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了亂了,全亂了!王天一氣急敗壞的將手裡的一支鉛筆摔在桌上。一線防禦部隊,在30分鐘內就全部垮了。潰兵一直逃到城牆邊,王天一勒令守門士兵,不許開門,並派出了督戰隊,砍了幾個潰兵的腦袋,這纔算穩住了陣腳。要不,光是這股潰兵就能衝散其他部隊。真是沒想到,討伐軍居然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就發動了對縣城的進攻。
早就預想到,討伐軍絕對不會甘心在那幾個山窩窩裡呆着的。所以王天一一返回,一方面加固工事,挖掘戰壕,做好防禦準備,他將戰鬥力較弱的部隊都放到外圍,當眼睛當炮灰起到警戒作用。而自己的精銳部隊則撤回城裡,準備依靠城牆做固守,等待外援;另一方面,積極招募士兵,並向上峰請求援助。但他不知道那個討伐軍的青年軍官是不是真的派了人監視自己,所以他請求增援部隊分批進駐,以免引起懷疑。現在他手裡還有1個半營,外加40團派來的2個加強連的援兵,總共能有800號人可以調動。雖然討伐軍武器優良,但是他們最大的問題就是人數少,用參謀的話說,只要揚長避短,充分發揮人數上的優勢,還有得一搏啊!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現在討伐軍已經佔領了縣城南面的高地,並用大炮轟擊摧毀了自己的炮兵駐地。王天一慶幸自己的採用了參謀的建議,把迫擊炮分散到了各個連隊,隱藏在縣城街巷中,避免了全部被殲。好,現在我們就好好的玩玩!王天一一邊緊急收縮兵力,一面向上峰求援,現在他才顧不得討伐軍的什麼斬首行動了。都打到家門口了,不跟你拼個你死我活誓不罷休!
……
討伐軍一連二排3班,列兵丁偉,河北人。正被自己的班長責備:怎麼搞的,訓練時候的戰術動作怎麼全忘了?他是剛纔扮演挑夫中的一個,在剛纔攻打哨卡的戰鬥中,他太興奮了只顧着瞄準敵人射擊,完全不顧自己的隱蔽。如果不是班長及時把他撲到,可能戰鬥中第一個犧牲的就是他了。他一臉愧疚的爲班長做着簡單的包紮,爲了救下他的小命,害的班長左肩膀被子彈擦了一下。班長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傷勢,而是不住的“數落”他戰術上的問題。讓丁偉再次感動,這是討伐軍給了他第三次生命了。
他年少時與父輩闖關東,結果與別人結下樑子。一路向西躲藏來到陝北地界,又遇上大旱饑荒,四處逃荒,差點被餓死荒山野嶺。可能是老天眷顧,一支討伐軍找礦的小分隊正好路過,被幾口糖水救了回來。走投無路的他,跟上了討伐軍那支小分隊,幫他們背雜物,當搬運。當小分隊的長官問他是否願意加入討伐軍的時候,他毫不猶豫的點頭答應。在他看來,當兵就是混口飯吃。
很快他就被送回了討伐軍所在的基地,發給了新軍裝,睡在一輩子也沒睡過的柔軟的牀上,一個人蓋着新的被褥,吃着很久沒有吃過的可口的飯菜,而且在這饑荒的時期,討伐軍部隊裡倒還能偶爾吃上一頓肉!丁偉不知道他是來當兵的,還是來享福的。
在基地丁偉一面接受槍械、戰術、戰場急救等軍事訓練,一面學習文化知識,這讓他不僅學會了讀書寫字,也懂得了許多道理。比如,以前從來就不知道什麼是壓迫,什麼剝削,認爲自己生來就是當下人的料。可討伐軍讓他知道了,其實人生下來都是平等的,沒有什麼高低貴賤。也懂得了,自己當兵,不是來享福的,而是爲了保衛國家,保衛勝利果實的,是爲了解放像他一樣的窮苦人的。從那時起,丁偉就決心把自己的一切都奉獻給討伐軍,爲實現部隊提出的解放家園的口號而戰鬥,況且這條命也是討伐軍揀回來的。
這次,攻擊縣城,丁偉主動要求參加突擊隊,“爲了我們的家園前進”!
“好了,準備好武器,前進!”班長甩了甩手,這點傷算個啥?
丁偉點點頭,也不說話,默默的將地上鋼盔拿起來,擦了一下鋼盔上的軍徽,穩穩的帶在頭上。然後,橫過背後的衝鋒槍,跟隨着戰友向縣城衝去。
城外的戰鬥很快就結束了,潰退的敵人一直逃到城牆下。丁偉所在的突擊隊,一直尾隨敵人的潰兵,試圖乘敵人潰兵入城時,一舉攻佔城門。可敵人從最初的混亂中清醒過來,開始在城牆邊有組織的進行抵抗。仗打到這個份上,那只有是:兩軍相遇勇者勝!
噠噠噠!
丁偉跳進了戰壕,手中的衝鋒槍一個點射,戰壕裡,一個穿黃色軍服的敵人不甘心的倒下了。衝鋒槍在近戰中對敵人的栓式步槍產生了絕對性的壓倒優勢,就單兵來說,只要沒有遇到3個以上的手持步槍的敵人配合射擊,那基本上敢於對抗的敵人只有等死,但大部分人爲了保命都選擇了投降。只有在敵人抱成團,或者有機槍等重火力支援下的地方,敵人才能組織起比較有效的抵抗。不過這樣的抵抗支持不了多久,一旦發現這樣的火力點,立即就會遭到討伐軍的火炮覆蓋。只要幾個齊射,抵抗瞬間就被瓦解,敵人又像被趕鴨子一樣到處跑。
丁偉沿着戰壕向城內進攻,子彈在上空嗖嗖的飛過。戰壕裡,到處是殘破的武器,敵人的傷兵或者屍體。對於敵人的傷兵,只要他不再拿起武器,突擊隊的戰士們也不再理會他們,後面的部隊會來料理他們的。他們現在的主要任務是快速推進,搶佔城門,爲後續部隊打開缺口。丁偉現在只有一個信念,爲了我們的家園!衝!
突擊隊勢如破竹,在炮兵的強力支援下,連續衝破敵人的多道防線,貼近了縣城城門口。
噠噠噠——噠噠噠——
城門口的1處土石碉堡用強大火力封鎖了戰壕到城門的開闊地,衝在丁偉前面的一個戰友倒下了。丁偉反應迅速,立即向後撲倒,然後雙腳用力一登,順勢一滾退回了戰壕。
“煙霧彈!掩護我!”身後中士大喊,話音未落就要衝出戰壕。
丁偉一轉身,一推中士:“我去!”他知道,中士是要衝出去搶救受傷的戰友。可這樣做太危險了,前面是開闊地任何活物都會成爲重點攻擊的對象,他不能讓中士再冒險。
中士一個趔趄:“你給我回來!”身手去拉丁偉。可丁偉像泥鰍一樣,沒抓住,卻一下蹦出去了。
噠噠噠——噠噠噠——
丁偉剛竄出去,敵人的幾挺機槍立即調轉槍口,子彈向雨點一樣潑向丁偉,那可是一道死亡雨。可丁偉像個猴子一樣,左撲右滾,利用彈坑、沙袋躲避。子彈在他周圍尖叫着,飛舞着,好像死神伸出的利爪要將他拖入地獄。丁偉則如同是在跳着死亡之舞的猴子,面對死神,調戲他,戲弄他。時而有子彈鑽入地面,騰起一團團塵土,就是丁偉舞蹈的煙花。
“煙霧彈!”中士一見此情景急忙大喊。
嗖嗖,幾個拖着白色煙霧的圓形物體飛向了開闊地帶,濃密的白色煙霧開始瀰漫出來。戰壕裡,士兵們用衝鋒槍和M1向碉堡的射擊口射擊,壓制敵人的觀察。中士立即探出身去,旁邊一個士兵也急忙跟上去,利用煙霧、戰友的火力掩護,敵人機槍追逐丁偉的那個空隙,不顧身邊子彈劃破空氣的尖叫聲,將前面倒下的戰友拖回了戰壕。
啾啾——
就在他們退回戰壕的時候,幾發子彈鑽進了身邊的泥土裡。中士簡單檢查了一下拖回來的戰友,結果,他的動脈已經沒有了跳動。中士急忙擡頭觀察丁偉的情況,還好,丁偉已經安全的躲到旁邊一段被炸燬的戰壕裡去了。
“媽的,這王團長真他孃的變.態!老子才走了幾天,就修了這麼多道防禦體系啊!”冒火漫罵的是一個俘虜兵,第一次戰鬥從王天一團解放過來的,他稱呼王天一還是叫王團長:“班長,我去敲了他!”
他一邊說,一邊把身上的幾個手榴彈取下來,隨便在地上撿起一段破布條捆在一起。
“不用!”中士見丁偉已經安全,放下心來:“通訊兵!”
“是!”揹着步兵報話機的通訊兵一邊回答,一邊爬了過來。
“火雞,火雞,需要炮彈,座標XXX,XXX,一發,放!”中士說完,趕忙低下頭,捂住耳朵。
不一會兒,轟的一聲,大地抖動,一發炮彈在碉堡前面爆炸,但是差了一點。
中士迅速擡頭,快速的擡頭一看,立即就縮了回來。
“火雞,火雞,標尺加4,急火,放!”然後又蹲下,捂住耳朵。
轟——轟——轟——
大地不住的抖動,泥土、碎石撲撲的掉進戰壕,如同有人在向戰壕裡倒土一般,小石子砸在身上,真疼。
爆炸僅僅持續了幾秒鐘,可這幾秒鐘卻像幾個世紀那麼長。終於,爆炸停止了,中士再次擡頭觀察,只見碉堡被徹底摧毀,殘餘的敵軍正在撤退。
“衝!”中士大喝一聲,率先衝了上去,後面的戰士緊跟其後。
丁偉從土堆裡探出頭來。他的位置要更靠近敵人碉堡一些,所以炮彈炸飛的大量泥土幾乎把他給埋了。他無力的翻過身來,大口大口的喘着氣,似乎這樣才能證明他還活着。
剛纔,子彈在眼前飛舞的感覺實在不好,有幾發離得是那麼近,他甚至能感覺到子彈飛過去時帶着的熱量,皮膚現在都還有灼燒的感覺。他左手到處摸摸,胸口、肚子,還好,不痛。腿腳,恩,還行能動。他又喘了幾口氣,一咬牙,一骨碌坐起來,從土裡摸出自己的槍,抖了抖泥,一拉槍栓,檢查了子彈。然後大叫一聲:“衝啊!”隨着戰友向城門衝去。
城門早被炸開了一個口子,突擊隊已經涌了進去,在內城門口與敵人激列對射。丁偉衝上前去,加入了對內城敵人的掃射行列。
敵人已經在內城建立了一條新的防線,充分利用了城門口到街區入口的開闊地,他們在街口壘砌了沙包,架設了機槍,在房頂也派駐了人員,如此形成了一個半月形的火力網。當討伐軍士兵追擊敵軍進入城內的時候,這些火力點紛紛開火,連同他們自己的落在後面的士兵一同作爲了目標送進了地獄。
好在討伐軍士兵訓練有素,眼見前面的敵人中彈倒地,立即停止追擊,就地隱蔽,可就這樣還是有幾個衝的太靠前的突擊隊員受了傷退了回來。中士見敵人火力強大,完全封鎖了城門,而且射擊沒有死角,已經沒有強行攻入的可能,於是命令固守!並呼叫機槍和迫擊炮的火力支援。此時,突擊隊的任務已經基本完成,奪取了城門,現在只要守住現有成果,等待後續部隊攻入就可以了。可誰也沒注意到,突擊隊後面的後續部隊卻沒有能及時跟上。
突擊隊是一路跟着潰兵衝殺過來,由炮兵給予了強大的炮火支援,突破了多處防線,可城牆外圍的敵人並沒有被完全肅清。當敵人的潰退被制止後,清醒的敵人很快就發現,進攻的討伐軍人數並不多。而且,這支攻擊城門的部隊兩翼都沒有掩護部隊,可以說是孤軍深入。於是,他們仗着自己人多,不顧自己的傷亡,迅速集中了1個連兵力發動了反擊,切斷了突進的突擊隊與後續部隊的聯繫。突擊隊並未及時發現這一問題,依舊快速突進,而後續部隊又過於糾纏於小股敵人,使得後續部隊與突擊隊的距離越來越遠。
直到內城敵人建立新的防線,突擊隊遇到敵人強大火力封鎖,再也“拱”不動的時候,中士才突然發現了問題的嚴重性——他們被敵人包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