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爺,夫人的傷嚴重嗎?”柳棕楊回頭望了一眼後面的馬車,有些擔心的問道。
“只是一些皮外傷,沒有大礙。”說完他自己也皺起了眉頭,今天出現的那位刺客倒是位聰明人,一箭射出不看結果,立刻遁走,伺機而動。
“今天可能不會再有行刺了,只是這般的層出不窮也委實讓人頭疼,到底是誰和夫人結下了這麼大的仇怨?”楊敬之問道。
“事情沒查清楚前,我也不好多做猜測。”陳致搖了搖頭,他心裡也有懷疑的人,只是爲人詬病的事情他不惜的去做,他已經動了殺心,此次的事情決不能善了。
“以前也有這種刺殺嗎?”柳棕楊心裡多少也有點底,只是不好隨意說出口。
“柳公子想說什麼呢?”陳致笑了笑,語氣中意味難明。
被陳致這麼一反問,柳棕楊即便心裡已經想好怎麼說了,此刻也只能張口無聲,過了好半響,他才中肯的說道:“陳爺,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在想,如果此事與夫人得罪聽雨軒有關的話,棕楊是要盡些綿薄之力的。”
“柳公子多心了,這件事情我要親手解決。”陳致輕笑了一聲,笑聲中滿滿的全是森然殺氣。
三人互相對視一眼,也不在多說什麼。
時間恍若指尖沙,半個月的時間轉瞬即逝,婉凝手臂上的傷痕已經徹底痊癒了,那些擾人的蒼蠅就像入了冬全消失了去,幾人一路上走走停停,賞賞花看看景,別有一番趣味盎然。
這一日路過落馬澗,幾人望着百丈山崖下面洶涌澎湃着的激流,直到平安走過了那條百米長的由鐵鏈搭建的險橋,想象中刺客並沒有出現,幾人緊繃着的心絃才漸漸的放下。
過了落馬澗就出了韓宿城,接下來全是一馬平川的官道,陳致爲了以防萬一,選擇了坐船,不僅快速而且安全。婉凝也沒反對,上官轅三人也欣然應允。
婉凝望着眼前的金沙河,她心裡有一條長長的相思線不知延長到了何方。
清礬,你何時才肯歸來,這條金沙河上有着二人很多的回憶,二人相互依偎在夕陽中,呢喃愛語在耳邊傾訴。
想到往日種種,她的眼角不由有些溼潤,這條河上有着她和清礬滿滿的回憶,這兩年的離別早已讓她脆弱不堪,暖風迎面,她卻是淚灑河畔。
柳棕楊早已準備下了船隻,見她抱着麟兒站在河畔發呆,走到她的身邊,發現她滿面傷心淚,問道:“夫人想起了傷心事?”
“往事不堪思,不堪尋,痛斷腸也是枉然,棕楊,一路上勞你費心了。”婉凝眨了眨眼睛,將睫毛上的眼淚泛了下來,道謝是發自內心的。
“夫人嚴重了,夫人可別忘了,是你親口說我們是一家人的,今日怎麼說出兩家客氣話來。”
“咯咯,是我錯了。”婉凝露齒一笑,心情也好了起來。
“夫人,我們也上船吧,這樣順流而下,不日就能到得南陽了。”柳棕楊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婉凝點了點頭,踏着腳下的甲板,迎風而立,看着腳下混黃而湍急的河流,露出了一抹難懂的微笑。
昨夜還是羣星璀璨,今夜卻是暗夜深沉,幾滴迷濛的細雨飄飄然的灑落人間,隔着細密的雨簾向外望去,只能看見水面點點波光。
“陳致,你去休息吧。”婉凝推了推坐在椅子上打坐的陳致。
“夫人去睡吧,今日風雨飄搖,我在這裡爲你們定心。”陳致不動如山,連眼睛都不帶睜的。
“好啦,如果你總這般不好好休息,累壞了,我豈不心疼死。”婉凝難得的撒起嬌來。
“總比你被別人殺死來的好。”陳致冷冷的回了一句。
婉凝氣結,氣鼓鼓的掐腰瞪了他半響,最後還是她敗下陣來,“好吧,你要死了我會幫你收屍的。”
陳致睜開眼睛看着她跨着肩膀回了內室,心裡有些柔軟,她一直都是嘴硬心軟,要命的討人憐,他又重新閉上了眼睛,隨時注意着周遭的變化。
雨下到半夜就停了,幾條船隻在水面上航行着,河面上一下子靜謐了下來。
wWW★ ttka n★ c○ 某一時刻,有七點銀星前三後四帶起一陣破風聲,不知道從何處打來,穿透了窗紙,齊齊射向了陳致。
陳致冷哼一聲,袍袖一揮一卷,七枚魚鰾全部被他捲入了袖內,他從椅子上起身,悄無聲息的出了房間,站在潮溼的甲板上,清冷的聲音略有些陰柔,“出來。”這兩個字含了極強音波,浩浩蕩蕩的傳了出去,周遭數十米的水面紛紛有水柱炸起。
“出什麼事了?”上官轅三人被陳致一聲立喝驚醒,紛紛來到了甲板上。
陳致張開右手,魚鰾早已變得扭曲,也不見他怎麼都動作,手中的魚鰾全部變成了粉末,紛紛揚揚的飄落金沙河中。
“不知何方朋友午夜劫船,可否出來一敘?”上官轅見此哪還有不明白的道理,他朝着遠方清聲喊道。
暗處只傳來一聲清笑,“既然已經打過了招呼,幾位可要接招了。”話落後,緊接着一股尖銳的疾風從四面八方飆射而來,如同天撒星網,寒星在暗夜中閃閃發亮,鋪天蓋地的將四人全部網羅其中。
“棕楊,敬之,你們二人快回去。”上官轅一聲急呼,將二人護在身後。
“好吧。”柳棕楊撇了撇嘴,李敬之也有些不願意,可是看着上官轅焦急的神色,不好辯駁,只好心有不甘的回了船艙。
“上官公子何必趟這渾水。”陳致的聲音突然響起。
“大家都在一條船上,我怎能不略盡些綿薄之力。”上官轅手裡多了一把寒光凜冽的軟劍。
陳致點了點頭,也不在說話,修長的雙手化爲一陣陣的殘影,接下暗含着陰毒勁力的暗器,不時發出叮噹聲響。
幾隻穿透力極強的箭羽,銀鉤閃閃,在衆多寒光中飈射而來,居然後發先至,上官轅一側身,險險躲過,一隻箭羽在他耳際穿過,削斷了幾縷長髮。
“這人好高明的暗器手法。”上官轅驚出了一身冷汗,腳下步法微妙,再不敢有絲毫大意。
明明是無風的夜晚,水面上卻翻起了浪花滾滾,船身有輕微的搖晃,一些刁鑽的暗器直接穿透了窗戶,射到船艙裡,避雨檐下幾盞昏黃的八角掛燈搖搖欲墜。
“陳爺,這人似乎只想與我等過過手,並沒有什麼惡意。”上官轅一把軟劍舞的密不透風,剛剛好懸就被人破了容,現在又說人家沒有惡意。
暗處傳來一聲清笑,雌雄難辨,漫天的寒星都收住了勢頭,紛紛落地。
陳致冷哼了一聲,右手一撩長衣下襬,足尖一點船身,整個人的身子如同大鵬展翅。
那人驚咦了一聲,難道他還能夠在水面上橫移這數百米距離不成,幾把見血封喉的刀片朝着陳致射來,似乎想要將其打退,或是將其打落水中。
陳致直接無視了那些向他射來的點點寒芒,足不沾水朝着暗器發射處飛騰而去。
上官轅看着那位陳爺身法絕妙,居然足不沾水,在河面上閃躲騰挪,轉瞬間人已到了岸邊。這一招水上飛,他自認不練個十幾二十來年是不可能完成的。
陳致到了岸邊,雙手背後,面對着河面,冷聲道:“還等我請你出來不成。”
漆黑的叢林中唰的一聲,有枝葉被刮動的聲音,陳致見林中人不爲所動,他身影瞬間消失在原地,不多時林中響起一聲刺耳的尖呼聲。
“公子手下留情啊,小的也是被人暗算在此,無有半絲惡意。”陳致有些微惱的看着手中大呼小叫的少年,一身黑色短打,腰間掛了一個小布包,裡面全是一些打磨的尖利的暗器。
“那人呢?”陳致寒着聲音,這人不過是個替身。
“啊,爺,您都知道了幹嘛還難爲小的。”那少年呲牙咧嘴,可惜陳致的手如鐵箍,無論他怎麼掰都掰不開,疼的他鼻涕眼淚橫流。
“快說。”陳致的耐心快要用盡了,這種被人牽着鼻子走的感覺,讓他十分抓狂,未知的危險總是最可怕的。
“陳致,你在哪裡?陳致。”
陳致揚眉向船上看去,婉凝身上披着淺綠色的披風,裡面只穿了單衣,站在甲板上四處張望,呼喊的聲音中滿滿的擔憂。
陳致抓起那少年的後心衣衫,踏浪飛掠回了船上。
“別擔心,我沒事。”
婉凝提起的心一下子落了回去,“你想嚇死我嗎,以後在突然間消失,就別再回來了。”
陳致不吱聲,直接將手中的少年狠狠的扔到了船板上,都是你害的。
少年哎呦好幾聲,開始在船上挺屍,嘴裡唸唸有詞,“我死了,我死了,你們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婉凝瞪了陳致一眼,注意力被那少年吸引了過去,忍不住踢了他兩腳,“喂,挺屍的,說你呢,起來回話。”
“離他遠點。”陳致一下子攔住了她。
“哼,讓開。”姑奶奶還生氣呢,你邊去。
“陳爺,這人是剛剛施放暗器的人?”上官轅有些無語的看着趴在木板上裝死的少年,怎麼看怎麼像潑皮。
“不是,那人走了。”陳致說到這裡也不由有些氣恨難平。025sxw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