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繡姐妹三人也已整理好了衣物,神色各異地走了回來。景繡淡定如常,景榮嘴角掛着劫後餘生的笑容。她們的神色都是正常的,衆人的視線在她們二人的面上稍作停頓就看向了景媛。
她的神色十分的難看,似疑惑似不甘還恍似帶了一絲忿怒。衆人看着她這般神色,心裡暗自詫異,難不成白玉響鈴簪在這大小姐身上?
可是不對啊,如果這大小姐真偷了這白玉響鈴簪爲什麼要主動站出來第一個接受檢查呢?衆人滿臉疑惑,怎麼都想不通景媛這怪異的臉色到底是因爲什麼?
南宮璃原本幸災樂禍的神色也在看到景繡景榮二人神色正常,反而景媛神色異常時怔住了。視線疑惑地落在景媛的臉上,難道事情出了什麼意外嗎?
南宮洐兄弟二人還有葉尋見景繡淡定如常,此時纔算真正地放下心來,臉上寫滿了看好戲的神色,悠哉地欣賞着南宮璃和景媛精彩紛呈的臉色。
南宮奕和瑞安以及葉傾三人目光落在景繡的臉上,心裡被失望充斥着。
皇后的目光在衆人的面上掃過,眸色中閃爍着精明的光芒。目光回到秋酈面上,開口道:“本宮相信,那白玉響鈴簪一定不會出現在景家三位小姐身上。”
秋酈福身,淡淡笑道:“皇后英明,三位小姐身上並不曾出現白玉響鈴簪。”秋酈說完這話,又不着痕跡地看了景媛一眼。只是,這個大小姐的反應有些奇怪,當她搜查過三小姐之後這大小姐竟然表現地十分驚訝又好像十分失望一般。好像她希望自己從三小姐身上搜出簪子一樣。
景媛心虛地避開她的視線,求救地看向南宮璃。白玉響鈴簪她明明放在了景榮的身上,爲何會不見了?景榮那個蠢貨根本就不太可能發現簪子在她身上,就算髮現了也只會嚇得手足無措亂了方寸,根本不可能表現地這麼淡定?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南宮璃臉色彷彿沉得能滴出水來,目光陰毒地劃過景榮落在景繡的面上。景繡接收到他的目光,若無其事地衝着他淡淡頷首。這在南宮璃眼裡,卻是認定了景繡是在向他挑釁,頓時胸口因爲生氣起伏地更加厲害了。
小姐們臉上堆滿了失望和慌張,不在她們姐妹三人身上,那麼接下來她們也要被帶進去檢查了。都有些後悔之前不應該爲了跟兩位公主套近乎而選擇和她們上同一條畫舫,不然現在也不會有偷簪子的嫌疑了。
“秋酈,繼續吧!”皇后目光陰沉地掃了一眼南宮璃,看向神色略帶着不滿的小姐們,對秋酈淡聲吩咐道。
“是,娘娘!”
秋酈話音剛落,南宮泠身後的一個頗有姿色的宮女突然慌慌張張地走到中間對着皇后跪了下去,戰戰兢兢道:“皇后娘娘,奴婢、奴婢……有話要說!”
所有人被這突然衝出來的宮女吸引了注意力,目光唰地一下集中到她的身上。
南宮泠上前,目光凌厲地看着自己的貼身宮女,蹙眉問道:“綠兒,你這是做什麼?”有事不是應該第一時間稟告給自己嗎,怎麼現在才跳出來說,還直接越過了自己?
名喚綠兒的宮女,惶恐卻固執地磕頭道:“二公主,奴婢有事情要稟報!”
“你說吧,你要稟報什麼?”皇后的目光銳利地射像跪在地上的綠兒,綠兒是二公主的貼身宮女,皇后知道這白玉響鈴簪**不離十就是由她保管的。
景繡擡起眼睛看了一眼這個叫綠兒的宮女,又看了南宮璃一眼,對方已經恢復了鎮定,見她看過來,南宮璃立刻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景繡啊景繡,你以爲本太子是沈柔那個蠢女人嗎,那你就太小看本太子了!
綠兒眼帶怨恨地看了景繡一眼,然後自責地說道:“二公主因爲信任奴婢纔將白玉響鈴簪交給奴婢保管,可是奴婢竟然讓簪子在自己手中被人給偷了去,奴婢保管不力,還請皇后娘娘責罰!”
不待皇后開口,南宮璃就走上前來看着綠兒道:“這事也不是你的錯,你說說看你要稟告什麼事,要是能說出是何人從你手中偷走了白玉響鈴簪,就算將功折罪了!”
“謝皇后娘娘,謝太子殿下,謝二公主!”綠兒喜極而泣地磕頭謝恩。
皇后目光充滿懷疑地瞥了南宮璃一眼,纔再次落在綠兒身上,沉聲問道:“你要稟告什麼事情?”
“奴婢……一直將白玉響鈴簪放在身上寸步不離,不可能弄丟,只可能被人刻意偷走了。奴婢上畫舫之前還打開盒子看過,白玉響鈴簪好好的在裡面。在畫舫上只有二小姐一個人來和奴婢說過話,根本沒有別人靠近過奴婢。所以,奴婢猜測一定是……”
南宮璃得意地看了景繡一眼,問綠兒道:“所以你猜測一定是二小姐偷走了白玉響鈴簪?”
“……是。”綠兒重重地點頭。
南宮璃好整以暇地看向景繡,“二小姐你還有什麼好說的,這白玉響鈴簪只有你一人靠近過,既然偷了就招認了吧!本太子看在丞相和你大姐的份上會替你向母后求情的。”
景媛一臉吃驚又痛心地走近景繡道:“繡兒,我知道你從小在市井長大,沒見過什麼好東西,但你也不能眼紅宮裡的東西啊,快將白玉響鈴簪交出來,我一定會替你向皇后娘娘求情的!”
景繡不由得氣笑了,看向南宮璃和景媛咄咄逼人地嘴臉反問道:“人贓俱獲的道理太子殿下和大姐不會不懂吧,請問贓物在哪兒?”
南宮洐上前,笑道:“二小姐說的對,太子皇兄和大小姐的話未免都太過武斷了些,單憑這宮女的一面之詞就斷定二小姐拿了白玉響鈴簪這未免也太可笑了,畢竟二小姐可都已經接受檢查了,身上根本就沒有白玉響鈴簪!”
“是啊皇兄,斷案可都要講究人贓俱獲的,贓物呢?”南宮澤同樣上前來衝着南宮璃伸手道。
“贓物就要問二小姐了。”南宮璃心裡暗恨之前就不該讓南宮洐和南宮澤留下來壞事,事情已經超出了預料,沒有南宮璃南宮澤二人他還能有些把握把這偷盜之名冠在景繡頭上,可是如果南宮洐兄弟二人一心護着景繡的話,他還真沒什麼把握。
景繡悠然一笑,眸光清亮地看向南宮璃:“太子殿下,臣女已經接受過檢查了,您這是不相信秋酈姑姑嗎?”
“本太子自然相信秋酈,只是沒有人會把贓物放在自己身上等着別人來搜吧?”
一直看好戲的南宮奕輕笑道:“太子皇兄說的是,誰會那麼蠢偷了東西還藏在自己身上等着別人來搜呢?”
賢妃蹙眉,“奕兒!”她算是看出來了這明明就是太子故意針對景繡設的一盤局,跟她們母子半點關係都沒有,她們安安靜靜地看好戲就成,這個奕兒是怎麼回事,非要上去摻和一腳。
南宮奕對她的呵斥視而不見,依舊得意地看着景繡,誰讓這個賤丫頭跟那個扁鵲認識還在剛纔得罪了自己呢?就算這白玉響鈴簪不是她偷的,今天她也要讓她出出醜以解心頭之恨!
景繡挑眉,“那麼依太子殿下和四公主之見偷了簪子的人會把東西藏在哪兒?”
南宮奕指着站在人羣最後的青霜,“來人,給本公主仔細搜查她的丫鬟!”
立刻有兩個宮女聞命向青霜走去。
景繡見狀立即快步走到青霜身前將她護在身後,兩個宮女爲難地停下步子,不敢動手。
南宮奕見景繡如此緊張地護着青霜,心裡猜測莫不是那白玉響鈴簪真是景繡所偷,此刻真的藏在這個丫鬟身上?想到這兒,她心裡一陣得意,咬牙呵斥道:“大膽景繡,宮裡豈是你一而再再而三放肆的地方,來人,給本公主把她拖開!”
景繡看了皇后已經瀕臨暴怒的臉色,冷聲提醒道:“四公主,這裡是皇后娘娘的宮殿,皇后娘娘還沒發話,你就如此喊打喊殺,越俎代庖了吧?”
南宮奕頓時臉色一白,轉過身來看向皇后,一接觸到對方那威嚴十足的眼神立刻腿軟,牙齒輕顫,低下頭請罪道:“母后息怒,兒臣……兒臣只是想幫母后排憂,儘快找出白玉響鈴簪,這才……還望母后原諒兒臣的失禮之處……”
賢妃也是恍然一驚,收回落在景繡臉上的目光,看向皇后明顯不滿的神色,輕笑道:“姐姐,您是看着奕兒長大的,她一直對您敬重有加,絕沒對您不敬的意思。”
直到母女二人背後開始冒冷汗的時候,皇后纔開口,幽幽地說道:“看來皇上前些日子的責罰並沒能讓奕兒長記性啊,估計是一個月的懲罰太輕了,這次就罰奕兒閉門思過兩個月吧,這兩個月裡,妹妹可要好好管教管教!”
“母后……”南宮奕臉色瞬間毫無血色,想要開口求情。卻被賢妃打斷了,“姐姐放心,妹妹這次一定好好管教奕兒!”
皇后揮了揮手,“去吧……”
賢妃頷首起身,幾乎是拖着心不甘情不願的南宮奕出去了。
大殿的氣氛有一瞬間的凝滯,皇后目光沉沉的落在景繡身上,打量的同時心裡漸漸地升起了幾絲欣賞。長得漂亮,頭腦又靈活,而且臨危不亂舉止大方,怪不得德妃動了心思,就連她也……
“景繡,不願意讓人搜查你的丫鬟,你這是心虛了嗎?”南宮璃目光灼灼地看着景繡質問道。
景繡昂首道:“身正不怕影子斜,臣女沒有什麼可心虛的。要查我的丫鬟可以,不過還是要麻煩秋酈姑姑一趟。”
“小姐……”青霜沒想到這種時候景繡還能在乎她一個丫鬟的聲譽,這樣護着她,不由得溼了眼眶。
南宮璃譏笑道:“一個丫鬟而已,也配勞煩秋酈?”
“太子!”皇后怒喝一聲,“秋酈你去。”
“是!”秋酈點頭,走到青霜面前帶笑道:“姑娘裡邊請!”
秋酈如此禮貌的態度,讓青霜驚訝不已,她知道這都是因爲小姐護着自己的態度,心裡對景繡的感激更多了幾層。
看着秋酈帶走青霜,南宮璃不解地看向皇后,一個下賤的丫鬟而已,有必要進去搜查麼,這簡直就是在浪費時間!難不成母后也要幫着景繡這個賤丫頭?
皇后失望地看着南宮璃,她以前一直覺得這個兒子雖然沒有什麼雄才大略但最起碼熟讀詩書,雖沒帝王之才但還是具備帝王之德的。可最近她忽然發現,他根本就是個無才無德的蠢貨!
身爲太子,不想着朝堂大事和黎民百姓卻天天把心思放在怎麼對付一個小丫頭上,不過一個丫鬟,丫鬟就不是人嗎?這是一個太子該說出來的話嗎?
皇后的目光才南宮璃面上移開,彷彿不願再多看他一眼一樣。落在地上跪着的綠兒身上,沉聲問道:“綠兒,你剛纔說只有二小姐接近過你?”
“……是!”綠兒沒想到被忽然點名,身子哆嗦了一下才答道。
“她接近你做什麼?”皇后又問道。
綠兒目光閃爍,神色不自然道:“只是……隨便說了幾句話……”
“說了什麼,你給本宮一字不落地說出來!”
“這個……奴婢有些……有些記不清了。”
“記不清了?”皇后冷笑一聲,擡眼看向神色明顯開始慌亂的南宮璃,咬牙道:“好一個記不清了!”
“本宮再問你,二小姐可碰過這個錦盒?”皇后指着她面前地上放着的錦盒,厲聲問道。
綠兒渾身顫抖,額頭上全是冷汗,“有,不……沒有……”
皇后端起身旁的茶杯猛地摔到她面前的地上,頓時發出一陣清脆的碎裂聲,茶水全部濺到了她身上。
“到底是有還是沒有?”皇后再一次厲聲問道。
“皇后娘娘饒命,皇后娘娘饒命,奴婢……奴婢雖然沒親眼看到二小姐碰錦盒,但是……或許,二小姐是趁奴婢不注意的時候打開錦盒拿走了也說不定……”綠兒臉色慘白,不停地磕着頭,一邊磕頭一邊斷斷續續地說道。頭磕在碎瓷片上,流出的血很快就糊了滿臉,看着觸目驚心,但她彷彿感覺不到疼痛一般。
“母后,你……這是做什麼?”南宮璃不明就裡地問道。
皇后目光沉沉地看向他,不由得覺得好笑起來,到現在了他竟然還問自己想幹什麼?
她的目光隨後又看向景媛,就是這個女人把她的兒子變成現在這副樣子,拋下朝堂大事成天圍着她一個女人轉,幫着她對付她的庶妹,害得太子被御史彈劾,皇上失望,羣臣不喜。這個景繡簡直就是個禍水!
還好她早就看出來她不是個好東西,一直沒讓太子娶了她,不然太子早被她給毀了!
景媛在皇后對此敵視的目光下,毫無招架之力。後背汗溼以前,整個人都因爲恐懼而輕輕顫抖起來。皇后她是看出什麼來了嗎?皇后她要幫着景繡那個賤人嗎?
不,不會的,這個主意是太子出的,皇后不會不幫着她自己的兒子的!想到這兒,景繡又慢慢恢復了鎮定,頭頂的壓力也突然之間消失了。皇后已經將目光看向了重回大殿的秋酈和青霜。
見秋酈搖頭,皇后才又看向南宮璃,笑着問道:“二小姐身上沒有贓物,丫鬟身上也沒有,太子覺得贓物還會在什麼地方?”只是這笑意並未達眼底,南宮璃莫名地感覺到一絲寒意。
“或許……她見事蹟敗露就將白玉響鈴簪隨手扔進了湖裡……”南宮璃絞盡腦汁說道。
皇后的神色就像是在看一隻跳樑小醜般:“所以,太子是要本宮派人去粼湖打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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