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閣下何人,爲何尋我。”
洛天寧不得不在心裡替自己捏把汗,這眼前的男人一看便是江湖中的高手,而且上來就是要打算解剖自己,想想就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但她冷靜下心神,緩緩地朝着男人作揖,恭敬地詢問道。
畢竟自己是客人,該有的禮數還是不能棄的。
“我是何人?難道你沒有聽說過殺手聯盟的奪命麼。”
男人聽到洛天寧如此詢問自己的身份,不由得氣不打一處來。這洛天寧究竟是真不知道,還是在裝傻充愣啊?
他不由得一陣疑惑,殺手聯盟金牌殺手奪命,這個名號難道不早就在江湖中傳遍了嘛。
竟然還有人不知道,奪命頓時就睜大了迷離的雙眸,定定地望着洛天寧,似乎是在看一頭奇怪的生物。
“殺手聯盟?我知道,但是奪命是誰啊。”
洛天寧沉思了半晌,始終沒想清楚,於是就輕輕地搖搖頭,一臉疑惑的神情。
眼前男人的語氣似乎是在傳達着,她應該知道奪命的名號。可是她的確不知道。
“你……”
聽到洛天寧的話,奪命不由得一陣氣結。
“難道我錯了?”
洛天寧不禁小聲地嘀咕着。
乖寶寶就應該知之爲知之,不知爲不知,難道不是嗎。
“……”
奪命身爲金牌殺手,當然聽到了洛天寧的嘀咕,但心中又再次小小的鬱悶起來。
“閣下到底有何事。”
洛天寧清了清嗓子,滿臉疑惑地詢問着。
“少主要我來送金子的。”
奪命悶悶地說着,刻意地扭過臉去,試圖忽略洛天寧聽到金子時雙眸裡迸射出的光亮。
“金子?在哪裡?”
夜煊風果然是個守信的君子,她還以爲過去這麼久都沒有那批金子的消息,就想着應該是夜煊風在誆騙自己吧。
可如今聽到這麼一句,她的心中早就按捺不住狂喜,連忙急切地詢問着。
“我嫌帶着那麼多金子上路太麻煩了,於是就在半路上兌換成銀票了。”
奪命冷冷地來了一句,頓時給正在興奮中的洛天寧潑了一頭涼水。
“兌換成銀票?”
洛天寧不可置信地望一眼身前高深莫測的男人,頓時嗓子哽了一下。那些金子就這麼被換成了銀票,怎麼想怎麼覺得心中有口鬱悶的氣不能嚥下。
如今的洛天寧得到了降羽的支持,所以銀子銀票都是足夠的,只不過這千辛萬苦、費勁腦汁得來的金子,就這麼兌換成——銀票。
想想金燦燦的金子,再想想一堆銀票,洛天寧頓時覺得這時候她還是喜歡那些金燦燦的光芒。
“怎麼,你不要,那就全給我當路資了。”
奪命緩緩地從衣襟裡掏出一沓銀票來,然後遞到了洛天寧的面前。見到她望着那沓銀票久久的凝視,根本就沒有伸手去接下。
於是,他就毫不客氣地來一句,在他心裡,洛府的大小姐應該是不缺錢。
畢竟也是大臣的嫡女,但是他卻沒打聽清楚洛天寧在洛府經受的一切,都是主觀臆斷惹的禍。
“我,要。”
作爲愛財如命的女人,洛天寧深知錢財的重要性,當然不會輕易放過任何一筆到自己面前的金錢。
說着就一把搶過奪命手中的銀票,然後緊緊地放在自己的胸前護主,省的眼前人在打它的主意。
奪命看見了,眼底只是劃過一抹興致勃勃的笑意。
“洛姑娘,我想要在洛府住下,你看如何。”
“你辦好夜少主的事情,難道不應該回去稟告一聲嗎。”
直覺告訴洛天寧,這個人留在這裡遲早是會出大麻煩的。所以她還是有多遠把他趕多遠吧。
“這次本就是我主動請纓出來的,最近懶得都快要發黴了,好想弄幾具好看的屍體解剖解剖。”
奪命一邊慵懶地對着洛天寧說話,一邊猛地抽出幾把鋒銳的匕首,臉上還掛着邪惡的笑意。
“你這是要解剖屍體,我怎麼看怎麼覺得你像是去殺人啊?”
洛天寧見到奪命霎時間全部武裝起自己來,頓時就一陣傻眼了。這人身上散發的濃濃的殺伐之氣,真的只是想去解剖死人嗎。
“沒關係,活人死了不就是屍體嘛。”
奪命毫不介意地冷冷說着,臉上不由自主地浮現起一抹算計的笑容。
洛天寧仔細地瞧着,總覺得渾身忍不住只打寒噤。
這人還真是個極品,夜煊風竟然同意讓他來送金子,還真是給她添堵。
“咳咳,殺人是犯法的。”
洛天寧重重地咳嗽一下,然後緊握着拳頭,像是在爲自己打氣一樣。
有些道理真是需要重重地提示一下,不然他還真的以武犯禁。
“不會的。”
奪命堅定地說道。
“爲什麼?”
洛天寧聽到這話,心裡猛地一個激靈,爲何自己總有種不詳的預感呢。
“我要幫着京都府尹殺人。”
奪命冷冷地一說,脣畔微微勾起一個奸詐的弧度。
“殺誰?”
洛天寧覺得心中的不詳預感更加強烈了些。
奪命該不會去殺……
“雪依依。”
聽到這個名字,洛天寧心中一陣吐血。
最近雪依依到底招誰惹誰了,怎麼每個人都想要找她的麻煩呢。
先是一個林家大小姐林慕晴,再是眼前這個金牌殺手奪命。
洛天寧覺得自己還是有些先見之明的,自從從和親王府回來之後,她便不再使用“雪依依”的身份外出了。
但不管如何,被這個金牌殺手盯上,洛天寧總覺得背脊一陣發涼,於是她就輕輕地靠近奪命,然後伸手彈了彈他手中銳利的匕首,故作輕鬆地淡淡一笑,道。
“殺手兄,有話我們坐下來好好談,切莫一時衝動,衝動是魔鬼啊。”
奪命明顯不想理睬洛天寧,只是冷冷地揚起脣角,收起手中的匕首,然後坐到了一側的太師椅上,鎮定自若地嗤聲說着。
“我可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不把雪依依給親自解剖了,我就暫時不離開京都。”
“……”
洛天寧面上一震,整個人都險些站不住腳了。
這都叫做什麼事啊?
但是洛天寧卻不敢解釋說自己就是雪依依,只好先掏出些自己的銀票,打發奪命去尋京都有名的客棧住。她可不願意和一個天天唸叨着要解剖自己的人,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只是想想就怪是滲人。
奪命無法,也就只好拿了銀票離開了。
洛天寧望着他瀟灑離去的背影,默默地嘆口氣,頓時心中生起萬千惆悵苦澀。
這還只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小姐何故嘆氣啊,快些來吃果子。”
若水聽到洛天寧的長吁短嘆,不由得端着手中的果盤就款款地走到她的身邊,然後輕輕地放到她身前的桌案上,巧笑嫣然地說着。
那個怪人走了就是好,若水在心中輕鬆地想着。
“若水,你來看看,我印堂是否發黑了。”
洛天寧聽到若水的聲音,便一把把若水拉到了自己的面前,然後指着自己的腦門,一臉哀愁地鄭重詢問着。
“小姐,你這又是作甚。”
若水仔細地瞧了瞧洛天寧光潔的腦門,心中反覆思量了許久,但終究還是猜不透她這話中的啞謎,於是就不自主地問出來了。
“印堂不黑吧?”
洛天寧似乎很是着急,於是若水只好輕輕地搖搖頭,淡淡地笑說着。
“不黑不黑,小姐,你也開始對自己的外貌不自信了?”
若水這樣想也是情有可原的。
畢竟洛王爺李灝辰是那麼優秀的男兒,喜歡他的女子多了去了。比洛天寧貌美的更多,比洛天寧溫柔的更多,比洛天寧聰慧的也多……
所以洛天寧可是審視自己的一切,也是說的過去的。只不過審視的重點爲何會跑到印堂上去。
若水倒是有些不理解了,只好等待着洛天寧的解答。
“也是沒事,若水不必擔心。”
洛天寧望着若水擔憂的眼神,脣畔微微揚起一抹絢爛的笑容。若水已經爲自己操了這麼多心,她不能再把自己的血光之災告訴她,要不然她指不定心亂成什麼樣子了。
所以,洛天寧深思熟慮之後,最終覺得把奪命交給紅閣去處置。畢竟降羽大長老用她來搶奪紅閣權力,那她也應該稍稍利用一下對方不是。
這纔是所謂的“各取所需”。
“小姐若是有事需要奴婢去做,可以直接告訴奴婢。”
若水說着,就做出了一副上刀山下火海的架子。
洛天寧尷尬地苦笑了兩下,這麼可愛的若水,她哪裡捨得讓她去上刀山下火海,要是有必要的話,她可是很願意芷容去刀山火海的。
“嗯,若水放心吧。”
洛天寧重重地點頭笑說着。正在暗處守衛的芷容沒來由的打了幾個噴嚏,然後伸手揉揉鼻頭,心想着是哪個混蛋竟敢在背後罵她。
“小姐,念夏在外面求見。”
想了半晌,若水還是決定說出來了。雖然不想洛天寧接受念夏,但是自己也是無法獨自下決定的,於是只好艱難地說出口。
“讓她進來吧,順便我有些事情,需要仔細地問問她。”
說着,洛天寧就拿起果盤上的桂圓,然後爲自己親自剝了一顆丟進嘴裡。
淡褐色的外殼,剝開之後便是乳白色的小肉圓,小小的顆粒泛着晶瑩的光澤,誘人美味。
洛天寧吃了一顆,不由得再來一顆。
“小姐,奴婢感激小姐的饒恕之情。”
聽到這柔弱的聲音,洛天寧仍舊吃着手中的桂圓,等了良久,她才緩緩地側過頭,望見繃直着身子跪在地上的念夏。連忙擡手示意她起身,脣角微揚着安撫人的笑意。
“念夏,我來問你幾個問題,你要如實回答。”
洛天寧說着,便拋棄了自己臉上絢爛的笑容,頓時換上一副嚴厲冷酷的面旁。
“小姐,你儘管問,念夏定會知無不言的。”
念夏說着,便緩緩地垂下頭顱,聲音仍是輕柔似水的,聽不出有半分殺傷力。
“你不是元蒼國人吧?”
洛天寧斟酌着詞句,一字一頓地咬的格外清楚。
念夏一聽到這話,頓時再次跪到冰涼的地面上,滿臉着急地請求着。
“小姐,念夏絕無二心,請小姐明鑑。”
洛天寧衝着她輕輕地搖搖手,面無表情地冷冷說着。
“我並不是針對你,只不過想在真正用你前,知道你的底細罷了。”
念夏一定不是個簡單的角色,洛天寧早就做好了打算,即便聽了她所有的解釋,但仍不會全信得。
“小姐請問,奴婢一定配合。”
“你不是元蒼國人吧?”
洛天寧不由得再次詢問一次,這個問題看似簡單,實則暗藏深意。
“是,小姐,念夏是隨着難民來到這裡謀生的。”
念夏一邊哭泣着,一邊敘述着她隨着家人遷移到這裡的窘境。直到最後只剩下跛腳的弟弟相依爲命了。
念夏哭的傷心,洛天寧也就不好意思再往下追問了,只好另開個話題。
“那你可認識和親王府的玉夫人?”
洛天寧想了許久,還是想不透念夏姐弟是如何和玉夫人認識的。於是就光明磊落地問出來,反正也沒什麼惡意。
“是在遷移的途中,玉夫人本來淪落風塵,我們互相照顧,所以纔來到了元蒼國。之後奴婢成了偏僻宮殿的宮女,便和玉夫人沒了聯繫。”
念夏低着頭解釋道,始終低低地啜泣着。
“好了,你先起來吧,你剛剛說你弟弟是跛腳,你若是來洛府做事了,你弟弟該怎麼辦呢?”
洛天寧眉頭輕輕地蹙着,望着念夏紅腫的眼睛,不由得憐惜地嘆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