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戈萊納叔叔!”那人竟是小受叔叔!
他怎麼會在這裡?
是啦!身爲菲爾葛茲族長的他在這裡,就可以解釋爲什麼有那麼多魔法師出現在遙遠山了。是老爹讓他帶白魔法塔的人來救援嗎?
所謂“峰迴路轉”就是這種情形吧?
強力的援助讓我有頓感鬆弛,我跪坐在他旁邊,激動的抹眼淚。
我從來沒有想到,原來自己是這麼需要依賴的。
“太好了!叔叔您來救我們!”
面對我的感激,小受叔叔卻苦笑着別過臉去,避開和我對視,柔媚的臉上帶着濃濃的自嘲。正在給小受叔叔治療的小紅臉上,也泛出古怪的神情。
我說錯什麼了嗎?啊!是因爲那些……那些血腥……誰都會在失去了那麼多同伴的時候難過吧?
殺死這麼魔法師的會是誰?是什麼人能集中那麼多不畏魔法的戰士?是什麼樣的勢力能夠統一配備那樣精良的裝備?他們又爲什麼襲擊遙遠山?
多年前的某個情景突然在我腦中一閃而過,卻來不及抓住就溜掉了。
冷靜冷靜!現在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
連身爲族長的小受叔叔也能傷到的傢伙,實力絕不是一般強大。想辦法應付他們,讓大家全身而退,纔是現下的關鍵!
“叔叔,父親和母親上石塔去了。”
“我知道。”小受叔叔的語氣平淡,卻有種怪異的無機質感。“到了那裡,就再也沒有人能打擾他們了。”這句話語尾的氣音格外濃重,像是欣慰的感嘆,又像無奈的嘆息,讓人難以捉摸說話者的用意。
小受叔叔拍拍小紅的肩膀,示意他停止回覆魔法。已經累得大汗淋漓的小紅還想繼續治療,最後在叔叔的堅持下勉強同意了,只有擔心的注視着他的一舉一動。
果然,回覆術一停,小受叔叔的呼吸就開始紊亂,接着又咳嗽起來。一邊低頭捂着嘴努力壓抑喉嚨的不適,一邊擡手阻止再次施展回覆術的小紅。
“叔叔……”他傷得很重嗎?表面上沒有什麼傷痕啊?
好一會兒,小受叔叔才止住咳嗽,但他像被咳嗽耗盡了體力似的,艱難的喘着粗氣。
“我待會兒就要去找他們了。”
一聽這話,小紅全身顫抖着跪倒在地,匍匐在小受叔叔的腿邊,開始放聲哭泣。我從沒見過小紅這個樣子,被他的失態徹底嚇到了,只能手忙腳亂的安慰。
聽見小受叔叔要去支援老爹,我本來很高興的,看見小紅悲痛的樣子,隨即又想到這不是個好主意。
老爹和小受叔叔爲什麼要到塔上去?難道小受叔叔帶來的人真的已經消耗殆盡?還有援兵嗎?有的話什麼能到?
根據我所知道的人類歷史上的戰例,應付數量遠多於我方的敵人,據險而守確實是常見的選擇,但是那座石塔並不是一個好地點。
那裡背鄰懸崖,三面環林,只有一條小路通上去。如果對方守住小路,燃林放火,煙就能要了我們的命。即使老爹能織起強力結界抵擋火攻,塔內並沒有存放食物,對方只要在塔下派重兵把守,就能把我們困死在裡面!
老爹他們爲什麼要選擇那裡?難道那塔有我不知道的關節?他們兄弟倆身爲前後兩任全世界魔法師的精神領袖,絕不會是頭腦簡單的人。
我咬咬牙下定決心:“叔叔,雖然我也不太贊同退守石塔,但我願意跟父親和你共同進退!”
小受叔叔吃驚的瞪着我,狹長鳳眼中的神采,瞬間變換了數次信息。先是難以置信,下一瞬卻變得銳利森然,像刀子一樣直射向我,讓我打了個寒顫,最後又顯出一副瞭然的樣子,接着陷入了沉思。
三秒鐘之後,他下定決心。從右手上擼下枚戒指,在小紅瞪大雙眼的注視下,交到我的手上。
“這是菲爾葛茲一族族長的證明,你帶着它離開吧,一定要從西面下山。亞爾德斯,奧爾特加你們帶着菲尼蒂雅先到獸人森林避避風頭,小心打探,再伺機而動。”
我沒想到小受叔叔會突然把這麼重要的信物給我,更沒想到他會要我們自行逃離。
從西面下山?意思是敵人沒有在獸人森裡那邊設伏兵嗎?攔截的總該有吧,難道憑我們就能突圍了嗎?如果那個方向的守衛這麼薄弱,老爹和小受叔叔幹嘛還要頑守呢?
“叔叔……”
“快走吧,記住下了山之後千萬不要告訴別人你是從遙遠山來的,更不要說你是萊爾戈多?法迪斯?菲爾葛茲的女兒。”
“叔叔!我……”
不等我說完,小受叔叔就示意小黑和小紅儘快把我帶走。小黑一把抱起我,小紅卻膝行着靠近小受叔叔,緊緊的拽住他的袍角。
“主人,請讓我留下吧!”小紅哭喊着祈求小受叔叔,像一個被父母丟棄在孤兒院門前的孩子。“求求您讓我留下吧!”
我大聲驚呼,我說什麼也沒想到小紅會這麼做!
“亞爾德斯!你幹什麼?你不跟我走嗎?你要丟下我一個人嗎?”
小紅沒有理我,連看都不看我一眼,死死的盯着被他抓皺的袍子,默不作聲。好一會兒,他深吸一口,像是下定了決心。站起身走到我跟前,從頭上摘下小紅水晶遞給我。
“你帶着它先走,我會去找你的。”
“可是……”
“我現在必須留下!”從來都對我言聽計從的小紅,第一次這樣堅定的拒絕我。“只要你帶着它,無論你在世界的哪個角落,我都能找到你的!”
我不想哭,那樣太難看了。可眼淚還是不爭氣的一個勁往下流。
這時候,一陣密集的馬蹄聲傳來,看來是敵人的追兵趕到了。
小紅拍拍小黑的肩膀催促,小黑會意,把我背到背上轉身就走。
我心裡明白事情緊急,我知道自己不能像九流電視劇裡的蠢女主一樣,耽擱無謂的時間,可我的手還是忍不住抓住的小紅的袖子,說着曾經對着電視不屑,對着顯示器嗤之以鼻的臺詞。
“無論逃到世界的哪個角落,我都會等着你!”
小受叔叔沉默的看着我們,視線卻投到更遙遠的地方,似乎透過我們,看到了另一個空間景象,柔媚的鳳眼閃出了淚光。
“謝謝你菲尼蒂雅,謝謝你讓姐姐成了真正的母親,也謝謝你給他(她)最後的幸福……”
他在說什麼?
小黑已經開始帶着我飛奔,兩耳邊呼嘯的風聲遮掩了小受叔叔輕柔的聲音。
他是說誰?
是她?還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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