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大虎交待好，莫瑤和向清惟便出發陶瓷作坊了。
當然，朱厚照這塊貼身膏藥還在身後。
向清惟家的陶瓷作坊離京城中心不遠，不到兩刻鐘就到。
陶瓷作坊頗大，佔地約一畝半，分成了幾個小房間，每個房間的工序都不一樣。
工人不多，四十個左右，每個工序都有人負責，看起來有條不紊。
莫瑤跟着向清惟走進作坊，有的在給陶瓷上色，在燒製成的模型上一刷一刷的，有的在揉捏泥土，做成各式器形的瓷胎泥坯，一個個放好，等着進入下一個工序。
“你想做什麼瓷器，我找師傅幫你做。”向清惟望向忙碌的工人，轉頭微笑對她說。
“這個瓷器好像有點難度，因爲特別厚，特別大。”她想起要做浴缸這麼大的物件，有些不好意思。
“沒事，你想做什麼，直說無妨。”向清惟朝一個工人招了招手，他放下手中的活，立刻走過來。
男子年齡不大，二十出頭的樣子，對向清惟恭敬地打了個招呼。
向清惟淺笑，給莫瑤介紹，“這位是田師傅，作坊的熟手，年紀輕輕手藝相當了得，已經是師傅級別了，技術非常好，你有什麼要求他都能做到。”
被小老闆這麼稱讚，田師傅斂眸，很是拘謹，有些羞澀的不敢看他倆。
“田師傅這次要麻煩你了，我想做一個浴缸，用來洗澡的，方圓型的，可以整個人躺下去的。”莫瑤看了眼向清惟，然後看着田師傅，認真的比劃着。
“整個人、躺下去？”田師傅立刻擡眸，眼睛睜得大大的，以爲自己聽錯了。
不光他，連向清惟和朱厚照都驚了驚。
莫瑤的思想夠奇特的，他們怎麼猜都猜不到。
“對啊，洗澡的時候整個人躺在水中，腳可以伸長，多舒服啊……”莫瑤想起以後幹完一天的活後，能躺下來泡個熱水澡，一臉嚮往。
“莫公子，公衆場合談沐浴這個話題不方便。”向清惟怕死了她繼續說會蹦出幾個不雅之詞，用摺扇擋住嘴巴在她耳邊低聲提醒道。
“沒關係了，反正誰都要洗澡的。”她沒所謂地聳聳肩。
向清惟一時語塞。
朱厚照聽到後，脣角彎了彎，用陶瓷來做浴桶，還要整個人躺下來，夠有玩的，他等會看一看成品，如果好看，他也要做一個。
說完浴缸，莫瑤又說了，她要一個馬桶。
三人又是一驚。
比劃完形狀，聽到這個陶瓷馬桶的用法時，他們都瞠目結舌，得出一個結論，這莫瑤特講究，特挑剔，連個尋常的恭桶都不一般。
朱厚照深深的懷疑莫瑤以前是不是過過富貴人家的生活，皇帝的恭桶也不過黃金玉石做的罷了，她這個陶瓷恭桶，都趕得上皇帝的了。
雖然心有些不爽，但等會成品如果好看，他也要做一個。
浴缸馬桶說完，莫瑤還說要做一個洗手盆，水箱，拉手柄，管子，彎頭。
她說的，他們越來越不懂，發表不出任何意見來。
反正幹就完事了。
田師傅像個乖寶寶似的，正襟危坐揉着泥土，生怕弄錯一個細節，做了個廢品出來。
“不用擔心，你按着我說的做就行了，錯了我會告訴你的。”莫瑤看着他緊張得臉紅汗流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笑。
說是這麼說，但同時被三個氣質不凡翩翩爾雅的公子盯着，其中一個還是他老闆，不緊張纔怪。
心態很影響作品的質量，爲了有更好的成品，莫瑤他們只好不看他，在一旁玩起泥土。
“我想想要做個什麼東西？”莫瑤眉頭一挑，思索着。
想到了，她杏眸一亮，脣邊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你想做什麼？”向清惟好奇地問。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她故作神秘地說。
向清惟溫雅一笑，沒有再問，他也想到要做什麼了。
他們聊得開心恣意暢快之時，誰都沒注意，一雙黯然複雜透着隱隱的難以言喻的憤怒的眸子，在暗處的門口正瞪着他們。
鐵青着臉，氣得指甲不停地劃過門板。
泥土用完，正想到外面搬一些進來的田師傅，就那麼巧被他一把抓住。
不知道他想幹什麼，田師傅仍然恭敬道，“老闆。”
向紹鈞往那邊瞟了一邊，板着臉問，“那個人是誰？”
“哪個？”田師傅跟着他的視線，抓了抓腦袋靦腆一笑，“那兩個是小老闆的朋友啊。”
向紹鈞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那個作天作地頑劣不堪的太子他當然認識，問題是和自家兒子捱得很近很親密的那個男子是誰？
順着他的目光，火力只集中在一個人身上，田師傅瞬間明白了，“那個是莫公子啊。”
“莫公子是誰？”他死死瞪着，生怕他倆一不小心有什麼逾越之舉。
“我……”田師傅怕了這個恐怖的眼神，支吾道，“我剛剛纔認識，我也不知道……”
“走走走……”向紹鈞對他擺擺手催促道，他聽到如逢救星，忙不迭跑了。
正認真捏着泥土的莫瑤，似乎感受到一股極爲不善的目光射在背後，擡起頭來，左右張望，並沒發現異樣。
“怎麼了？”向清惟也跟着擡頭。
“沒事，錯覺而已。”她回了一句，然後指了指自己的製成品。
只要泥坯晾乾後裝窯，並進行第一次素燒，上好釉再正燒就行了。
雖然不是很好看，線條也不夠流暢，但對於她這個新手來說，也很滿意了。
“我做了兩個杯子，一個給你，到時放在我的新家，你來就能用了。”她捧着一個杯子，笑眯眯地對他說。
“謝謝哦，杯子好漂亮。”向清惟淺笑，看着這個不漂亮的杯子，心裡涌過一股暖意，眼裡滿滿的溫柔好像要溢出來一般。
她臉紅了紅，這麼醜還說漂亮，然後盯着他手中的泥坯，問，“向公子你要做什麼？”
“瓷娃娃，不過樣子如何，等上好釉才知道。”
“哦哦，那很期待哦。”
此時，玩着泥土，做着各種小動物的朱厚照，很滿意地看着手中的作品，感覺怎麼看怎麼喜歡，簡直就是大師級別。
他手掌心捧着一個小動物，正想對莫瑤炫耀時，卻看到她做了兩個杯子，立刻不滿了，“怎麼沒有我的杯子？”
“你想要自己做！”莫瑤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他眼珠轉了轉，微微一笑，試圖誘惑她，“你看這小狗多漂亮啊，你給我做個杯子來換，好不？”
“不好！”她掃了不知是狗還是豬的泥坯一眼，就這玩意就想換她的杯子，沒門!
“你——”他聞言不由一陣氣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