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林家老太爺和老太太過來了。”許嬤嬤見林有福和周氏進了院子,見林月不知看什麼入了神,在一旁提醒道。
“閨女啊,總算見着你了,你不知道爹孃這些日子是怎麼過來的,那些該死的流民把家裡的糧食都搶光了,還把你爹和我打了一頓,到現在還沒好全呢,家裡沒了糧食,地裡的莊稼又沒了,我和你爹走投無路,只要來投奔你了。”周氏說着嚶嚶的哭了起來,也不知道是真哭還是假哭,反正臉被捂住了也看不到。
“行了,哭什麼哭,就算家裡遭了災,這不是還有二丫頭嘛,二丫頭現在是富貴了,總不能不管自己的親生爹孃,就算以前有些事情是我們做的不對,可父母子女之間哪有隔夜仇,二丫頭從來懂事,不會做那樣被人唾罵的事情的,這不先前還打算給我們送糧食過去。”林有福這話看似說的隨意,實則拿話故意壓林月。
林月哪裡不知道林有福的德行,不過看着林清在一旁左右爲難,也就懶得和他一般計較“看在哥哥的份上,我也不會不管你們,家裡空房也多,只要不故意生事,你們願意在這住些日子也行,正好老爺有爲堂兄弟也是讀書人,已經考取秀才的功名,學問不錯,也和哥哥一樣來年要參加秋闈的,哥哥可以和他一起切磋學問。”
“能切磋學問自然是好,不過沒必要這麼麻煩,既然有了糧食,爹孃也看過了妹妹,知道妹妹過的很好,這就家去了,不用住在這,我有時候過來就是了。”林清知道小妹是爲了他才把爹孃留下的,他爲了妹妹也萬不想爹孃在這住下,不然就周氏那性子,還不知道要鬧出多少幺蛾子。
周氏聽林清這麼說,怕林月當真,連忙把林清的話按下“你這傻孩子說什麼呢,你妹妹留我們住些日子是好意,怎麼能拒絕呢?何況現在家裡的莊稼也沒了,也沒什麼事情要忙的,在這住一段時間正好。”
“娘,你之前不是答應我了,來妹妹這看一看就回去的,怎麼又改了注意了,妹妹每日事情這麼忙,哪有時間招待我們?再說家裡也不是無事可做,雖然地裡的莊稼沒了,可這個時節還不算太晚,地瓜和苞谷之類的糧食還是能種的,妹妹也給了咱們種子,咱們不如早些回去再把地給種上了,大家也都是這麼做的,不然到了秋天哪裡來的糧食收穫,總不能一直靠着妹妹賙濟!別說妹妹已經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誰,何況當初妹妹幾乎是賣給了妹夫的,早就和爹孃簽了契約兩不相干,爹孃何必讓妹妹爲難!”
“有什麼爲難的,又不是要你妹妹爲家裡做多大的事情,你妹妹如今這麼富貴,拔根毫毛都比咱們腰粗,哪裡會在乎這麼一點點,爹孃現在年紀也大了,根本就做不了多少活,你又忙着唸書,家裡就算種了地要靠誰打理,你要是心裡覺得過意不去,就當我們跟你妹妹借的糧食,等到將來你考中做官了,再還來就是,難道你就忍心看着我和你爹一大把年紀還累死累活的?”
周氏知道什麼是自己兒子的軟肋,雖然兒子有時候太過正直傻了些,卻是最孝順的,她這麼說林清,林清必然還不了口,不過周氏還是小看了林清護着妹妹的決心。
“娘,爲了兒子累了你和爹爹是兒子的不是,既然家裡負擔不起兒子唸書,兒子乾脆不念了回家就是,以後家裡的事情也都由兒子來。“
林有福在一旁看着,見兒子總是給他們拖後腿,再加上之前的矛盾,尤其聽到林清居然說不要念書了,瞬間就惱火起來“給我住口!還當我是你爹就在一旁站着,我和你娘跟你妹妹說話呢,你插什麼嘴,你在書院裡先生就是這麼教你的。”
“爹,我……”
“哥,你別說了,總歸他們是你爹孃,是爲了你好,何況我現在確實有這個能力,你念了這麼多年書,都已經考取了秀才的功名,哪能說不念就不念了,至於束脩和趕考的費用不用擔心,我都會爲你準備好的。”
“那怎麼行!”林清從來就沒想過從妹妹這拿銀子唸書
“哥,怎麼說我們都是兄妹,從小你就護着我,還不興我爲你做點事情,家裡又不缺這點銀子,你要是覺得這銀子不該拿,就當我借你的,等你以後考取了功名有了能力之後再加倍還給我就是了。”
林清還是覺得不能接受,不過看到爹孃都是怒目威脅的看着自己,妹妹又搖了搖頭,只好勉強的點了點頭“那好吧,不管拿了多少都要寫上借條,說好了以後加倍還你的。”
林月既然拿出來了,哪裡林清還,不過她知道林清是什麼性子,要不這麼着是說服不了他的,也點了點頭“就這麼辦。”
周氏本來還想說服林清不用換的,兄妹之間計較這麼多做什麼,看林清和林月都說好了,不好再多嘴,心裡卻打定了主意以後肯定是不還的,憑什麼要還,就當是閨女孝敬他們這當爹孃的。
林有福卻想的是另外一樁事,想到林月家裡招了這麼多工人,再看到之前劉管事在下人面前這威風,他可是聽說了這位所謂的劉管事,以前也不過是個窮泥腿子,是被寡母養大的,身份還比不上他們,只不過是得了趙二虎和林月的賞識才有現在的威風。
“閨女啊,你哥哥說的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雖然你是我親生的閨女,有心孝敬我們,不過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們這麼在你這白吃白住着也不安心,爹年紀是大了,做不得什麼重活,不過輕省的夥計還是可以的,可以幫着你管管下人,或者採買什麼的,也算出了一份力,不至於住的不安心。
林有福這話鋒一轉林月剛開始還有些沒明白,聽到後面就知道怎麼回事了,她這個便宜爹還真是腦子活泛心也大,才這多會子,又打起這樣的好主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