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什麼?哭還礙着你了?”我心裡第一次這麼難過,這麼脆弱,怎麼就還要面對錢佐這樣一個冤大頭。
錢佐眉頭一皺,看他兩片嘴皮子動了動,似是又要責備什麼,但話到嘴邊又沒開口。
尹德妃在一旁站着尷尬,忽然走過來,挽着我的手道:“姐姐不如一塊去吧。一個人坐在這屋子裡,倒不如出去散散心。再說,去年的燈會可是姐姐操辦的,說起來姐姐也比較有經驗。”
我搖了搖頭,正要拒絕尹德妃的好意。誰知尹德妃望了錢佐一眼,又強裝笑顏補充道:“今天流求國的幾個舞姬正好進宮,一同去看看可好?”
流求國的舞姬?
一聽到流求國三個字,我的心跳不禁加速。流求國?是不是星會來呢?
既然有機會見到星,我哪裡有不去的道理。我不再堅持,破涕爲笑地點點頭。
錢佐擺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免不了又催促了尹德妃幾句,外帶對我多瞪了兩眼。
算了,爲了見星,我可懶得和他一般見識。
所謂的中秋慶典,其實是中秋夜間舉行的燈會。在越國太極宮前的正前門至皇城正門之間有一片十分開闊的廣場。燈會就將要在這裡舉行。
隨同錢佐和尹德妃趕到現場的時候,那些宮女太監們正如工蜂般辛勤地忙碌着。正中央搭起了半人高的臺子,長寬都有二十多米,看情形,是用於表演的。臺子後面也設起了看臺,正中央擺着龍椅,左右往下一字排開座次。應該是錢佐和她的宮妃們坐的。
再往下,戲臺的左右兩側纔有更矮一些的茶几椅子,是給王公大臣們的。
頭頂上,幾個宮女懸起了一根紅繩,繩子上拴着形形色色的燈籠,雖然沒有點燃,但光看外面精巧的做工,栩栩如生的描繪,就足以讓人看得入迷了。
那些宮女太監見錢佐和尹德妃來了,行禮之後,就有人前來請示什麼。錢佐和尹德妃兩人低聲商議着,我這一個外人看來,倒也覺得兩人算是般配。
正想着,一個太監進來報告:“聖上,德妃娘娘,流求國的舞姬到了。”
我眼前一亮,心跳加速,一雙眼睛帶着無限期望盯着來人的那個方向。然而,除了看到四個女子朝這邊徐徐而來,並沒有看到星那張熟悉的臉龐。
我有些失望。
幾個舞姬上前,跪下來向錢佐和尹德妃行禮。尹德妃側頭對着錢佐微笑道:“這些流求國的舞姬長得還真是不一樣。”
錢佐也頷首淺笑。——他居然也會笑的。
那幾個舞姬都穿着無袖的彩條上衣,自肩頭往下斜披着亞麻的偏衫,身下穿着寬鬆的綢褲,長度跟現在的七分褲差不多。都統一系着紅色的圍裙。這種少數民族的服飾,在越國人看來,恐怕也實在有些大膽暴露。
尹德妃上下打量着她們的衣服,一邊叫她們起來,一邊正準備再跟錢佐小聲議論些什麼,但只覺得眼前一花,四個舞姬同時躍起,直撲而來。手中明光晃晃,竟然是幾把利刃在手!
這突如而來的變故,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陣仗,這種只有武俠片裡才能看到的打鬥場面,在現場看到的感覺並不是很好。我呆呆地站在那裡,想邁開腳步,但好像兩隻腳都被灌上了水泥,完全凝固了。
因爲我不是一個旁觀者。那四個舞姬,一字排開,兩個衝着錢佐去了,一個向着尹德妃,而剩下的一個則是對着我!
行刺。傳說中的行刺。只是,行刺不是一般都是對着皇帝一人麼?我一小宮女,她們也不放過?
隨侍錢佐的有幾個御前侍衛,這時候都慌忙拔刀衝了上去。但任是誰也沒料到意外會在這個時候發生,那些侍衛不夠警惕,本就離錢佐有一段距離,此時從四面八方衝過來,已經晚了兩步。
當時,尹德妃站在錢佐的左側,我則站在尹德妃的左側。我只來得及側眼看錢佐。
只見他一手把尹德妃往後推去。尹德妃退後了三步,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而舞姬的匕首已經逼近我的臉龐。
錢佐的臉色很難看。
侍衛還沒有衝上來,即便衝上來,也不見得救我。那一刻,我想我這次差不多該一命嗚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