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到底要引我到哪裡啊?”席心緲一臉不滿的朝水冽寒叫喚,眼睛不離開她剛剛得到的藍田玉。恩,質地不錯,會有個好價錢。
“到了。”他將她們領到湖邊,湖上漂泊着三三兩兩的畫舫,長這麼大,她還沒有坐過船呢。
一佈置精美的豪華畫舫緩緩向我們駛來,船頭站着一人,隨着距離的貼近,依稀可辨出來人:可愛的娃娃臉,冰冷的眼神,在看向她時劃過一絲敬意。
“主子。”楓雪向水冽寒拱手作禮。
水冽寒恩了一聲,跨上畫舫,卻不進去,轉身向席心緲伸出冰雕般美麗細長的手,就這麼靜看着她,泛着淺笑,藍眸泛柔,她猶豫着要不要伸過手去,他就那麼靜靜地等着,似乎是等上一生也甘願。彷彿世上只有她們二人,這種想法讓她一顫。
最終慢慢將柔荑輕放在他手中。
他緊緊握住,淡笑掛在嘴角。穩穩地將女子牽過去。
肌膚相觸的一瞬間,席心緲能感受到他全身微不可見的顫動,而她的腦海裡也閃過一道白光,只是一瞬。
他的手比她想象的還要冰,似乎長年被埋在冰山下最近才挖掘出一樣。寒凜這一詞天生就是爲他存在的。她知道他的冷漠不是裝裝的,而是由內而外滲透出去的。
以前在一本小說裡看到說,若一個人的手是冰冷的,那麼他的心將是你想象不到的熾熱,只是他們絕不輕易顯露出來,用冷漠包裹着自己,嚇退別人,也冰凍自己。但他們會一直保留着心中的火種,一旦燎原,便是全部,會將你暖暖的融化掉,若有幸成了讓他自願交出滾燙的熱情的人,那個人無疑是幸福的。
水冽寒,你---也是渴望溫暖的人嗎?
只只畫舫在平靜的湖上飄搖,隨波逐流。夜空中煙火明亮,岸上人影攢動,倒映在靜謐無波的湖中,畫舫中透出的燈光在深幽不見底的湖上像顆顆璀璨的明珠,而且會不時的移動。禮花,燈火,人影,畫舫,交織在一片歌舞昇平的和諧之中。
在距離她們畫舫不遠的另一隻畫舫內。隱約聽見觥籌交錯,絲竹彈奏,女子嫵媚的笑聲。
竟是一副香豔絕倫的畫面:首座其中的是一個妖孽般的男子。
與水冽寒的妖孽一點也搭不上邊,水冽寒其實是更偏向於冷峻,而現在這個媚的雌雄難辨,俊美絕倫,五官如雕刻般分明,有棱有角的臉俊美異常。外表看起來好像放dang不拘,但眼裡不經意流露出的精光不敢讓人直視。一頭烏黑濃密的長髮,一雙劍眉下卻是一對細長的桃花眼,充滿了柔情。讓人一不小心就會淪陷進去。高挺的鼻子,薄厚適中的紅脣這時盪漾着令人炫目的笑容。
他的懷中躺着一個酥胸半露的妖嬈美女,火紅紗衣包裹曼妙身姿,如同浴火鳳凰,美豔妖冶,勾魂攝魄,
光豔逼人,媚態如風。好一個絕色佳人!此時的她一雙玉指剝着一顆晶瑩的葡萄,是剛剛快馬加鞭送到的。慢條斯理的,將剝好的葡萄送至妖孽男嘴邊。
妖孽男咧嘴一笑,含下,又馬上將脣貼向美女的朱脣,貝齒摩挲,旁若無人的豪放讓人驚歎。隨着懷中女子的一聲呻吟,才緩緩擡頭,戲笑道:“佳人瓊脂,妙不可言啊。”
隨即遭到女子的媚到骨子裡的嗔怒:“七皇子可真會說笑,奴家不依啦。”
原來是齊王最得寵的七皇子齊澈,是齊國內唯一能與太子抗衡的皇子,乃是齊王寵妃麗妃之子,聽說這麗妃長得是國色天姿,能歌善舞,深得齊王的喜愛。對麗妃唯一的兒子亦是百般疼愛。
傳言七皇子爲人風流不羈,常流連煙花之地。迷得青樓女子芳心早許,可惜他都是流連花叢不沾身。至今爲止,仍沒人能入的了他的心。就連花魁雅歌也不例外。
“雅歌之美貌,世人共見,本皇子哪有說笑之理。”齊澈柔光似水。
一席話引得懷中女子又是一陣嬌嗔:“七皇子,讓奴家爲您演奏一曲,可好?”
輕啄粉脣,笑意擴大,“如此甚好。”但桃花眼中的閃爍讓人不明其意。
雅歌邁着蓮花步坐於琴前。對着齊澈嫵媚一笑,素手一挽,正要撥絃之時。
“慢着!”齊澈突然打斷。
衆人不明所以,雅歌正要發問,卻見他做了個噤聲的姿勢,當下船內無聲。
這時,一陣清雅幽靜的琴聲從遠處悠悠傳來,緊接着是一女子寧靜純澈如山泉的鈴音飄揚,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清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惟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歌聲如怨如慕,如泣如訴,餘音渺渺,不絕如縷。當真是舞幽壑之潛蛟,泣孤舟之嫠婦。
不知不覺岸上已站滿了遊人,個個動容不已,向傳出歌聲的畫舫探尋。
而齊澈愜意的閉上了雙眸,卻不知那翦影下會是怎樣的神色。忽然扯脣輕啓:“妙哉妙哉。將人帶來瞧瞧。”
“是。”旁邊的護衛領命,面無表情地退出。
雅歌看着他一臉享受的樣子,鳳目裡閃過一道厲色。隨即又發着嗲靠在齊澈肩上,酥胸磨蹭着他的身體,試圖引回他的注意。巴結上有錢有勢的七皇子,這麼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絕不允許被什麼破歌破壞。
“七皇子,你怎捨得冷落奴家?莫不是嫌棄奴家了?”
齊澈似乎回過神來,一手摟着她的纖纖細腰,一手擡起她的下巴,“小妖精吃醋了嗎?嗯?”
望着他勾人心魄的溫柔雙眸,雅歌早已迷得暈頭轉向,若柳無骨的軟軟趴在他的懷裡。嘴角得意的上揚:當今七皇子還不是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論身材、論樣貌、倫才華,誰比得過我雅歌!
齊澈摟着小鳥依人的佳人,笑意未減,只是眼底卻是一片寒冰。相比起來,他更是期待能唱出如此悽美動聽樂曲的人呢!
另一方,因一時興起唱歌的席心緲此時完全不知道自己所在的畫舫已成了所有人關注的焦點。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
五年了,她在這個陌生的世界整整五年了,兩千多個日日夜夜我已度過,還有多少個三百六十五天可以等待?那邊的朋友,你們過得好嗎?有想我嗎?還是已經忘了我呢?忘了那個21世紀曾有個叫和瓊的女孩?
和瓊。呵呵,她差點忘了呢,這是她在那個世界的名字,她真正的名字。一個被塵封在記憶深處五年的字眼,終於勢如破竹般不可遏制的冒出來,在她腦海久久徘徊,揮之不去。
爲什麼會來到這裡?她不服,不甘心,一定會回去,一定要回去!這裡的花,這裡的草,這裡的人,這裡所有的所有,都不屬於她。不,應該說,是她不屬於這裡!
十八年,那是她呆過十八個春夏秋冬的家園啊。怎麼割捨?如何割捨?老天,你要作弄她到何時!
在場的人沒有一人出聲,深怕驚擾了陷入回憶的絕美少年。就那麼靜靜地,靜靜地守護着。
冰凝不安的看着席心緲,緊緊咬脣:又是這樣了,小姐又露出這樣哀傷的氣息,在與小姐相處的幾年裡,她總會發現小姐在獨自一人時偶爾顯露出自己明白不了的悲傷。讓人介入不了的只屬於小姐一人的悲傷。她不懂,小姐的哀傷從何而來?但小姐不說,她也不好問。
水冽寒直直地看着那形單影隻的身影,鳳目裡水煙瀰漫,像是雲鎖霧繞的海,讓人難窺水色,深淺莫測。但隱約的有一閃而逝的憐惜。雙手緊握成拳,指節泛白,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心兒,你在悲傷什麼?是什麼讓你痛苦到滿目傷感而不自知?記得那時憑江而望的你亦是如此。是什麼讓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悲痛到難以自持的地步?平時的你何時有過這樣的柔弱?我會等,心兒,我會等到你心甘情願將自己的一切都毫無保留告訴我的那一天。一定會的!
狹長星目驟然溢出堅定之光。
楓雪看着自家主子凝視小姐的目光,心下黯然,公子這樣子哪想得到是江湖上神鬼皆懼的血谷谷主!自己跟在主子身邊多年了,心下早已瞭然。照此看來,主子對小姐用情已深,到了不可自拔的地步了吧。他以她樂爲樂;以她憂爲憂。她的所有情緒已經直接牽動着的主子的心。只希望小姐早日明白主子的心意,不要再折磨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