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公子，原來你的畫功這麼厲害！”莫瑤目光似驚豔又似讚歎，“簡直生動逼真，惟妙惟肖，感覺就像用相機拍下來的一樣！”
“相機？什麼東西？”他詫異挑眉，落筆放緩，轉過頭，朝她溫柔一笑，如春日映梨花。
“呵呵，我打個比喻而已，”意識到說漏了嘴，她趕緊哈哈笑了一下，“就是說真正的蝴蝶看到這朵美麗的牡丹都會信以爲真，一頭撞上去！”
“誇張。”他嘴角不由揚起一抹輕笑，雖然表面平靜如水，但聽到她的彩虹屁心底也有幾分喜悅。
“對了，向公子，畫得好就多畫一點，”她靈機一動，馬上厚着臉皮道，“幫我畫一幅，以後有了新房子，我要掛到客廳，這樣我的房子就能變得富麗堂皇，住在裡面運氣也會變得好起來！”
向清惟提筆的手一僵，脣邊的笑意也跟着凝住了，難道她想僅用一幅牡丹圖就不但房子不用修葺，還能保運氣好？
筆下雍容華貴的牡丹似乎承擔着無數的壓力，瑟瑟發抖，瞬間變得不漂亮了。
“好啊，”向清惟拿她沒辦法，不過，先撇清責任，“先說好了，能不能變得富麗堂皇，運氣變不變好，我可不保證哦。”
“放心，只要向公子願意畫就好。”她呵呵一笑，“向公子畫的就是最好的！”
她一邊拍着彩虹屁，一邊偷偷往唐伯虎的方向看，看着她糾結的小模樣，向清惟忍俊不禁，卻又無奈。
“你去幫唐公子磨墨吧。”不想看她爲難的樣子，他輕聲開口。
“真的？我只是去看一下而已，很快回來。”莫瑤晶瑩透亮的杏眸忽閃眨巴，纖長濃密的睫毛爲其添加了幾分靈動可人。
她拍了拍胸脯保證道，“放心，不管唐伯虎的名氣多大，他的畫多好，我都只會支持向公子，向公子的畫在我心目中永遠都是最棒的！”
向清惟眉心跳動，無言以對。
他清澄明亮的眼眸此時盯着莫瑤興高采烈走去的背影一眨不眨，她……什麼時候叫唐公子的名字叫得這麼順口了？
***
唐伯虎畫的是《奇山異水圖》。
雄偉險峻的山峰，畫作中石質堅峭，筆法勁健，有着獨特的雄渾之氣。
山峰下的汩汩流水，清澈明亮，柔美雋秀之外，還充滿靈動活潑之美。
構圖以素淨爲主，點綴了一些色彩，整體墨韻明淨、生趣盎然。
莫瑤一邊認真地磨墨，一邊忍不住偷看。
這就是價值上億的畫了！
內心一陣激動，她要多看幾眼才行。
雖然她對畫一竅不通，但也看得出此畫的精妙，線條流暢自然不止，筆鋒蒼勁活潑，細潤秀雅。
真是一幅好畫。
莫瑤瞬間犯了難，向公子和唐伯虎的畫都很好，一柔一剛，一豔一素，一個充滿春天的盎然生氣，一個則有江南山水的水墨意境。
到底要選誰呢？
她就這樣瞅着，一會兒擰眉沉思，一會兒搖頭又覺不妥。
真的難選啊，如果是她的話，就不選，全都要了。
“莫公子，是有什麼建議嗎？”唐伯虎看着她又是搖頭，又是糾結的表情，疑惑道。
唐伯虎儒雅的聲音突然響起，嚇了她一跳，她趕緊說，“沒有，唐公子的畫很好。”
“謝謝誇獎。”他微微一笑，說完，繼續提筆蘸墨，把後面的畫完。
此時，寧王朱宸濠不知什麼時候回來了，看完向清惟的畫，一邊點頭說着極好，一邊走過來。
“唐公子的畫也極好，”朱宸濠也和莫瑤一樣瞬間犯難，“本王也不知如何選擇了。”
莫瑤面容犯愁跟着點了點頭，自言自語，“我也覺得很難選擇，兩位公子的風格不一樣，題材也不同，畫功卻同樣精妙，要選個一二的話，真的很難。我看就不如不選了，就當作娛樂一下就好了。”
“本王也是這樣的見解，本王也沒想過要比什麼賽，鬥來鬥去的多沒意思，兩位公子都是第一，不用爭。”朱宸濠說完才驚覺站在旁邊的是莫瑤。
“莫公子，你不是身子不舒服嗎？”朱宸濠眯起眼眸，細細打量，“我看你氣色倒挺好。”
莫瑤頭皮開始發麻，只顧着欣賞佳作，都沒留意這個麻煩精了。
“我……”她身子一僵，眼底突然一掃剛纔的慌亂，變得明亮起來，“在下聽王爺的話，多喝熱水，現在身子舒服了許多，王爺真是見識淵博，謝謝王爺的關心。”
一句阿諛奉承的話，聽得朱宸濠爽極了。
“那就好，那就好，”他樂呵呵頷首，“對了，莫公子，既然身子恢復了，不如作個畫如何？三位公子裡就差莫公子一人了，本王也很想見識莫公子的畫作呢。”
莫瑤頭皮繼續發麻。
此時，向清惟走過來，笑得溫雅清和，拿着摺扇向朱宸濠恭敬地拱手。
“王爺，莫公子和向某是一組的，這次作畫就由向某代表好了。”他低垂雙眸，神色恬靜依然。
只是微微顫動的纖長睫毛透露着他內心的忐忑不安，“而且現在時辰也不早了，我們還要趕路。等下次有機會，再好好欣賞莫公子的畫作。”
朱宸濠擺了擺手，呵呵笑着，絲毫不理會別人委婉的拒絕，“沒事，我們這次不比賽，純粹娛樂一下，莫公子不會一點面子都不給吧？”
莫瑤身子不由得一震，朱宸濠又是這種表面平靜和氣的語氣，實際上變臉簡直比翻書還快。
她不想向清惟爲難，給她找藉口，好吧，畫就畫，誰怕誰！
挑了挑眉，她的眼神突然亮了起來。
“如果王爺不介意的話，在下只好獻醜了，”她恭敬地拱手，“不過，由於時間關係，在下只能簡單畫一下，畫得不好，希望王爺見諒。”
“莫公子想怎麼畫就怎麼畫，本王不會干涉，這次我們不是比賽，純粹只是娛樂。”朱宸濠語氣爽快，善解人意極了，只是狹長的眼睛中閃爍着陰鷙的冷光，神色帶着傲慢。
而低首的向清惟禁不住用眼角的餘光往莫瑤臉上掃了一下，她正巧也望着他，朝他點了點頭，露出一個會心的微笑。
向清惟內心更加擔憂，不知莫瑤爲何能露出一副飄逸如風不動似山神秘莫測的神色。
他沒有聽說過莫瑤會畫畫啊，她到底想畫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