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先是婉凝留書出走,後是老管家何伯告老還鄉。
在整個上官府雞飛狗跳、兵荒馬亂的時刻,婉凝已經坐上南下的客船了。
紅彤彤的太陽映照在河面上,婉凝站在船尾,迎風而立,往常這個時候,她還在賴牀,突然間放棄了原有的安逸生活,心裡多少會有些難過的,不過她又不是不回來了,等過了風頭,她就會回來的。
無論是楚賢還是唐清礬,她都沒心情去招惹,她只想安安靜靜的過過逍遙日子。
擡手摸了摸臉,水面上剝光粼粼,依稀能看見模糊的倒影,是位年輕公子的清秀容顏,不討人厭,卻也很難讓人記憶深刻,自打婉凝來到這個世上就沒見過醜人,一張大衆臉就頂天了,還是說流瀾國水土好,只出俊男美女呢。
她正在這裡想的出神,那邊有人和她說話,打斷了她的沉思。
“不知公子貴姓,去往何方?”
婉凝將目光轉了過去,她看的一愣神,這人卻是她認識的,青陽郡有一絕二美三少。
其中的二少就是婉凝面前這位清雋的病弱公子,梨渦不笑自露,蒼白的面色透着一股紅暈。真是一位招人憐惜的病公子,讓人爲他心疼不已。
“在下凝晚,想去蒼楚看看,不知公子高姓?”婉凝客氣的回了一個書生禮,倒也不生分,這位主給她的印象還是不錯的,她直接將名字顛倒,也不用費心去起名字。
“在下柳棕楊,再過些日子就是滄楚一年一次的菊花節了,到時會有流水席,鬥詩宴。吟詩做對,熱鬧非凡。”
柳棕楊身邊跟了兩個人,一個是書童打扮的十三四歲的少年,一個是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看這樣子是位大夫。
這位大夫自打見了面就盯着她瞧,瞧的她唯恐一個應付不好就露了真顏了。後又一想,師父這易容術獨步天下,她大搖大擺的在自家門中走出都沒一人認出她,他一個素不相識的人怎麼會認出來呢。
“原來是青陽三少之一的柳少啊,久仰久仰。”婉凝做恍然大悟狀,一拍腦門,一派熱情。
“慚愧,公子是哪裡人?”
“在下是翎羽人,只是自小流離,沒個定所,這次途經青陽郡,對棲鳳樓相思湖的大名,早有所耳聞,這才落腳一觀,不曾想就流連忘返了,呵呵。”
“遺憾,真是遺憾,要是在青陽早些遇見公子,就可以把公子引薦給清礬和子軒兄認識了,到時咱們一起暢遊相思湖,還可以聽聽琴絕的逍遙遊,觀看一下二美的飛天舞,那纔是不枉此行呢。”
柳棕楊的熱情讓婉凝有些無措了,說這人純真吧,家族那麼大的產業有三分之二都經他手,陰謀詭詐怎會不懂,說這人險惡吧,卻偏偏一片赤子之心,又長了一副騙死人不償命的娃娃臉,又一臉病態,總是示人以弱。
“那還真是遺憾了,常聽人們在茶餘飯後談論一絕二美三少的事蹟,卻一直不得而見,今日有幸得見柳公子,真是幸運之極。”
“呵呵,凝公子客氣了。等到了滄楚國,我一定把他們引薦給你認識。”
“哦?他們都會來蒼楚?”婉凝表面上一副驚訝表情,心裡有些叫苦,真是好的不來壞的來,看樣子,她要趕快腳底抹油了,等到了岸邊就換陸路。
“難得一次的菊花節,大家怎麼會錯過長見識的機會呢,只是子軒兄家裡出了點事,對了,我還沒和你說,子軒兄和清礬兩家可是親如一家呢。”
看着男子毫無城府的笑顏,婉凝心裡彆扭,這人哎,人家都還沒問呢,連祖宗八代都能交代出來,無語。這家裡出了點問題,不會就是自己留書出走吧,這感情好,要是放以前,她沒準還有心情躲在房頂上,看着他們團團轉,現在還是免了吧。
“公子,外面風大,咱們還是回艙吧。”書童叫季溶,很聽話乖巧。
“凝兄若是不嫌棄,在下可以爲你講講這青陽郡的風土人情,也可以講講一絕,二美和三少的事蹟。”
看着他眨眼睛的孩子氣動作,婉凝不知怎麼就笑着點頭同意了,反正一路上枯燥,有人陪着聊聊天再好不過了,等到了地方,在離開也不遲。
至始至終那位大夫都沒有開口說話,到了船艙後他就先離開了,婉凝看着他的背影,有絲絲疑惑,此人似乎不簡單,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兩人坐在窗邊的桌旁,書童將沏好的茶爲兩人斟上,就靜立在一旁侍候了。
偶爾能聽見柳棕楊幽默風趣的言談,婉凝偶爾配合的拍手叫好,一時間船艙內笑聲不斷。
婉凝聽着她早已知道的事情,自他口中在從新點點說出,就像一場夢,夢醒後淺淺的回味着。
琴絕上官慧如,一曲逍遙遊不知道吸引來了多少才子追逐,只是婉凝的這位姐姐誰人也看不上,今年都十七歲了還待字閨中。成天對她進行教育,弄的她沒有不鬱悶的時候。現在想想,不對啊,她過年才十五,叔伯嬸孃們怎麼就那麼着急讓她嫁人呢,三姐都十七歲了呢,還有二姐今年也有十八了吧,怎麼纔想起來呢。
這二美分別是上官子柔和青樓名妓南歌。上官子柔是上官清礬的妹妹,是婉凝的手帕交,閨中密友。此女子容顏如玉,秀外慧中,氣質如空山靈雨,淡雅如仙。而南歌的美卻是清純與嫵媚並存,她的眼神清澈如泉,可是一舉一動都有一種獨特的魅惑,讓人的目光在她身上焦灼燃燒。不忍移目。
二美排名時,曾經還引起過一場很大的風波,畢竟沒人願意與青樓女子並列排名,有損閨名不是。偏偏當事人不在乎,揹着家裡人還和人家義結金蘭了,這樣一來反倒讓衆人對她的氣度傾心不已,成就了一段青陽佳話。
再說這三少都是何人,大少上官軒,二少柳棕楊,三少唐清礬是也。
“這些排名其實都是虛的,騙騙大衆還可,讓凝兄見笑了。”
“凝晚今年十六歲,兄若是不嫌棄我是山野之人,大可稱凝晚爲弟。弟便尊你一聲兄長。”
“哈哈,求之不得之事。”
二人以茶代酒,一飲而盡。大呼痛快,過癮。
有才華的世家子弟哪個不心高氣傲,柳棕楊當然也不例外,非一般人怎能入他的眼,本覺得艙中氣悶,想到船尾透透氣,沒想到看見一位公子,身穿月牙白衫,淡藍長袍,腳踩短靴,長髮盤起,碎髮隨風飛舞,眸色悠遠,有離愁遊離不去,卻是一位不染塵埃的清秀公子墮落凡塵,他的聲音有些低沉的沙啞,聽起來很舒服,讓人更想靠近。
“天色不早了,柳兄早些休息吧,凝晚告辭了。”婉凝見外面已是夕陽西下,腹內早已經是空空如也,該回自己的臥室了。
“棕楊,你該用藥了。”此時,那個中年大夫也適時的走了進來,手裡端着冒着熱氣的藥碗。
從柳棕楊的口中得知,此人是柳家老爺從大山深處請來的神醫,專門爲柳家公子醫病的,名喚柳逸,柳家人稱他爲二爺。此人是不是柳家人,這其中又有什麼秘辛,都與她無關,她只是想過過安穩日子而已。
“好吧,晚弟,兄就不送你了,明日下了船,兄請你吃最好的館子。”
婉凝笑着應允,走到柳毅身邊時,友善的點了點頭。然後直接離開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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