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算女的,你抱着親的難道是個男人?當然這句話說出來的後果是嚴重的,所以楊念晴還是難得理智了一回,將它吞了回去。
“我怎麼不算女的了”
李遊終於停下腳步,鬆開手看着她:“自然不算,哪個姑娘家有你這麼大的聲音,還有,這麼大的脾氣?”
不待她回答,他又若無其事側過身:“何況,咳……哪個姑娘家會隨便讓男人拉手的?”
楊念晴愣了愣,明白過來,眨眨眼試探道:“你……在吃醋?”
李遊不看她,繼續朝前走:“沒有。”
她不依不饒跟上去,歪着頭打量他,一臉壞笑:“明明就是在吃醋”
“錯,在下自小不吃醋。”
“真的?”
“真的。”
“我說你就承認,沒事的吶”
“不行。”
“真的沒吃醋?”
“沒。”
“沒有才對,”楊念晴抱着他的手臂,一臉嘉許,“其實拉拉手玩也沒什麼大不了啦,男人不能太小心眼,應該心胸寬闊纔好……”
“不好,在下吃醋了,”李遊停下腳步,看着她嘆氣,“拉拉手玩,這種事倒的確只有你做得出來,姑娘,你能不能不要氣我?”
“男人要懂三從四得,要受得氣。”
“那也要等娶了老婆之後再說。”
楊念晴想也不想:“可以提前到任嘛。”
聞言,李遊一愣,忽然曖昧地笑了:“提前到任?”
抖……不懷好意啊……
眼見那滿是“笑意”的俊臉漸漸俯下來,楊念晴不由一哆嗦:“我什麼也沒說。”
……
。
“葉夫人不像在說謊,難道她真的和‘白氏雙俠’沒有關係?說不定另有其人。雲碧月的後事是白二夫人處理的,那萬毒血掌的心法到底落到了誰手裡?”
沉吟許久,楊念晴疑惑道:“會不會是畫上那女的?那些畫既然是唐堡主畫的,她肯定和唐堡主有關係了,唐堡主每次找林星,很有可能就是去見她,但她又怎麼會殺林星?搞不懂……”
李遊點頭:“只要找到她,謎便解開了一半。”
楊念晴苦惱:“可我們現在連她是誰都不知道,怎麼找?”
李遊皺眉。
拋開這些正事,楊念晴又拉拉他,好奇道:“你說,思思那麼漂亮可愛,南宮大哥怎麼偏偏就不喜歡呢?他的眼光真有那麼高?”
李遊看她一眼:“未必。”
“呃?”
“說不定……”李遊忽然轉身定定地看着她,一本正經道,“說不定他的眼光也與在下一般差的。”
楊念晴愣了愣,反應過來,怒道:“你……”
李遊立刻道:“我什麼都沒說。”
楊念晴象徵性地冷哼一聲,繼續胡思亂想:“是不是嫌她不夠溫柔?可能南宮大哥喜歡成熟一點的,或者事業型……”
她扯扯李遊的袖子,有些不可置信:“他都二十七歲了,難道真的就沒有喜歡過女人?”
李遊只是好笑。
二十七歲還不喜歡女人,難不成那位帥哥有性冷淡?會不會……他某方面出了問題?唉,看起來形象氣質絕佳,真是想不到吶,啊啊啊,太不純潔了
楊念晴努力不去碰那些不純潔思想:“難道他不喜歡小妹妹?年齡差個十來歲不是問題嘛,再說了,你們這裡本來十幾歲就可以結婚……”
說到這句話,她忽然想起了什麼,瞪着李遊:“喂,雖然你沒大老婆,可家裡會不會有一堆小老婆,侍妾什麼的?”
李遊忍住笑:“楊大姑娘以爲?”
她酸酸道:“色狼,又是江姑娘又是鈴兒,誰知道你是不是騙我。”
“知道也已晚了。”
“誰說晚了天涯何處無芳草,我的機會多得是。”
“既已與在下有了肌膚之親,誰還敢要你?”
楊念晴臉一紅,撇撇嘴。
肌膚之親,不就是接個吻嗎,有什麼大不了當然這句話她沒有說出來,因爲她根本沒有把握預料這個人聽了之後的反應和行動。
李遊看着她,神情越來越有趣。
他知道了什麼?
見識過他的智商,楊念晴不敢再胡思亂想,連忙移開話題:“呃……我說,南宮大哥總不喜歡女人,我都要以爲他真的……”
話沒說完——
她忽然臉色一變,拖起李遊的手臂:“走”
“去哪裡?”
“進城。”
。
黃昏,小石頭街。
因爲出了兇殺案的緣故,周圍人跡稀少,大門上已貼了封條,那些下人丫鬟們想必都已遣走,院子裡空蕩蕩的,一片冷清的氣象。
腳一着地,楊念晴便道:“去房。”
李遊並不詢問,果然帶她來到了房。
。
滿地狼籍。
彷彿遭遇失竊一般,案已被掀翻,東西都橫七豎八倒着,牆上那些字畫也已被扯到了地上,猶有踐踏的痕跡,看來這林星果然沒有親人,死後便無人料理家業,有時候,官兵與賊是沒有區別的。
房間仍有殘餘的甜香味,只不過如今聞在鼻子裡,已沒了半點舒適之感,反而有種死亡的味道,叫人窒息。
一進門,楊念晴直奔屏風後的架。
架上的畫也已大半被丟到了地上,混亂一片。
“糟了”楊念晴有些着急,忙蹲下身仔細翻起那些畫卷,不住地嘀咕:“在哪裡,在哪兒呢……”
李遊目光一動:“找另外兩幅?”
“對,”她頭也不擡,只顧亂翻,“何璧拿了一幅正面的回去,我記得還有一幅是側面的,但願沒有丟,快幫我找找。”
地上字畫籍甚多,散亂無章。見她毫無頭緒地亂找,李遊長眉微皺,環視四周兩遍,便踱到角落,俯身拾起一幅:“該是這個。”
楊念晴急忙跑過去,一把奪過那畫,展開仔細看了起來。
半日。
她忽然收起畫,神秘地一笑:“我知道了。”
李遊立刻道:“知道什麼?”
“知道她是誰。”
“誰?”
楊念晴正要開口,卻忽然又皺起眉,疑惑了:“這個女人絕對不會萬毒血掌,也不會殺唐堡主,更不會殺林星,葉夫人和唐堡主吵架倒有可能是因爲她,但……若說葉夫人是因爲這個殺唐堡主,還是太牽強……”
李遊眨眼:“你果真認識?”
“當然,不只認識,我還見過她,”楊念晴得意道,“女人看帥哥美女的時候,都會更仔細些,所以比你們記得清楚。”
“是誰?”
楊念晴原本要回答,卻忽然想起了他好奇的毛病,這人以前總欺負自己,現在落到自己手上,不如順便氣氣他
於是,她故意賣關子:“這個人我當然是認識的,究竟是誰呢……你是不是很想知道?”
李遊苦笑:“想,想得很,但楊大姑娘絕不會說。”
見他鬱悶,楊念晴開心極了:“知道就好,走,我保證她絕對不是殺林星的人,而且應該也不是兇手,回去再告訴你。”
。
回到唐家堡已經很晚,楊念晴本要說出這幅畫的事情,誰知何璧他們都已睡下了。知道了畫中的秘密以後,楊念晴反而對先前那些推測生出了許多懷疑,總覺得有些不對,於是乾脆決定擱到明天再說。
誰知第二日一大早,何璧他們竟全都跑得人影也不見了,只剩個邱白露,跟他說這些閒雜事沒得碰釘子,因此楊念晴只在園子裡逛了兩圈,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楊姑娘在嗎?”
剛坐下,便聽到門外傳來這句恭敬的問話,楊念晴有些莫名其妙,走出去一看,原來正是那個一臉機靈的下人王五。
她奇怪:“呃,你有事?”
王五那圓圓的臉上滿堆着笑:“小人奉公子之命來請楊姑娘。”
唐可憂?
楊念晴愣了愣,道:“你家公子在哪?”
“公子說,姑娘去了便知道。”
。
如大街上初見時那般,唐可憂獨自坐在馬車上,斜靠着車門,一隻手閒閒地晃着鞭子,脣邊帶着懶洋洋的笑意,依舊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
楊念晴還沒走近,他便轉臉道:“總算來了。”
黑幽幽的眸子裡,悲哀之色已褪卻了許多,楊念晴暗暗爲他高興,不等說話就往馬車上爬,冷不防一隻手伸來在她臂上一託,人便到了車上。
“進去坐好。”
“去哪裡?”
唐可憂挑眉:“你不是整日嫌悶麼?帶你出去走走。”
楊念晴奇怪,“你怎麼知道我想出去走走?”
不等他回答,她立刻又恍然:“是聽思思說的,謝謝你啦”
這幾天的確緊張得很,出去逛逛也好。
她仔細端詳了一下唐可憂,忽然壞笑起來:“唐公子這副打扮,我還以爲你又要進那個什麼樓了,正想叫思思來抓你。”
唐可憂怔了怔,又好氣又好笑:“小丫頭懂什麼”
“什麼?”楊念晴揍了他肩膀一拳,指着自己的鼻子,“說誰是小丫頭?臭小子”
“坐好”
。
馬車上了條僻靜的小道,便盡情奔馳起來,唐可憂說話的聲音原本很大,可現在被臉畔的冷風一吹,也就散了,變得很小,很小。
楊念晴緊緊抓住車門,大聲道:“你當心”
笑聲傳來。
從側面可以看見,那俊美的臉上滿是興奮風之色,鬢飛揚,襯着兩旁疾倒退的樹木,猶如電影鏡頭一般,刺激,卻又帶着些不真實。
他是不是真的想通了?楊念晴暗暗爲他開心,但下一刻,她突然緊張起來——如果到時候他知道自己父親的這種事情,會不會更接受不了……
真相總是要揭開的。
見她突然沉默,唐可憂不禁疑惑地扭過臉。
看着面前那雙深深的眸子,楊念晴嘆了口氣,不覺伸手想要去拍他的肩膀:“你……”
接下來的後果可以預料了——
還沒來得及叫出一聲,她已箭一般被甩向了車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