更多人願意代勞的。”
洛天寧一聽到若水如此說,脣畔不由得揚起一個大大的弧度,滿臉都掛着絢爛如同三月桃花的笑容。望着若水的目光也變得探究玩味起來,良久方纔感慨地說着。
“若水啊若水,你可真是個妙人,有你,我真是如虎添翼啊。”
若水聽着,微微垂下頭,對着洛天寧輕輕一欠身,嘴角噙着淡淡的笑,緩緩地說。
“能得到小姐賞識,是奴婢的福分。”
“這話不全對啊,能得到若水,也是本小姐的福氣。”
洛天寧的話音一落,兩人不由得相視一笑,頓時爽朗的笑聲便衝破雲霄,傳到遙遠的地方去了。
等到洛天寧與若水交談完畢之後,若水便領命前去某家客棧,尋找洛天寧要迎接進府的念夏,順便把洛天寧的話給傳達到,至於她是否改變心意,就要看她如何決策了。
洛天寧望着若水那抹藍盈盈的背影消失不見的時候,脣畔揚起的笑意仍舊沒有褪去,但願若水是真心的想要幫助她,若是不是的話,恐怕她也是會爲難的。
如此想着,洛天寧不由得深深地嘆息一下。
當她再次擡眸望着聽雨軒外翠綠的竹林時,倏地一陣清風迎面而來,其中夾雜着凌厲的殺氣。
洛天寧頓時心下一激靈,雙手緩緩地緊握成拳,望着敞開的房門,不由得一陣屏息凝氣,目光也開始變得炯炯發亮。
“洛大小姐果然與衆不同。”
是道清脆的男聲,細細聽來,好似幽深的山澗裡汩汩流淌的溪水奏鳴那般。
“誰?出來。”
雖然聲音很好聽,但是洛天寧仍不忘記警戒起來。
萬一這就是敵人爲了要你放鬆戒心,而故意準備的陰招呢,雖然有暗衛在默默地守護她,但是這人卻輕而易舉地閃身進來,可想他的武功不一般啊。
“是我,洛大小姐見過的。”
說着,聽雨軒房門外便顯現出來一位身着丹青色衣袍的男子,眉清目秀,脣紅齒白的,長的倒是不賴。
而且當洛天寧擡眸望他的時候,總覺得那面容有些許的熟悉,但是卻記得不太清楚。
“你是?”
洛天寧遲疑的詢問着。
“在下子清,是殺手聯盟少主手下的第一護衛。今早曾與洛大小姐有過一面之緣,不知大小姐可還記得。”
那人淡淡的說着,態度不卑不亢的,聽着也要人心中無端的舒服。
“記得,自然是記得的。”
洛天寧當然會記得那個人的,她還差點誤會他與夜煊風是斷袖呢,怎麼會這麼輕易就給忘記呢,再說,現在她還是覺得他與夜煊風有私情。
如此一個儒雅有禮的人兒,卻在清晨見到那般爛醉如泥的夜煊風,便不分清紅皁白地對着自己大發雷霆,想來夜煊風在他心中的地位不一般啊。
這怎麼不要人往歪處想呢。不過這麼一個人親近夜煊風的人,爲何會來找她呢。
“不知閣下前來是有何事麼。”
“自然是有的,這是少主留給洛大小姐的一封信,看完小姐便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