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碧月口中“那一條人命”到底指誰?
白二俠與白三俠爲何都有愧於她?
“中秋,枕墨閣”,這句話又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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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遊忽然站起來:“一直想不通的兩件事,如今都已好了,雖說有許多問題還是沒弄清楚,但至少兩個最重要的謎已解開了。”
他又向何璧笑道:“不想你那破牌子倒果真管用。”
何璧冷哼一聲。
都解開了?難道唐堡主畫中的那個“林妹妹”的秘密他們都已經知道了?楊念晴疑惑之餘,又覺得很泄氣。
南宮雪沉吟:“那件事使她殺人的確足夠,但如今並無什麼憑據,整個案子也還頗多疑點,何況,唐堡主失蹤前夜,來找她的那個人又是誰?”
何璧冷冷道:“既不明白,何不當面去問清楚?”
遠遠的,檐下掛着一盞燈籠,階前那個單薄的身影依舊美麗而聖潔,正背對着衆人靜靜而立,如清香般的迷人氣息正一絲絲從她身上滲出來。
衆人走到她身後不遠處,便停住腳步不再往前。
她並不回頭:“你們來了?”
何璧道:“是。”
沉默。
“遲早會找來的,我也已等了許久。”輕輕的嘆息。
她忽然轉過身,面對着衆人,溫婉的臉上依舊帶着那片和藹的笑容:“你們想知道什麼,說吧。”
何璧不語。
李遊微笑:“我們想知道的,夫人只怕已經猜到了。”
葉夫人搖頭,望着遠處幽幽道:“你們不問,我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自然是萬毒血掌。”
萬毒血掌。
這個詞在江湖上幾乎已銷聲匿跡三十年,此時不論誰聽到,必然都會大吃一驚,然而,卻絕對不該是她。
但她卻真的露出了詫異之色:“萬毒血掌?”
衆人比她還詫異。
她不是雲碧月的女兒麼,怎會不知道?司徒老爺子、柳如、張明楚、楚笙寒,包括她的丈夫,都是身中萬毒血掌而亡,她既無抵賴之意,爲何要做出這副樣子?
李遊看看何璧,又看着她:“夫人不會?”
葉夫人緩緩搖頭:“相傳那萬毒血掌乃是當年雲碧月雲前輩的獨門神技,我又如何會這個?”
她竟然不認識雲碧月!看她的樣子實在不像說謊,弄了半天,難道她與雲碧月真的沒有關係?還是又猜錯了?
但那畫上明明就是雲碧月啊!
楊念晴終於忍不住道:“唐堡主難道不是死在萬毒血掌之下嗎?”
葉夫人悽然一笑:“不是。”
李遊立刻道:“夫人如何得知?”
葉夫人望望遠處夜空,目中浮上薄薄的悲哀之色:“我自然知道,他……他中的,只不過是‘問情掌’而已。”
怎的突然冒出個“問情掌”?
何璧皺眉。
邱白露卻變了臉色,他向來自負得很,顯然不相信自己會看錯:“據在下所知,天下並無什麼叫‘問情掌’的功夫,夫人從何得知?”
葉夫人莞爾:“你們自然沒聽過,此乃家母所創,也只傳與了我。”
只傳與了她,這麼說來,她已經承認了自己是兇手。
衆人都鬆了口氣。
其實這一切都只是推測而已,根本就找不到什麼有力的證據來證明,如果葉夫人執意抵賴,又能拿她怎麼辦?
楊念晴遲疑道:“可……您的母親不是雲碧月嗎?”
葉夫人笑了:“楊姑娘只怕弄錯了,家母倒是姓雲,卻不叫碧月,單名只一個憶字。”
“那幅畫……”
“正是家母。”
楊念晴目瞪口呆。明明是自己夢中的雲碧月,怎麼會突然變成了什麼雲憶?明明是萬毒血掌,怎會又變成了“問情掌”?
南宮雪看看李遊,二人相視一笑。
南宮雪道:“夫人是否從未見過令尊?”
葉夫人默默點頭。
“敢問夫人,令堂如今可健在?”
沉默片刻。
“我也不知。”
見南宮雪依然看着她,她淡淡道:“我那時才十多歲,有一日,她說要出去辦件事,之後便不曾再回來了。”
南宮雪嘆息:“雲前輩與‘白氏雙俠’之死,只怕也是在那一年傳出的。”
葉夫人愣住:“你們……”
他微笑道:“夫人的母親,正是雲碧月雲前輩。”
“怎麼會?”她失聲。
李遊笑道:“雲前輩乃是當年有名的美人,認識她的人也不少,夫人若是早些將此畫拿出來叫那些前輩們認上一認,只怕早已知道這個秘密了。”
說完,他又看着楊念晴:“雲碧月所說的另一條命,正是葉夫人。”
原來如此!楊念晴恍然。
難怪雲碧月會如此懷恨‘白氏雙俠’,竟是因爲那時她已有了身孕,而‘白氏雙俠’卻相繼與別人訂親,棄她不顧,這個時候女人的名節是很重要的,所以她纔會忍辱出走,不惜用十年青春去練那殘酷的萬毒血掌!
可葉夫人的父親到底是誰?白二俠還是白三俠?
雲憶……
南宮雪靜靜地看着葉夫人,鳳目中,憂鬱悲哀之色更濃。
他喃喃道:“問情掌……不想江湖上最狠毒最邪惡最令人聞名喪膽的萬毒血掌,原來竟是叫這個動人的名字,雲前輩到底想要問誰?”
誰纔是她最愛最恨的人?
李遊嘆道:“只怕是白三俠。”
雲憶,白無憶……
南宮雪點頭:“只是,她既已有了身孕,‘白氏雙俠’爲何又要娶別的女子?”
……
“別忘了你還欠我一個說法……就算你死,也要先說明白……你告訴我,爲什麼,你爲什麼要那樣……爲什麼?你當初親口跟我說過的話呢,退親之辱我都忍了,你爲什麼還要那樣?”
夢中情景再次浮現,楊念晴不覺傷心起來。
難怪當時雲碧月那麼激動,看樣子竟是白三俠騙了她,在她懷孕之後又拋棄她,娶了別的女子,所以他有愧於她,寧願死在她的掌下也不願還手。
問情。
雲碧月想問的,就是白三俠爲什麼要拋棄她吧?
可這麼來也不對,既然是白三俠對不起她,白二俠與她退婚又有什麼錯,爲何他也一副心中有愧的模樣?至死都要求她原諒?
楊念晴疑惑:“既然葉夫人的父親是白三俠,那白二俠……”
李遊打斷她的話:“錯了,葉夫人的父親只怕是白二俠。”
楊念晴愣了愣,醒悟過來:“難道是她已經被白二俠佔了便宜,所以白二俠有愧於她;看來白三俠不肯娶她也是因爲這個?”
聽到這句“佔便宜”,衆人哭笑不得。
南宮雪搖頭微笑道:“只怕白三俠並不知道此事,雲前輩也一直錯以爲是他。”
不知道?
楊念晴無語。
這種事情居然也有弄錯的?難怪雲碧月要自殺,因爲她最終還是發現弄錯人了吧,果然是小龍女的悲哀啊……而且從夢中情景看來,白三俠對雲碧月也是一片深情,雲碧月自殺後,他悲痛欲絕也自殺了,他是愛着她的。
可他當年爲什麼又不肯娶她?
葉夫人早已怔在那裡,也不知有沒有聽到他們說話。在得知母親並沒有拋棄自己,而是已經自盡時,她心中只怕會寬慰不少吧。
楊念晴自言自語道:“白三俠既然不知道這個秘密,又那麼喜歡她,爲什麼還會娶別人?”
何璧忽然看着葉夫人,冷冷道:“這個緣故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兇手如今害了許多人命,葉夫人以爲如何?”
聲音不大,葉夫人卻還是驚回了神。
她淡淡道:“不錯。”
李遊微笑:“如今在下有件事總也想不通,還望夫人不吝相告。那林星與此案又有何關係,兇手爲何要害他?”
葉夫人微愣。
哈哈,原來他們還不知道那個秘密啊……楊念晴眨眨眼,正要開口說話,誰知一個蒼老而沙啞的聲音卻搶先響起——
“只因他該殺!”
眨眼間,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掠來。
疾風掃過,衆人本能地閃避,楊念晴只覺腰上一緊,已被李遊帶出了好幾米遠,再看原地,一個身材瘦小的黑衣人執劍而立。
她不由失聲:“是你!”
一雙渾濁的眼睛!
這雙眼睛,楊念晴無論如何也不會忘記的,上次偷聽葉夫人和唐可憂說話,他就要殺自己,幸好被唐可憂救下來。過了這麼幾天,她幾乎快忘了這事,想不到現在他又跑出來了。
他到底是誰?
楊念晴驚疑地打量着他。
誰知,那黑衣人捂着胸口咳嗽了兩聲,忽然走到葉夫人面前,語氣激動:“老朽苦尋多年未果,只道難以向二位公子交代,不想蒼天有眼,終究還是讓老朽在有生之年找到了你!”
葉夫人顯然也十分意外:“你……”
與此同時,楊念晴也緊緊拉着李遊:“他,他是……”
李遊微笑:“任老伯。”
“不錯,正是老朽。”
蒙面黑巾扯下,果然露出了一張蒼老的臉,滿臉的皺紋與病態,滿頭的白髮,正是當初在斷情山莊裡見到的任老伯。
葉夫人遲疑:“前輩是……”
任老伯看着她,目中滿是慈愛與內疚之色:“老朽姓任,你父親白無非正是老朽一手帶大的,你母親臨去時囑咐老朽一定要找到你,不想老朽料理完他們的後事趕去客棧接你時,卻發現你已不在,這些年,你必定吃了許多苦,老朽無能……”
葉夫人默然半晌,道:“他們記着我便好,多謝前輩。”
任老伯似是太激動,又咳嗽了一陣。
“如今……老朽便是死也無憾了,只可惜這許多年來苦了你……好孩子,小碧她……她當年對你可好?”
聞言,葉夫人垂下頭。
“好……只是每次她來看我,都會呆上許久,然後生氣。”
任老伯黯然長嘆:“她始終是恨。”
沉默片刻,葉夫人忽然又擡頭看着他:“如此,母親此生苦練問情掌,必是想問父親一句話,不只她,我也是想問的,不知父親可曾提起過?”
“問他爲何拋棄你們母女?”任老伯悽然搖頭,“你錯了,當初你父親並不知情,你母親想問的,也並不是他。”
葉夫人怔住。
“她想問的,乃是你的叔父,他叫白無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