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待我醒來竟已日上三竿, 洗漱完畢之後,沉魚依舊爲我梳頭。昨夜輾轉難眠,思忖之下, 我終究是慵懶了些, 雖說李琰對我並沒寄予厚望, 但是我總不能太離譜的好。
“爲何不叫醒我?”我看着鏡中沉魚秀美的側臉問道。
“南宮公子原是遣人來請過小姐的, 可是少爺說小姐昨夜受驚需要補眠, 屬下便沒有驚動小姐。”沉魚道,“只是看起來南宮府像是來了什麼客人,又有什麼打算想要小姐拿主意似的。”
“想必他家後院出了這些事兒他臉上掛不出要拆了東牆補西牆不成?”我翻了翻白眼, 對那個紈絝子弟的好感度依舊很低,“算了, 給他點面子, 不吃點心了, 去看看他有什麼把戲。”我起身便往外走。
“小姐等一下。”沉魚拉住我,擡手又擺弄了一下我頭上的珠釵, 而後溫柔的對我笑,“好了。”
我忽然發現我的身高剛到他的胸口,仰着頭看他的笑和煦如風,手情不自禁撫上他的柔美的臉,沉魚依舊平靜無波, “竟不像是真人。”我笑着收回手, 繼續往門外走去以掩飾自己的不安。他爲何竟能如此平靜?
心不在焉的跟沉魚踱入正廳, 只見衆人皆已到齊, 不知在商議些什麼, 於青等人竟也在其中,傾城見到我身後的沉魚微微皺了下眉, 幾不可查。三個瘋癲的小女人依舊各自伴着各自的情人,南宮踏雪正與一個女孩子說話,見我過來,連忙引見。
“若兒小姐,這位是令狐姑娘,是青陽真人的嫡傳弟子,當年家父在世的時候爲鄙府設計了這座庭院,使南宮府數十年不曾爲賊人所擾,而今多發事端,也是重建南宮府的時候了,然而青陽真人已逝,唯有勞煩令狐姑娘了。”南宮踏雪一口氣說完這些,然後盯着我看我的反應。
“你就是那位需要保護的小姐?”那女孩兒直直問道。
“正是,勞煩姑娘了。”我微笑着看她,只見她一身雌雄莫辨的青色道裝,竟像個俊朗的少年,只是髮髻頗爲可愛,像是還未及笄,眉間英氣逼人,雙眼靈動中透出八分狡黠。腰間別着一把佩劍,身後揹着的籤筒中似還有一把木劍,看起來似乎很沉。卻像個跑江湖賣藝的小鬼,我好笑的說,“姑娘爲何不把身後的東西放下,看起來怪沉的。”
“不用,習慣了,何況吃飯的傢伙不隨身攜帶是要丟飯碗的。”她一本正經的說道,“別叫我姑娘了,我叫令狐紫陌,紫氣東來的紫,陌路相逢的陌。”說完似乎很滿意自己的形容似的揚了揚頭,“你呢?只聽他們叫你若兒來着。
“那你也叫我若兒唄,小鬼”我被她的樣子逗樂了,故意說道。
“什麼小鬼大鬼的!”她不服氣的雙手正了一下綁着籤筒的帶子,“我可是有道號的,將來也得尊稱我一聲真人!”
“哈哈,我們當然知道你是真人,難不成誰還說你這個小鬼是假人了?”芷蘅‘啪’的用摺扇敲了那小姑娘的腦袋。
“小真人,別理她,快說說你的道號是什麼?”無憂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是......”她正欲回答,卻突然停住,有些糾結的撇了撇嘴,“無詭......”
“哈哈哈哈”隨着芷蘅發出的猶如爆破一般的笑聲,我不禁莞爾,“果然是小鬼。”
正在衆人忍俊不禁之時,我瞥見安靜的反常的顏眉偷偷溜到那小鬼的背後,纖纖玉手猶豫着伸向她背後的籤筒。見我看她,便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拔出了那把桃木劍。
“這莫非是捉鬼之用?”顏眉一臉戲謔的說道,“小鬼,你還兼職除妖不成?”
“你懂啥?”令狐紫陌一把奪過木劍,“這是做法事的,師父掛了之後,門裡也沒什麼師兄弟,我雖上無八十老母下無三歲小兒,但是總也得混口飯吃是吧?”說着擺了一個鬼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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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一臉黑線的望向她,不禁懷疑起她是否真的能重建南宮府後院的迷陣。
“可是青陽真人的英名......”南宮踏雪急道。
“安啦,南宮大少,我招搖撞騙......哦,不是,降妖除魔的時候,從來做了好事不留名,拿了銀子就走人。沒人知道我是青陽真人的嫡傳弟子,我聰明吧?”令狐紫陌笑問道,不等衆人反應,便拉着南宮踏雪往後院走,“趕緊的,現在就動手吧,我很趕時間。”
“那個小鬼真能行?”顏眉嘴角抽筋的問道。
“我們還是自己小心的好。”白槿墨斜覷了我一眼,“我會找人來保護你。”
雖然不爽白某人囂張的樣子,但是我依舊擺出一副狗腿的樣子說,“姐夫,那這次全靠你了。”
“如此,竟不如去我家。”鳳輕離朝我眨了眨眼,“不如我也找人過來?”
“咳咳,鳳......姐夫,現在不必,不用那麼大張旗鼓。做人要低調,低調......”我低頭做誠懇狀。餘光看到秋季初正要說話,連忙截住她“大哥,你就別湊熱鬧了。仔細又中了嫂子的暴雨梨花針。”
“什麼嫂子?”無憂瞪着眼嬌嗔道。
“嘿嘿,我去看看那個小鬼預備怎麼折騰南宮踏雪,你們調情的繼續調情,不用給我面子。”說完對着身後的五個帥哥嚷道,“幾位爺,你們不覺得該站起來跟我走嘛?俗話說得好,做侍衛的藝術在於,不該看的不看。”
幾人早已習慣了我的口不擇言,並不答話,只是站起來跟我走出大廳。
剛剛走進後院,便聽到南宮踏雪氣急敗壞的聲音,“你這個小鬼到底是不是青陽真人的徒弟?”
“廢話!假了包換,我跟那老頭十四年了。不信你去我房間看看,包袱裡還有他的牌位。”令狐紫陌不滿的說道。
尋聲望去,只見令狐紫陌捧着一本書,仰着臉擺出一副囂張的樣子。
“怎麼了這是?”我急忙走過去,向南宮踏雪問道,“怎麼這麼對一個女孩子家?”
南宮踏雪黑着一張撲克臉的指了指令狐紫陌手中的書,“都什麼時候了,她纔看青陽真人留下的手記。”
“不然你叫我怎麼辦,師父死的時候我才十歲誒,我要養家餬口的你知道不?哪有時間去看這些。”令狐紫陌急急的爭辯道,臉上微微泛紅,“不過你放心,憑我的資質,搞定你這裡還不是小菜一碟,不過我要先研究研究清楚我師父當年究竟布的是什麼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