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站起身向門外走去, “你選了這條路,就別那麼善良。”
我心裡咯噔一下,大哥他……
“請黎公子去前廳等候, 我家主人吩咐過不準任何人接近若兒小姐的閨房。”門外一個低沉的男聲傳來。
“喲, 這不是秋大少爺嗎?我還以爲若兒小姐這裡誰都不能來呢, 怎麼他就例外?”這語調一聽就知道是黎望春那個妖精。
“這不關你事, 請你離開。”大哥冷冷的答道。
我嘆口氣走到門口, 向黎望春說道“黎公子找若兒有什麼事嗎?”
“若兒這話說的好絕情啊,在下仰慕小姐所以閒來無事想找小姐一敘,不知可否?”黎望春的媚眼衝我猛眨, 旁邊的大哥臉色更加不善。
我微微頷首,“還請公子自重。”
“自重?哼, 你與秋大少爺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這事又怎麼說?”說着黎望春一揮衣袖, 只見一片粉煙過後他已經逼近我的眼前, 而大哥單手護住我正擋在我身前。
我見大哥和黎望春二人已經幾乎劍拔弩張,我便拽了拽大哥的袖子, 然後衝黎望春微笑道,“若兒不知何時得罪過公子,公子竟如斯針對於我,總之如今各路豪傑共聚於此,討伐魔教纔是重中之重, 我們還是不要在此多事之秋惹出事非比較妥當, 如果公子實在好奇, 日後定能明瞭箇中原委, 不過目前公子還是回去前廳與白少俠他們共商大事爲好。”我有意無意的拿起白槿墨這個擋箭牌讓黎望春自己去犯糊塗, 總之我的身份也不是什麼特別的秘密,也許不出今日他就能知曉。
黎望春略一遲疑, 隨即說道“那在下就此告辭了。”說完又狠狠的剜了大哥一眼,便轉身離開了。
“你覺得此人如何?”大哥突然開口問道。
“衝動了些,還需要歷練。”我學着大哥的語調感嘆道。
“你這丫頭。”大哥又要伸手揉我的腦袋卻被我向旁邊一閃躲了過去。
“別介,沉魚被我發配到外面去了,沒人幫我梳頭。”我嫌惡的撥開他的手。
“你啊,從小到大女孩子該會的你一樣也不會。”大哥露出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我嘟嘟嘴,衝大哥做了個鬼臉,此時我忽然感覺自己真的就像一個不學無術的小女孩,而大哥真的是個好大哥。
“可是怎麼辦呢?我就只有你這麼一個妹妹而已。”大哥嘆口氣,語調裡聽不出任何情緒,“這會兒前廳應該已經鬧得烏煙瘴氣的了,你沒有必要出去露面,這一次真正有用的也不過只有水千素和黎望春二人,稍後你還會有和他們見面的機會,而他們也肯定會來找你,黎望春那裡你解決吧,正如你說的,他還需要歷練,不過我看到他的樣子就想揍他,至於水千素……此人城府頗深,你要小心。”說完大哥便轉身欲走。
“哥,”我叫住大哥,習慣性的拽着他的衣袖,擡眼望着他臉上更加明顯的輪廓,一時竟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大哥回身寵溺的笑了笑,同樣是習慣性擡手的向我的頭探來卻生生停在半路,反手拍了拍我的臉,然後依舊轉身離開了房間。
就這麼一瞬間,我忽然對未來充滿了勇氣和期待,秋宛若啊秋宛若,你有這麼多支持你的人在身邊,怎麼還要在這裡自怨自艾呢?你把你的抱負和夢想都丟去哪裡了?如今既然已經深陷其中無法逃脫,那麼就勇敢面對他們吧。
我走到擺滿了胭脂水粉的梳妝檯面前,對着鏡子中的自己微笑,很久沒有這樣了吧?秋宛若,你就是這個異世的妖孽。
帶着那個久違了的表情,我推開門,準備去園子裡逛逛,那雙潛伏在我身後已久的眼睛,不知道何時纔會現身。
與此同時……京城太子府
“殿下,秋大人來信說已經在聚義山莊等待秋小姐。”一個宦官打扮的人跪在地上,看上去着實是個訓練有素的奴才。
“秋小姐是什麼人。”李琰身着紫色常服斜臥在榻上,頭上未曾戴冠,只用一枚玉環束起,再以一支金釵固定,一隻手捻着一支一尺來長的細竿,竿的另一頭正在榻前一個小金魚缸裡的水下浸着,魚缸裡的兩隻小魚兒時而衝細竿的末端一啄一啄的,李琰微笑的看着它們,溫柔非常,只是跪在他面前的人卻絲毫感覺不到,因爲他此刻的語氣正寒意逼人。
“屬下該死,是太子妃。”宦官依舊垂頭跪在地上,額上泛起幾滴水珠。
“還有什麼事嗎?”李琰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就好像方纔發出那句冷的如同來自地獄的話不曾出自他口。
“傾城大人來信說上官芷蘅中毒一事和無常仙子夏流觴的來歷都已爲太子妃知曉,想必太子妃已有對策,傾城大人還說……”說到這宦官忽然遲疑起來,“大人還說太子妃似乎很青睞沉魚大人,不過傾城大人請殿下放心,沉魚大人必定是忠於殿下的。”
李琰終於將眼神轉向跪在地上的人,眼中的狠厲一閃而過,取而代之的是一絲玩味和期待。
地上的人幾不可聞的呼了口氣,爲將面前這個催命閻羅的注意轉移而情形萬分。
“好了,你該去伺候柳妃吃藥了。”李琰放下細竿,輕輕的閉上了雙眼。
“可……可柳妃娘娘說殿下不去她就不吃……”可憐的宦官身上的肌肉有重新緊繃起來。
“那就由她吧,之前的已經足夠了。”
此時的聚義山莊後院……
我獨自一人在園子裡轉了兩圈了,除了見到幾個家丁和丫鬟之外,再沒有什麼有價值的人物出現,我泄氣的找了座不是很高假山爬了上去,理所當然的坐在上面視線也沒有廣闊多少,典型的園林設計,到處都是可以用作屏障的靜物。
忽然感到耳際一陣清風吹過,接着身邊便憑空多了一人出來。
“喂,大俠是不是都喜歡神出鬼沒?”我挑着眉揶揄起依舊一副謙謙君子模樣的水千素。
只見水千素雙脣微微張開,卻又不知遲疑些什麼,只是笑了笑,依舊看着我。
“水公子在猶豫些什麼?有什麼不能說的嗎?”我對吞吞吐吐的人一向沒有好感,於是面色不善的問道。
“在下只是在猶豫,應該稱呼太子妃呢還是秋小姐呢?或者是李夫人?”水千素一本正經的問道。
“你……”由於他過於認真的表情,讓我覺得這句話從他嘴裡說出來就好像並不是發難,而只是在探討學術問題。“若兒此次不過是南下祭祖,偶遇如此盛會纔來湊個熱鬧,身份不便外露,公子直呼若兒便可。”
“既如此,若兒也不必如此稱呼在下,同樣直呼姓名便可。”水千素謙謙君子的表情和儀態都恍若滲進了骨子裡,讓人挑不出一絲差錯。
“也好,水大哥。”我衝他微微一笑便將目光移向別處不再說話,此所謂敵不動,我不動。水千素,我倒要看看你意欲何爲。
“方纔見若兒獨自一人在園中徘徊似有憂慮,不知爲何事所擾?”水千素學我一般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