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是一根無法斬斷的線,你看不見也摸不着。有人說,思念是一種病,不把你啃噬的徹膚的疼痛,它就不罷休。可我只清楚,它也是個很可怕的東西:一旦你稍微動了他它的念頭,讓它有復甦的跡象,它就會在你心裡生根發芽,像無人打理的藤蔓般肆無忌憚的瘋長着,在外人不知的外表下,只有自己明瞭那顆心被緊緊纏繞的緊緻窒息感覺。即使你想把它壓制下去,你也是有心無力,你明白,這樣自欺欺人的做法只會加速它的生長。它有強大的魔力:使你看見的每一個人、每一件物體······都會讓你聯想到你所思念、牽掛的那個人的一切。心不在焉,或許,就是指這樣的情況了吧。兩地相思,並不孤獨。因爲他們知道彼此在相互思念着對方,他們的靈魂是契合的,這是幸福。可怕的是思念着一個根本就不知道有人發瘋一般念想着她的人,即使是在同一片天空下,他們展望同一片星空,可是,平行線終是沒有交匯的軌跡,這份由心涼至全身的寂寞,我想,只有一杯苦酒,才能還他人世的感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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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國京城-----皇宮
涼亭內,坐着一男一女,少婦一身宮裝,風韻無邊,明豔照人。反觀男子,一身紅衣似火,一如他人,張揚而熱烈,細長的桃花眼似是閃耀的光芒一般耀眼,鮮豔,妖嬈,緋豔的紅脣始終保持着一個邪肆的角度,陰柔的美感在他身上得到了完美的詮釋。
若你瞧的仔細一點,就會發現其實他們長的較爲相似。他們不是別人,正是麗妃與她的兒子,齊澈。
“澈兒,聽說太子那邊對你很‘關照’呢,你是不是也該採取些行動了?”麗妃不鹹不淡的開口,撥弄着自己纖細的手指。深處宮中,早就練就一個敏銳的嗅覺,任何風吹早動,只要擺在了皇宮裡,都沒有絕對的純粹。
“母妃,你可聽說過貓在捉住獵物時不是立即吃掉,而是先與他玩玩,然後再一擊致命。”漫不經心,神情慵懶,“兒子與太子爺之間的捉迷藏還沒有結束,怎麼能輕易地擊敗他呢,這樣,”他略一停頓,笑的愈發燦爛,“豈不是很無趣?”
看到兒子如此自信的態度,麗妃稍稍放心,“話雖如此,你也老大不小了,也是時候找個後備了。”麗妃自顧說道,沒有注意到齊澈陡然收斂的笑意。
“朝中不少大臣已經被太子籠絡,席將軍爲人剛正不阿,若是能得到他的支持,你日後的路肯定會輕鬆很多。可惜那老頑固軟硬不吃,
我明示暗示的探測了他好幾次,都無所獲。這根隱患之刺,不拔不快!”說着,一雙鳳謀陡然厲寒起來,讓人不敢直視。卻又馬上涵蓋下去,恢復了原先的高貴端莊,幽幽道:“本來想在他女兒身上下手,又難得席府的小姐入得了你的眼,可你又鬧彆扭得要自己打動她。”
說到這裡,麗妃埋怨的瞪了齊澈一眼,好像在責怪某人的失誤,“幸好我還幫你物色了翰林大學士的千金,還記得麼,就是那個賞花會上很有才情的女子,模樣倒是不錯,若是能爲我們所用,倒也不失爲一個有力的籌碼。翰林大學士是朝中的老臣了,在朝廷上亦有着舉足輕重的地位,最重要的是朝中的許多大臣都是他的得意門生,若能籠絡到他,將朝中部分大臣收入部下,你今後在朝中的地位就穩固很多了。對了,我今天叫了程家千金來,你可別給我搞砸了啊。”
終於聽自己的母妃嘮叨完,齊澈剛想出聲回絕,卻是橫空插入了一聲,“大學士之女程詩詩拜見麗妃娘娘--”
“宣。”麗妃收拾好情態。
“臣女程詩詩拜見麗妃娘娘,七皇子。”片刻之後,一襲輕紗綠裳的嬌美人兒緩緩出現在衆人面前,朝亭裡的人緩緩一拜。
“免了,程小姐近來可好,我家老七對你可是念得緊呢!”麗妃笑着打趣道,甚爲熟絡的虛扶起眼前的人。
齊澈目光一閃,嘴角的笑意未減,可麗妃就是感受到了他的一絲不悅。
程詩詩身體一滯,眸光流轉,隨即擡頭謙虛道,“託娘娘的福,臣女一切安好。”燦若星辰的眸子閃着微微的光澤,那豔若桃李的脣粉嫩滑run,微微勾起的脣角美得不似凡人。
麗妃佯怒道:“怎麼如此見外呢,澈兒,帶程小姐遊覽一下花園,本宮有些乏了,你們好好玩啊。”意有所指的看了齊澈一眼,隨即擺駕回宮。
“恭送娘娘--”
回身,程詩詩看着自顧飲茶的齊澈,咬脣,最終還是走了進去。
“七皇子不帶我逛逛麼?”將自己最美的笑顏展現在他的眼前,雖然,心底泛着隱隱的酸澀;雖然,他並不稀罕。
回眸望她,綠裳白紗,那一瞬間,齊澈的目光有些恍惚:眼前閃過那個倨傲又張狂的倩影。那天,她也是這樣的穿着,迷亂了他的眼。
“衣服,很美。”他說。
她笑的愈發燦爛,如天上璀璨的星光。可誰知,笑容的背後卻是一顆滴血的心呢?委屈,心酸,都埋在心裡的最底層,騙自己那是他對自己的讚美。他說,衣服,很美。衣服美嗎?不,是穿這件衣服的主人美。可是,她不是她!就算她特意穿成這樣,也只是一個替身,或許,連替身都不如。
爲何?你要對我如此殘忍呢?
“七皇子,就是這樣對待客人的?”半開玩笑的調侃,多了往日沒有的俏皮活潑。
齊澈斂神,雙瞳中閃過一絲失落,不是她。但很快又恢復成平時的樣子,“能爲美女效勞,是本殿的榮幸。”
“請。”齊澈率先踏步而出,沒有看見,身後的女子水眸中剎那而逝的精光。
一路上,繁花爭豔的花園裡,正在香徑小道上款款而行的一對男女何嘗不是一道亮麗的風景線?男子陰柔俊美,眉角含笑,長身玉立。而在旁邊的女子柔情繾綣,似一泓清水,靜靜的注視眼前男子的容顏,蘊秀靜婉,暗淡了身後的一片春色。在外人看來,他們,就像是金童玉女般般配。
“程小姐以爲這花開的如何?”齊澈率先打破了沉默,略一扭頭轉向身旁的佳人問道。柔意綿綿,溫文儒雅,這樣的他足以讓每一個女子爲之傾倒。
這樣風度翩翩的齊澈,程詩詩不覺有些看癡了,又覺察到自己有失禮數了,回過神來微微啓齒:“花自然是好的,可惜好花不常在。”說到這裡,她的明眸有些暗淡下來,自己的心思,他又何嘗明白。嘴角微微泛起一絲苦澀,心事竟誰知······
“哦?程小姐何故如此悲觀,花開花落,皆是自然規律,花開堪折直須折,豈不是更好?”齊澈淡淡一笑,細長的桃花眼勾人心魄。他修長的手指伸向一朵開的正鮮豔的大紅牡丹,兩指掐住,微微用力,便折下來,遞至女子跟前。
“是小女子狹隘了。”程詩詩微微回禮,伸手接過,心裡早已泛起了陣陣波濤,不能平復。
淺淺勾脣,“想不到七皇子看的如此透徹,詩詩受教了。”
“呵呵,程小姐謙虛了,誰人不知程小姐的才華,程小姐這番褒獎,豈不是折煞在下?”齊澈笑着打趣道,看着眼前淺笑吟吟的女子,似乎是透過她在尋找一個熟悉又模糊的身影。
程詩詩掩脣一笑,舉手間盡是大家閨秀的端莊典雅。
相信,今天會是難忘的一天······
另一邊
“娘娘,您覺得七皇子會接受程小姐嗎?”麗妃身邊的一個老嬤嬤輕聲探尋。聲音有絲沙啞,佈滿皺紋的臉上有着滄桑,一雙渾濁的雙眸卻是有着深宮之人特有的犀利與尖銳。
“李嬤嬤,你隨我從孃家陪嫁到宮裡有幾年了?”麗妃的一隻手輕輕搭在李嬤嬤的手上,蓮步輕移,盡顯黃室尊貴。
“回娘娘,已經有二十五年了。”她躬身回答。
“是啊,不知不覺都有二十五年了。”麗妃有點恍惚,像是陷入了回憶。忽的,勾脣一笑,“往事還歷歷在目,轉眼間,已經過去大半個輩子了。爭了這麼多年,不就是爲了今後的大業嗎!今天,只是完成預定目標之前的一個小小的步驟而已,我明白,澈兒也明白,不然,我也不會叫他與程詩詩碰面了。”
“可是-------”李嬤嬤欲言又止。
“但說無妨。”
“是。娘娘。奴婢總覺得殿下不喜歡程小姐,而那個席府的二小姐·······”
麗妃語氣馬上一寒,輕揚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凡是總有犧牲,我不相信澈兒會不懂。而他,也一定不會讓我這個爲孃的失望。我也不允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