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剛剛因爲‘小彤彤’事件而網絡爆火的‘熱心哥’高毅最近又在一起‘銀行爆炸搶劫案’中幫了大忙……熱心市民高毅,這一打量不要緊,卻打量出了一件驚天大案。”陳琳開的文具店靠近街面的櫥窗裡,擺放着一臺很古早的那種黑白電視機。裡面正放着電視,是當地電視臺炙手可熱的人氣節目——《衛視直播》。而裡面的主持人,正講述着今天白天剛發生的那一幕,“爲什麼會這麼說呢?原來啊,他發現眼前這個人,就是早上他在銀行門口看到的那個帶着摩托車頭盔,把一個黃色的袋子放在那裡,拿桶蓋住,並在前面擺上了一個‘請勿移動’的牌子的那個神秘男子。這時,這個神秘男子卻正在網吧裡,和別人用QQ聊天。而高毅無意間打量到,該神秘男子的一句聊天內容,更是讓他嚇了一跳。這神秘男子在QQ裡同他的朋友說,‘炸彈我都放好了,我已經下決心做了,不管你幹不幹,這事你都跑不了!’就是這句話,讓高毅打電話撥通了110,找到了當時的值班民警張翰文和吳濤。他兩人知道事情緊急,趕忙又向上面反映,這纔有了我們畫面前頭看到的那一幕……”
“謝謝你的頭巾,幫了大忙!”本來見高毅進來並沒有什麼事,就一頭扎進電腦裡,正在玩遊戲的陳琳,聞聲擡起頭來,“這麼點小事,沒什麼,你就放那裡好了。”說着又把頭埋進電腦裡,根本就不關心櫥窗裡的電視在播些什麼。
高毅反而沒有,幫了忙卻事後沒接到張妮的任何電話時,那種應有的失落。他將頭巾從額頭上解了下來,看着對着電腦一臉認真的陳琳,莫名其妙的笑了笑,便走出了店門。如果高毅做的“啓示”沒有錯誤的話,沒有他的插手,按照事件正常的進展,陳琳很可能就是被王海建放在銀行門口的炸彈誤傷的路人之一。雖然陳琳自己一點感覺都沒有,她的生活而是一如既往的繼續進行下去,但是,在高毅心裡卻有種莫名的喜悅。這是他第一次因爲擁有這種神奇的力量而喜悅。此時的他,纔有點明白自己所選擇的“啓士”到底是如何發揮自己的力量和作用。不同於他曾經感受到的“言師”的那種力量,如果按照因果關係的話,“言師”是言出必中,言師說的話是因,那麼因爲他的話而改變的就是果。“啓士”則不同,除了能夠開啓一個人未被開啓的力量和命運之外。啓士可以根據這個人命運的果,去尋找並改變導致他如此命運的因。
乘着夜色,高毅再次開啓第三隻眼,打算沿途看看行人的命運線。卻發現精神一陣恍惚,想來是今天一天使用過度,而有些透支了。在這一次的行動中,無疑高毅的付出其實是最大的。從見到王海建的那一刻起,高毅就無時不刻的不在無數可以串聯起來的命運線中尋找最方便、最有可能,而且也是最自然的方案。其實,從頭到尾,根本就沒有電視裡說的那些,什麼“高毅早上起來發現神秘男子”,那個時候他還躺在牀上呢!什麼“發現神秘男子的QQ聊天內容”,你當王海建是頭豬啊,做這種事情難道還要去網上發表一篇題爲——“熱烈響應即將召開的政府工作會議而與銀行門前鳴炮獻禮”的檄文麼?所以說,這個年頭的新聞一般都很扯,以爲老百姓都是機器人,你說什麼,我們就信什麼,拋棄一切邏輯思考的可能。還經常聽見有人鼓吹什麼“人類一思考,上帝就笑了!”上帝笑不笑關你一分錢的事情,沒把說這話的人生出來變成個智障兒真心的可惜了。
話題扯遠了,在各種斑駁的命運線中,高毅不敢隨便拿別人的命運線強行和這個人捆綁在一起,最終還是選擇了將自己的這條和王海建的黑色的,帶着死亡臭味的線條捆綁在了一起。在做完這個接線生的工作以後
,高毅確實有那麼短時間的觸電般抽搐的感覺,一時間大量的信息涌進了他的腦海。一幅幅畫面出現在高毅的腦海,這些畫面並不是後來所發生的事情,而是本來可能會發生的事情:王海建的行動還算得上很隱蔽的,事先的路人也沒有多少人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中午,王海建確實又取出了一部分的火藥,然而晚上的引爆卻是成功的。雖然因爲王海建放置炸彈的位置離押款車太遠,根本沒有達到他預期的目的。然而,卻有幾名無辜的羣衆在這次爆炸中受傷甚至死亡,這其中就包括高毅遇見的文具店老闆——陳琳。根據畫面裡的一些相關細節,高毅又看到王海建匆匆離開網吧而遺落下的手機,便聯絡了晚上準備過來吃飯的張翰文一行人和薛自然,這纔有了後面的故事。人與人之間的交往,就算是細微到說話時的語氣或者抑揚頓挫,都可能改變事情發展的走向。在嘗試將張翰文、吳濤等人的命運線和王海建的命運線各種排列組合,一步步的引導,才最終算是得到了一個圓滿的結局。畢竟是一起人命關天的大事件,高毅不敢有一絲疏忽,控制得兢兢業業。就算有一個小問題,都會開啓第三隻眼,透視一下結局。如此頻繁的使用,最終導致他精力透支,一回到家就倒頭呼呼大睡而去。
“進來!”聽見敲門聲,王媛媛隨口應了聲,依舊埋頭在她面前那堆作業本里。這裡是初三年級組的辦公室,辦公室的門是開着的。能這麼有禮貌敲門的,一般都是進來送作業本的學生。聽見腳步聲逐漸接近,王媛媛改好一本學生作業將它放到另一落裡,這才擡起頭來。進來的果然是一個小女孩,王媛媛帶的那個班的語文科代表——賈月。
“這是今天的作品本,韓磊和嚴謹的作業本都沒交!”賈月把厚厚的一疊作業本放在了王媛媛的辦公桌前。
王媛媛眼神變得嚴厲起來,“韓磊和嚴謹的作業本爲什麼沒交?”
賈月的小臉上流露出一副不信的表情,但是還是按照他們的原話轉述,道:“韓磊昨天生病了,說沒有告訴他有作業。嚴謹說他把作業本忘在家裡了。”
出乎賈月的預料,平常最討厭有人不交作業的王老師並沒有對這兩個人發火,而是淡淡的點了點頭,“好了,我知道了!”說完,又將頭埋進作業本里。
賈月有些疑惑的轉身準備離開,王媛媛卻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喊住了賈月,“我聽劉老師說,你最近上課有些心不在焉啊!不僅上我的課要認真,物理課也要認真聽講。就算你不喜歡物理,認真聽講是對老師的尊重,你明白了麼?”王媛媛語氣很嚴厲,表情卻迥異往常,顯得很平和。
“知道了,王老師!”賈月重重的點了點頭。
“你既是語文課代表,也是學習委員,我對你是很放心的——”
“王老師,電話!”離電話較近三班的陳老師拿着電話,捂着電話的一頭對王媛媛喊着,打亂了她繼續給賈月做思想工作的步調。她只好拍了拍賈月的肩膀,給了她一個“我放心”的眼神,示意賈月離開了。
王媛媛接起了電話,“請問是哪位?”電話那頭半天沒有聲音。
“喂?您好!是哪位找我?”王媛媛再次問到。
“是…我…!”電話那頭的聲音終於猶猶豫豫的開了頭,似乎隱含着期待,卻又害怕失去什麼似的,“是我!是你爸!我出來了。”
“對不起,你打錯了!”王媛媛聽到這裡表情一冷。二話不說就掛斷了電話。
過不了多久,王媛媛的手機再次響起。她從抽屜裡拿出來一看,是個陌生的號碼。手機鈴聲一直在響,往左右望了望,王媛媛猶豫了一會,還是拿起手機向辦
公室外走去。
“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再見你一面!”王春華見電話終於通了,趕緊開口解釋着,“就一面,不行嗎?”
王媛媛拿着手機面無表情的說:“對不起,我沒有你這樣的父親。母親爲家裡辛辛苦苦,你幫助了家裡什麼。每天醉醺醺的回家,媽說你兩句,你就動手打人。到最後還殺了人。你知道媽最後是怎麼鬱鬱而終的走的嗎?你知道我這十年來天天揹負着個殺人犯女兒的名頭,在同學、鄰居的眼中怎麼長大,怎麼過來的嗎?我好不容易擺脫了這些,請你不要再來糾纏我,我沒有一個殺人犯的爹!”王媛媛越說越激動,看情形,說不準下一刻就會再次掛掉電話。
“以前是我不好,是我不好!”王春華連聲道歉着,生怕女兒掛斷了電話,“你沒有看新聞嗎?我沒有殺人,是他們誤判,是他們冤枉了我——”
“現在說這些還有意義嗎?傷害都已經造成了,誰彌補我失去的十年。好了,我要上課去了。以後不要再找我,不要再給我打電話,我不想聽到你的聲音!”王媛媛終於還是掛掉了電話。
王春華一臉頹然的垂下手臂,拿着手機的手順勢砸在桌面上,而他一點感覺都沒有。一旁的高毅收過借給王春華的手機,將一疊紙推到了王春華面前,“如果你想見你女兒,很多人願意幫忙。但是,前提是你願意爲她們做點什麼。”
聽到這句話,王春華擡起頭來,“做什麼都可以,但是,我怎麼才能見到我的女兒。”
“你可以先看看這份狀紙!這份狀紙是劉律師在走前就已經起草好的,你可以仔細看一看。”高毅指了指王春華面前的東西,待王春華仔細拿起來後,他方纔繼續說道,“市領導其實非常關心你的問題,對於你這樣的冤假錯案絕不姑息。所以,需要你配合他們,你應該對讓你無辜坐了十年牢現市公安局局長,就是當年負責偵破你這個案子的人,提出訴訟請求!”
“告公安局局長?”王春華顯得有些猶豫。
高毅循循善誘着,“你想想你這十年受的苦,更何況並不是只有你一個人。你的背後有很多有強有力的臂膀在支持着你,你只要同意,我明天就帶你和他們一一見過。”
“那他們會不會到後來不管我?”王春華還是下不定決心。
“怎麼可能!”高毅搖了搖頭,“雖然只有你一個衝鋒陷陣,但是,你也是他們手中最重要的武器。沒了你怎麼行。更何況,這十年來,受苦的不僅僅是你一個人,還有你的家庭,你的女兒——”
聽到這裡,王春華咬了咬牙,用力的點了點頭,“好!我幹了!”
按照劉亦真的提示,高毅很快找到了劉亦真的律師事務所。卻沒有找到劉亦真本人,她只是留下了一串鑰匙,和一封便條。便條的大意是說,她最近很忙,有一些遠方的事務需要她處理,可能要過一段時間才能再次回到這個城市。所以,有關王春華的案子就全權交給高毅負責,並把事務所裡最好的律師交給他指派。請他務必要解決這個案子。本來只是過來找找任務線索的高毅,接到這樣的通知頓時有些暈。他根本就沒有這方面的任何經驗,如何處理這種專業的問題。在頭疼了很長一段時間後,高毅毅然決然的將所有形式上的工作都交給了那位專業人士,劉亦真留給他的王牌律師——孫敏,孫女士。而他則潛入了暗中,通過對王春華命運的“開啓”尋找着改變王春華命運的那些人。而這時,王春華的女兒,在一所名校教書的王媛媛進入了他的視線。與此同時,糾葛在王春華這件案子背後的幾方,高毅也慢慢心中有數。通過幾天的工作,就有了上面發生的那一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