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倧繼續做着垂死的掙扎:“悠夢……你,你不是說你想起來了嗎?爲什麼你還是不記得我和你?”
“王爺說得對極了,我確實想起來了,想起來和王爺沒有任何的瓜葛纔是。”
“你說什麼?”似乎我這句話對錢倧來說就是一張催命符,他聽了之後備受打擊的往後退了兩步。
我不容許他再表演下去,別過臉,帶着無比厭惡的神色說道:“王爺又不是個戲子,成日裡演戲都給誰看呢?我戴悠夢幾時和王爺去過西湖了?又幾時和王爺郞情妾意?王爺這個戲演得真是絕妙呢。”
錢倧不再說話,靜靜地看了我一眼,驀地說道:“悠夢你先冷靜一下。沒事,你現在不想同我走,我就坐在這裡陪你,等你心情好了,不生我氣了,咱們再說好不好?”對着我肚子裡的一股戾氣,錢倧居然如此好脾氣的跟我打起商量來,這架勢,完美的就像一個好脾氣的好情人默默地等你發着小脾氣。
他果真就斜倚在木桌邊,託着下巴怔怔地望着我,兩隻眼睛含情脈脈。
我瞬間淪爲了一隻泄了氣的皮球。難道錢倧真的沒有騙自己?難道我和他真的有着舊情?
可是,這包土又怎麼解釋?我重新鼓起勇氣,把那還有些溼漉漉的,從水盆裡撈出來的荷包扔在錢倧面前。
錢倧看着這個荷包,臉上陰晴不定,他捏着那個荷包,似乎心都痛了,他看了我一眼,眼裡藏着一股埋怨,聲音有些發顫:“你這是幹什麼?泥土呢?”
我冷冷地說道:“王爺戲唱得好,可是泥土不會唱戲。王爺要騙,也得找人真的去西湖藕塘里弄些真泥纔是。”
錢倧眼裡精光一閃,稍作停頓,反映在臉上的卻是一臉訝然:“你是說這包泥土不是西湖的?怎麼可能?”他把荷包裡外翻了翻,做恍然大悟狀:“肯定是哪個奴才不小心弄破了,自作主張的填些進去!”他說着一副牙癢癢的樣子,好像要把那奴才抽筋剝骨。
真是這樣?我凝神看着錢倧。
不,不會的,他肯定是在演戲。我的腦子開始飛速的旋轉。錢倧之所以繼續演戲,肯定是我的哪個環節出了岔子,露出了破綻,讓錢倧知道我根本沒有恢復記憶,所以他纔敢繼續大膽的表演。
是哪個環節出了岔子,我不知道。畢竟戴皇后以前是怎樣光景,我都無從知曉,有紕漏也是無可避免的。但是,此時,我卻忽然想到一個最關鍵的,也是最可怕的問題。那就是錢倧是怎麼知道我失憶的?
假若說錢倧從在冷宮見到我第一眼開始就在演戲,那麼他肯定是一早就知道我“失憶”的。只是他又從何而知呢?就連錢佐都沒有看出來,何況錢倧?
我也只是跟瓶兒一人說過我“失憶”的事。
瓶兒~我不禁打了個冷戰。瓶兒是唯一一個知道我“失憶”的人,難道她本就是錢倧的人?我爲自己有這樣一個可怕的念頭而發狂。
我,我怎麼會懷疑瓶兒,瓶兒又怎麼可能是出賣我的人?想到瓶兒和我相依爲命的種種情景,想到她爲我挺身而出的那一刻,想到她對我依依不捨的那個眼神,這,難道這一切都是假的?
不,不可能!然而越是對自己的想法否定,那股子念頭就越是層出不窮的往外冒。在冷宮的時候,瓶兒每天出去那麼長時間是不是向錢倧彙報情況?每次錢倧來找我,她就臉紅離開,並不是不好意思,只是怕壞了錢倧的好事吧!就連她死心塌地跟着我,也並不是對我忠心,而是因爲錢倧另有目的。是這樣的麼?
腦子裡如亂麻一般糾葛,我心如刀割。誰戴面具都無關緊要,可是瓶兒,難道也是這樣的麼?
我咬緊牙,擡眼看錢倧,他正看着我出神。思索半天,我終於說出口:“王爺,有件事悠夢想拜託你。”
“你和我……”錢倧又要說些廢話,被我一句話打斷:“請王爺幫我帶句話給瓶兒,我想問她,她那句‘姐姐’是真心喊的麼?”說完,我斜眼望着錢倧,沒留神眼角滑落一顆淚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