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他來的不合時宜？
劉瑾呆呆愣在那裡，好像被人點了穴一般，一動也不動，只有皺着的眉頭，兩顆眼珠光溜溜的轉動，表示他現在極其苦惱。
太子爺陰沉的臉打着眼色到底是想他說什麼，他一直站在這裡也不是辦法。
這個不認識的姑娘是誰，太子爺提過他今天出宮學功夫，這個姑娘是他老師嗎？
她和太子爺真正的關係是什麼？僅僅是普通師生關係嗎？
她怎麼說也是個姑娘，太子爺又這麼胡鬧，這姑娘知道太子爺的身份嗎？看來這姑娘也是陪太子爺玩平民遊戲的。
劉瑾挺直身子，一雙犀利的目光在他們身上轉了一圈，他走到朱厚照面前，非常恭敬地說，“臣……”
比以往還恭敬，跪下來行了個大禮，他原本以爲以太子爺愛炫耀的脾性肯定是想在這姑娘面前立個威風，讓這姑娘見識一下什麼叫做宮中的大禮。
但是，他發現，會錯意了……
朱厚照愈加陰沉的眸光移至他的頭頂，一言不發的，整個氣氛更加壓抑。
這時，向清惟放下茶杯，脣邊勾起一抹淡笑，打斷了他的話，“陳管事不是老家有急事要告假嗎？”
什麼陳管事？什麼葫蘆賣什麼藥？劉瑾轉過身瞪着他，又是這個搞事的向清惟。
“對啊，”朱厚照瞬間回過神來，急急地說，“陳管事你跪在這裡幹什麼，趕緊起來，我不是說過允許你告假回鄉嗎？你娘不是重病嗎？還不趕緊回去？”
朱厚照又打着眼色，面有慍氣，似乎正強忍着心中的怒火。
幸好向哥哥給他找了個很好的藉口，不然他的身份就被這沒用的劉瑾捅破了。
平時看這沒用的劉瑾好像很聰明的樣子，一到關鍵時刻就掉鏈子，回宮再好好收拾他。
他看了莫瑤一眼，還好她面無表情的，應該沒有懷疑他的身份。
這個沒用的劉瑾！如果不是礙於莫瑤在，他都恨不得踹他一腳，把他踹得遠遠的。
什麼他娘重病？他娘早就死了幾輩子了好不好？
原本腰板挺直的劉瑾，被朱厚照這麼瞪着，站都站不穩了。
“丁勇，”向清惟優美的脣角彎了彎，那雙溫潤如玉的眸子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百善孝爲先，陳管事思母心切，可謂孝子，你還不趕快扶他起來，給他備好馬車送回老家？”
“對啊，陳管事別耽誤時辰，趕緊回去，你娘還等着見你呢，”朱厚照給丁勇打了個眼色，“趕緊送他走！”
被太子爺這樣嫌棄催促着走，劉瑾心中憋着一股怨氣。
什麼百善孝爲先，什麼孝子，他孝順個屁！這見鬼的向清惟諷刺他是吧？連姓都給他改了！
不過太子爺在，他又不能說什麼，只能太子爺說什麼是什麼，讓他走，他就走。
朱厚照看着他離開的背影，才鬆了一口氣。
劉瑾很憋屈哦，莫瑤看着他們極力隱瞞身份的樣子，覺得很好笑，雙肩在微微抖動，臉上因用力忍笑而有些抽搐，她只能用手捂着臉。
她一定不能笑出來，不然就辜負了他們一直以來營造平民身份的努力了。
但，真的很難忍。
“你沒事吧？”向清惟和朱厚照奇怪地看着她。
她繼續捂着臉，“我只是……太感動了，有這麼宅心仁厚的主子，又有這麼孝順的僕人，真是一片和諧，太和諧了，太感動了……”
因笑而語句斷斷續續的他們誤以爲她在低泣。
“看來莫姑娘也是個有故事的人啊，”向清惟和朱厚照互相看了一眼，一致認爲，“有空給我們說說你的故事。”
莫瑤：……
***
劉瑾回到宮中。
因侍奉皇太子，甚得皇太子歡心，所以他的寢室都比一般和他同級的宦官大。
爲了邀寵，他天天都想着不同的好玩的法子獻給皇太子，而皇太子一高興，就賞賜了他很多金銀財寶、名貴物品。
這些名貴物品放在寢室裡，把他的寢室裝飾得很氣派。
“真是氣死我了，氣死我了！”他一屁股坐下來，才發現杯子裡沒水，連口水都沒得喝，趕緊叫喚他的兩個小跟班。
“劉公公，誰惹您生氣了？”馬永成、高鳳兩個怯怯地小跑過來，給他倒茶。
向清惟，現在還有一個不知道底細的女子，他一定要讓他們知道誰纔是最厲害的人……劉瑾一邊喝水，一邊咬牙切齒的。
在太子爺面前落他面子耍得他團團轉，想離間他和太子爺的關係，想他得不到太子爺的寵信是吧，他不會讓他們如願的。
他目光陰冷的看向兩個小跟班，“交待你們的事好了沒有？”
劉瑾深沉的黑色眸子裡淌出吞噬般的森寒之氣，他們不由得身子一僵，今天的劉公公太嚇人了。
“劉公公，沒有什麼好玩的了，鷹犬、歌舞、平民遊戲都玩過了，再玩下去的話就太離譜了，”馬永成和高鳳越說頭越低，“還有萬歲爺在看着呢。”
“沒事，現在萬歲爺可沒精力管我們呢，而且萬歲爺最寵太子爺了，別擔心。”劉瑾拿着杯子喝水，宦官之間的小道消息可靈通了。
馬永成眼珠轉了轉，面露陰險的笑，“劉公公，不如在全國各地找些老虎、豹子、獅子這些猛獸回來吧，然後建一個很大的遊園，太子爺就不會出宮了。”
“你這個提議不錯，估計鷹犬、歌舞這種小把戲太子爺都玩膩了，只有這些猛獸太子爺纔有興趣。”劉瑾眼眸裡閃射着兇光，臉上浮出惡毒的獰笑。
太子爺的性情他最瞭解，只有他才能得到太子爺的寵信，誰靠近太子爺，來一個，他殺一個，來兩個，他殺一雙。
只有太子爺留在宮裡，纔不會認識一些亂七八糟不知底細的人。
“你們兩個，去查一下哪裡有猛獸，如果幹得好，我重重有賞。”他用力捏着杯子，瓷白色上好的杯子差點被他捏碎。
馬永成和高鳳大喜，立刻點頭哈腰，“先謝過劉公公，小的肯定全力以赴，劉公公好，就是小的好。”
“真聰明。”劉瑾看着他們，面色緩和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