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凝聞着暖風送來的醉人花香,也沒去管屋內的動靜如何,只是一個人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又想起青陽郡的相思湖了,越想越是心中疼痛,真的有些想家了,想那些真心疼寵她的家人,等這些事情了了,她就帶着麟兒回去看看吧,總這麼逃避下去也不是辦法,再有,清礬若是還在世上,他第一個要回的地方應該也是青陽郡吧,她何不回去等他呢。
悵然的嘆了一口氣,直到陳縝喚了她一聲,她才收回遠眺的目光,靠着樓花欄杆迴轉了身子,身後站了一位青衣公子,婉凝一時間沒有好的形容詞來形容他,只覺得他美麗到了極致,五官清麗脫俗,身上飄蕩着一股慵懶的書香氣,只是眼神過於濃黑深邃,劍眉一挑,反而有種壓迫感。
婉凝只是愣了一下,接着就回過神來了,她這些年別的沒見過,美男子卻是見過不少,多少免疫了,若不是這裡是南風館,她恐怕只是一看即過,她真的沒想到這樣的公子也是出來賣的,怎麼看怎麼格格不入。
男子見她目光只是在他臉上看了一下,並沒有過多的停留,目光稍緩了些,他好奇的打量着憑欄而立的男子,說不好是怎樣的一種評價。
楓兒長出了一口氣,“公子,小的先退下了。”
無情點了點頭,目光並沒有從婉凝身上移開,依然沒有開口說話的打算。
“這裡的風光確實無限,無情公子可有雅興陪在下去看看?”婉凝壓低了聲音,大大方方的讓他觀瞧。
無情也不知道看到了什麼,挑脣笑了笑,對她的興趣好似又濃厚了許多,“這位爺怎麼稱呼?”
“人送外號玉夫人,公子可以喚我一聲如意。”婉凝將寬袍大袖輕輕一甩,一手背後一手在前,笑的如沐春風。
這回輪到無情驚訝的了,沒想到眼前站着的就是聞名遐邇的玉夫人,更沒想到的是居然可以這麼坦然的承認自己的身份,好奇之外,更多的還是一種佩服,“既然如此,夫人此番前來是爲了什麼?”
“咯咯,只是一時窮極無聊,想出來找點樂子,公子可以當做是春閨寂寞,來此尋求一下心靈慰藉。”
“咳咳。”陳縝聽着這話要變味,要是師父知道夫人來男娼館嫖娼,不知會不會一怒之下平了南陽。
“縝兒,你去看看有沒有可租的畫舫,我要和無情公子去遊湖。”婉凝哪會不知道他那點小心事,不過眼看着這懷風小居不同尋常,她哪有放過的道理,多少也要探個根底。
陳縝很是不情願,不過夫人有了吩咐,他只好照辦,一邊下了二樓,一邊尋思着得掉些個人手過來,這裡處處透着妖異,不定會有些什麼貓膩,既然夫人堅持留在這裡,那夫人肯定有留着的理由,他心思靈活,也不抱怨,反而有些擔心。
“夫人果然如傳說中一樣,是位妙人,夫人若是不嫌棄,就喚我一聲吳燃。”這位無情公子可是鮮少露笑容的,更別說將自己的本名告知客人了,要是楓兒在這裡一定會被自己的下巴砸了腳。
果然是賞心悅目,婉凝有一種春暖花開的感覺,美人就是美人,只是一顰一笑就能讓人忘記憂愁,“這可比無情好多了,這樣是不是說明吳公子不會無情待我?”
“恐怕這世間還沒有人能對夫人做到無情吧。”吳燃嘆了一口氣,對這位玉夫人,他可是一點都不陌生呢。
婉凝爽朗一笑,也不遮掩,露出一口明燦燦的白牙,梨渦半隱半現,明明是很平凡的一張臉,笑起來卻是那麼的勾魂攝魄。
吳燃看的狠狠悸動了下,接着轉過了臉,將目光移向了湖面。
“這裡的風景的確是很迷人,只是站久了,也會疲乏的,吳公子就不讓民婦進屋坐坐嗎?”婉凝一邊說話,一邊像模像樣的捶了捶腿。
吳燃反倒不好意思了,“瞧夫人說的哪裡話,我這不是被夫人的到來給驚喜的呆住了嗎,快請進。”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到了室內,吳燃招呼着婉凝入座,又讓童子去準備些茶點,室內的裝飾簡潔乾淨,裝飾品不多,卻樣樣精緻昂貴。
婉凝看了一圈,一個姑娘家打量一個男子的睡房,也不覺不好意思,最後目光被書桌上的一副畫卷吸引了,墨跡還沒有乾透,看樣子是剛剛入畫的。
婉凝起身走了過去,畫卷上的女子有着明媚的容顏,張揚的神采,好似有着用不盡的活力,只是畫卷並沒有真正完成,她看着雖然眼熟,可是一時間還想不起來這人是誰來。
“這是公子的心上人?”
吳燃站在她的身後,看着畫卷搖了搖頭,“這位姑娘只存在於畫中,真實的人誰也沒見過。”
婉凝點了點頭,並沒有在深問什麼,越看越覺得這位姑娘似曾相識,輕咦了一聲。
“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吳燃輕聲問道,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婉凝的耳際,幾乎是前胸貼着婉凝的後背。
“好似打哪見過。”婉凝也不閃躲,身子向後一靠,不避諱的投入了男子的懷抱中。
“哦?”吳燃聽她這麼說,倒是有些好奇了。
吳燃左臂摟住了她纖細的腰身,一收緊,二人便身貼身了,吳燃右手握住了她的柔荑,低沉的男音彷彿對了酒的醇香,“來,我們一起將她完成。”
一口灼熱的男性氣息噴灑在頸子上,以婉凝的定力,也有些臉紅心跳,暗罵自己笨蛋,難不成真的寂寞久了?又有些氣不過,想來這位吳公子是以爲她來這裡爲了尋求慰藉來了。
只胡思亂想了一會,見他神色居然十分認真,她看着他的側面,居然又釋然了,將目光移向了握在一起的雙手,也不覺得十分難受,接着她就被筆下的女子奪了呼吸,這是何人?怎麼這般,這般的?嘿,這不是明修曾爲她做過的畫嗎?吳燃怎麼見過的。
塗完最後一筆,吳燃將筆隨意的放在了硯臺上,“很奪人眼目是不?”
婉凝吶吶半天無語,好半響,纔回道:“確實是美麗,不知這畫中女子是何人?”
“這幅畫在市面上流傳的很多,不過都不是真品,我也是無意中看見的,只看了一眼,印象就很深刻,也好奇這畫中女子是否真有其人。”他一邊說着話,一邊又在畫上提了名字,思君。
什麼叫市面上流傳的,還很多?婉凝嘴角直抽,這是哪個混蛋二百五幹出來的事情?孔明修量他沒這個膽子。
吳燃見她表情奇怪,也忍不住好奇起來,問道:“夫人見過這位姑娘?”
“見過,當然見過了。”婉凝狠狠的點了點頭,恨不得將畫瞪出兩個窟窿來,語氣也有些憤恨不平。
“夫人與畫中女子有仇怨?”吳燃有些不安,心想這位玉夫人年紀也不小了,怎麼這麼咬牙切齒的一副孩子心性。
“仇?大發了,怨死她了。”婉凝就像被看見吳燃表情有多愕然似的,語氣很是不善。
“啊,那夫人可知道這位姑娘現在何處?”吳燃問的有些緊張。
“死了。”婉凝磨牙,回身看了吳燃一眼,好似才發現他的異常,“咦,怎麼了?難道你喜歡上她了?”
“咳。”吳燃不自在的假咳嗽了一聲,將目光轉移了開去,“夫人怎麼知道她死了?”
婉凝心裡的小算盤撥的噼啪直響,毫不在意的說道:“紅顏禍水,早死早超生。”
吳燃的呼吸一窒,險些一口氣沒上來,沒想到這位夫人這樣的……嗯……強悍,嗯,很是與衆不同。
“不過,要是吳公子想要知道有關於這位姑娘的事蹟的話,如意倒是可以透露一二。”婉凝一手握緊了他的手臂,一手攀上了他的脖子,將好看的雙眸眯縫了起來,媚眼如絲,笑意盎然。
“哦?”吳燃被這位玉夫人弄的有些糊塗,不過他從善如流的摟緊了她的腰身,雙臂用力,將她整個人抱入了懷裡。
這樣一位翩翩公子,而且還是大名鼎鼎的男妓,要是說他會武功,恐怕沒人會相信吧,婉凝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弄了個措手不及,只來得及嬌呼了一聲,嗔怪的瞪了他一眼。
吳燃這才知道這位玉夫人也是位情場老手,被她這一眼看得有些心神搖曳,低下頭就想吻上去。
看着越來越靠下的俊美面孔,婉凝要說心沒跳那是假話,連她自己都不信,心說,你要敢吻,我就敢咬,你給姑奶奶悠着點。
“混蛋,你在做什麼?”
突如其來的一句斷喝,生生將二人好不容易醞釀出來的氣氛給破壞殆盡。
陳縝雙目冒火,雙手握緊成拳,惡狠狠的瞪着居然敢逾越的男子,恨不得將男子瞪出個窟窿,用目火將其燃燒殆盡。
“咳咳,縝兒,不得無禮。”婉凝歉意的看了看吳燃,輕巧的從他懷中脫離了出來。
吳燃的臉色有些陰晴不定,又不好發作,只能暗地裡回瞪了陳縝一眼,破壞好事的可惡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