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番外無情不似多情苦
“若兒睡眠不好,所以一向不喜人打擾,得罪之處還請皓月公子見諒,碧落,送客.”
我驚訝的看着這個昨天還對着我流口水的小丫頭對我翻臉,直到她的婢女請我出去,我才反應過來.
沒想到短短三年的時間,若兒的變化居然如此之大.我暗暗覺得好笑,她不再纏着我不是我最應該慶幸的嗎?我爲什麼還覺得失落?
第二天,她向秋世伯要求要請個先生的時候,我突然決定要留下來看看她還有什麼讓我驚奇的事情,於是便自願請命成了她的教習先生.送她回房的時候,我忍不住在她耳邊說道“若兒,明日起我便要天天來了.”看着她驚詫的臉,我突然心神盪漾,強忍着親她的衝動告了辭.那日之後,我們確實是天天相見,時時相伴,想是從那時起,她的聰慧,她的頑皮,她的機敏,她的專注,她的一切便刻在了我心裡,獨自一人的時候,我就會暗自苦笑,看來我這世人皆認爲無情的皓月公子也動了情啊.可是心底卻是蔓延着一種甜蜜的感覺,多想就這樣一輩子看着她,陪着她.我暗自下了決定,一定要向世伯說明,我要娶她.等她及笄的時候,我就來娶她.
在若兒十三歲生日的前一天,我靠在窗前,拿出很早就準備好的鐲子在手上把玩,我自幼被師父和師孃收養,師孃待我如親生兒子一般,這個鐲子就是她去世前留給我的,希望我能把它戴在我日後的妻子的手上.我當時並沒有特別的想法只是收下,想留作紀念,沒想到,這麼快就要派上用場了.昨日赤塢國的使者送信來說赤塢皇后病重,想請我去醫治,我答應了,也許明天可以求世伯讓我帶她一起去,她一定會很開心的.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當世伯問若兒要不要嫁給我的時候,我的心飛快的跳着,幾乎讓我窒息.聽到她說要我做他親哥哥的時候,我的心突然停下,卻痛的我幾乎暈厥,原本我還安慰自己,若兒可能是害羞,可是當世伯拿出了九霄鳴,並且說道要皇宮獻藝的時候,我感覺幾乎是晴空霹靂,若兒竟要進宮嗎.看向若兒,發現若兒也在看我,然後她說“好,爹爹,我定會不辜負爹爹的期望”我此時除了苦笑竟無法再做任何事.後來她抱着我的胳膊撒嬌說是要迷藥.我便微笑的給了她,我知道自己永遠不可能拒絕她的任何要求.
到了晚上,我抱着最後一絲希望來到翠竹軒,向若兒表白我的心意,她卻提筆在絲帕上寫下了“花褪殘紅青杏小。燕子飛時，綠水人家繞。枝上柳綿吹又少，天涯何處無芳草？”
天涯何處無芳草?若兒,是因爲你還太小嗎?你始終不能明白我的心意啊,第二天我啓程去了赤塢,赤塢皇后的病果然嚴重,我竟治了兩年,拿着那個沒來得及送出的鐲子仔細端詳,若兒啊,你可知道,我這兩年裡時時刻刻都在想着你,我一直都在等着你及笄的那一天,我要你成爲我的妻.我馬不停蹄的往天啓京都趕去,在師妹家裡略作停留的時候卻得到了一個足以讓我崩潰的消息,若兒在皇宮獻藝表演上大放異彩,皇上竟準備將她賜給太子.
我便立刻去了秋府,想告訴若兒,我可以帶她走.可是我錯了,我錯的很離譜,在她和無憂說話的時候,我見到了季初,季初給我看了若兒因此成爲天啓第一才女的那首<將進酒>.若兒竟有如此胸襟和抱負嗎?接着季初又給我講了若兒兩年裡所做的事,我這纔想起,她身邊的那個侍衛,那個黑衣男子,是世伯給她的暗衛吧?原來她已經開始了這樣的生活嗎?她喜歡嗎?這天夜裡,我忐忑不安的走進了翠竹軒,看到若兒的那一刻,我更加的感到前所未有的壓力,因爲我在若兒眼裡看到了精明和抱負.我問她是否願意跟我走,她語氣堅定的拒絕,我像垂死之人的掙扎一般的解釋着我可以讓她安然的跟我走,可是她卻說,她不愛我.這一刻,我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我瘋狂的抓住她問她愛誰,她卻說她愛這江山,我忽然感到自己似乎鬆了一口氣,同時卻墜入了萬丈懸崖.
她要的,我沒有.
她又送了我一份禮物,還是一塊絲帕,上面是一行字: 一入宮門深似海,從此月郎是路人.不同的是,她這次是親手繡了上去,是想讓我能夠保存的更長久嗎?可是,那一針針卻像都刺在了我心上,痛不欲生.
我只有離開,帶着那個依舊沒有送出的鐲子,可是,我發現,我真的已經無法離開她了,就像中了她的蠱,看不見她就痛如錐心,我跟在她身邊,她那個叫阿政的侍衛是知道的,可是他沒有告訴她,也沒有讓我離開,看到他痛苦的問若兒爲什麼不去找一個沒有爾虞我詐的地方過平靜的生活的時候.我想,那個阿政應該和我一樣吧?
看到若兒受傷中毒,我恨不得那個人是我,我一刻也不敢耽擱的去找解藥,雖然我知道七天的時間,我解那毒是綽綽有餘,可是,中毒的是若兒,跑死兩匹馬又算得了什麼?看到若兒醒來,我終於確定,我不會在離開她,不會……
這一天,若兒站在靈翠山的山頂,背對着我,風揚起她的頭髮和衣裙,我聽見她說“你看,江山如畫,美不勝收,現在,至少現在,我要的就是這江山,所以,對不起.”那一刻,她的樣子,宛若神明.我說我知道,我只希望能留在她身邊.哪怕只是做個小小的暗衛.
可是上天卻不容我在若兒身邊多做停留,若兒要去江南,而我卻必須留下來爲她拉攏左相,本來,沒有關係,只是一段時間見不到她,等她進了宮更會是如此.而且替她做事,我很開心.可是若兒卻說“你看,這君子蘭果真是配君子,也只有這樣的花才配得上皓月哥哥啊.而我也只能改養那牡丹,水仙什麼的了.”那一刻,若兒的笑美豔,妖嬈,而且殘酷,我絕望的微笑,我知道,她說她配不上我,她說她不值得我這樣付出,她希望這樣就能讓我死心,讓我離開,可是……若兒,早在三年前,我的心就留在了你那裡,現在即便化成了粉末,我也收不回了.
若兒,我愛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