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童芝玲幾名織女卻翻來覆去的睡不着,剛纔秦瀾心對她們所說的那番話就像打開了一扇充滿極大誘惑力的大門,門裡面究竟是怎樣絢爛多姿的世界她們都想一探究竟。
“芝玲姐姐,你說公主說的會成爲真的嗎?我們真能織出這世上獨一無二的布來?”一直拿童芝玲當親姐姐的畫眉黑暗中睜着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輕聲地問道。
“我也不知道,世人都說福慧公主是這世上最聰明的女子,她所知道的東西好多人窮其一生也瞭解不到,姚家的染布、印花可都是與她有莫大的關係,想來她說的話應是真的!”童芝玲眼中有些迷茫。
三個多月前,姚家要挑選出一批甘願爲死契家奴的人來西北獻給福慧公主,她是主動請求來的,爲此她的織布師父梅娘差一點就要和她斷絕師徒情分。
她祖上世代爲姚家織布,如今只剩下她一人,對於秦瀾心她從一開始的好奇,到後來的敬佩,以至於到了最後的嚮往。
在外人看來,她是最有可能代替她師父梅娘成爲姚家織布作坊裡的大管事,但她志不在此,她希望能夠在織布、染布上不斷地進步,但在姚家她每日裡重複着同樣的織布,忙的連自己的一點時間也沒有。
爲了心中多彩的織布夢想,她選擇了一條連自己都覺得冒險之路——來到西北成爲秦瀾心的家奴,只期望有機會從她那裡學得織布繡技。
只是,怎麼也沒想到,纔來到了這裡沒幾天,秦瀾心就在她心中種下了一顆比她的夢想還要瑰麗的種子,現在她的心猶如漂浮在大海之上,沒着沒落的。
“要是真的那就太好了!”畫眉笑着說道,“以前在姚家織布的時候從早忙到晚,天天就想着要是能歇息就好了,如今好幾個月沒有摸過織布機,我這雙手都覺得要廢了!”
“我也是這樣!”睡在畫眉旁邊的喜鵲笑着說道,“我還以爲來到西北就是來受苦呢,可是現在我倒是覺得,在王府裡好像比在織布作坊裡還有意思!”
“呵呵,喜鵲姐姐,當時我記得爲了西北之行,你和你爹差點都要打起來了!”畫眉故意笑着說道。
“哼,還不是我那後孃,一聽說姚家要送織女到西北這苦寒之地,擔心她生的女兒遭殃,就先把我的名字報給了大管事。這樣也好,省得我礙着他們的眼!”喜鵲帶些怒氣地說道。
“你那後孃是個精明的,我聽說她是用你弟弟來要挾你到西北的?”童芝玲小聲地問道。
“只要我爹不糊塗,我弟弟在京都日子就不會難熬,再說我爹就我弟弟一個兒子,我那後孃現在可是生不出來了,她不過是擔心我們姐弟關係太好家裡沒了她的立足之地而已。”喜鵲帶些冷笑地說道。
接下來,幾個人小聲地又聊了一些家長裡短,沒一會兒就都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這些侄女們還沒起牀,就聽到院子裡鬧哄哄的,她們慌忙洗漱出去,卻看到秦瀾心帶着一幫下人正在地上鋪一塊四方大布,在布的一邊上還放着一臺她們從未見過的怪東西。
“公主,草民已經按照您所畫的圖紙製作出了這脫棉器,一共做了十臺,您還怎麼樣?”湛州城內最好的木匠師傅石一郎恭順地站在秦瀾心面前說道。
“外觀不錯,田力,現在開始試用這些脫棉器!”秦瀾心吩咐說道。
這脫棉器主要是用來將採摘下來的棉花脫去棉子之用,製造結構十分簡單,主要是通過鐵與皮的相互滾動擠壓棉花,使棉子分離出來,這次秦瀾心讓石一郎所製造出的是腳踏脫棉器,而且不會毀壞棉子。
在京都的時候,秦瀾心就讓京都的工匠製作出了手搖的脫棉器,現在石一郎做出的這種更省力。
童芝玲她們都有些吃驚地看着摘下來的棉花放進那被稱之爲“脫棉器”的機器中,然後棉子就自然地被擠壓出來,而且損壞度很少。
有了這種機器的幫忙,千畝棉花將籽棉變成皮棉的速度無形中加快了很多,而石家有三兄弟,都是祖傳的木匠手藝,秦瀾心讓石一郎留在田莊裡,讓他兩個弟弟石二郎和石三郎回去之後再多做一些脫棉器。
等到其他人去院中幫忙脫棉的時候,秦瀾心將石一郎和童芝玲兩個人叫到了跟前。
“石一郎,我來問你,你可會做紡線車和織布機?”秦瀾心對於大魏朝的織染方面瞭解的不深,這脫棉器還曾是在參觀民間歷史博物館的時候看到的,因爲簡單所以她就記住了。
“回公主的話,草民會做紡線車,而且手搖的腳踏的現在都會做!”別看石一郎是個木匠,但他是個喜歡不斷鑽研新東西的木匠,與大魏朝那些只知老老實實地做些傢俱板凳之物的木匠是不一樣的。
“那就好,童芝玲,我知道你是姚家很出色的織女,我問你,姚家所使用的織布機是怎樣的?你可能畫出來?”秦瀾心問道。
童芝玲自然知道姚家所使用的織布機是怎樣的,只是她現在雖是秦瀾心的家奴,可姚家對她也有恩,即便對織布機的結構瞭解的很清楚,但因爲一時不明白秦瀾心的用意,她顯得十分猶豫。
秦瀾心似是看出她心中矛盾,微微一笑地說道:“你不說也沒關係,那你幫本宮看看,本宮畫出來的這織布機與姚家現在做使用的織布機相比如此?”
因爲對於大魏朝的織布行業知之甚少,也可能是因爲大魏朝沒有棉花之故,秦瀾心之前並沒有見到現代記憶中的那些古老的紡線車和織布機。
不過,大魏朝織染技術相比而言也算髮達,至少很多布織出來的也很精細緊實,染出來的上等綵線也是粗細有之,不掉色,不易斷,讓秦瀾心這個現代人都覺得歎爲觀止。
目前來說,大魏朝織布、染布唯一的缺點應該是上等布料的生產量較低,只有大富大貴之家才能穿得起好布料,而且昂貴得很,平民百姓都是粗麻布做衣,而且以白、灰、深藍三色爲主。
正感爲難的童芝玲雙手接過秦瀾心遞給她的畫紙,一看之下甚覺奇巧,雖然與姚家用來織上等好布的織布機看起來差不多,但是內部結構卻是大爲不同,而且經線緯線似是變化之多,非一般織布機可比。
“奴婢敢問公主,這織布機乃是何人所畫,可否讓奴婢見上一見?”童芝玲擡眼看向秦瀾心,眼中皆是亮光。
“不就在你的面前,呵呵!怎樣,這織布機要是做出來與姚家的織布機相比如何?”秦瀾心臉上帶笑地問道。
此話一出,石一郎和童芝玲皆是目瞪口呆,這樣精巧的織布機竟然會是秦瀾心畫出來的,而童芝玲不是不信,而是不敢相信。
童芝玲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再一次仔細地看着畫上的織布機,然後看着秦瀾心毫不隱瞞地說道:“啓稟王妃,這織布機與姚家的相比有利有弊!”
“哦?你說說看!”秦瀾心笑着問道。
這織布機乃是經過改良之後的老粗布的織布機,雖然在現代已經被淘汰,但是很多機器化的織布機都是從它演變而來。
秦瀾心當年四處旅遊之時,在很多地方都見過這種織布機,也親自上手織過,對於它的構造也能依葫蘆畫瓢畫出來,這次之所以把石一郎和童芝玲叫進來,就是希望二人合力,能製造或者改進這種織布機。
“回公主話,公主所畫的織布機看起來構造並不是十分完整,而且就算是織布,看起來織出來的布也會很窄,不過從它的開口、梭口、織口等位置來看,到時候織出來的布一定會更加細密緊實,顏色多樣,說不定還能織出更加複雜的圖案來。”童芝玲欣喜地說道。
“紡線你可會?”秦瀾心笑着問道。
“回公主話,不但奴婢會,姚家的織女都會,在成爲織女之前奴婢們都要先學紡線才能學織布,以往大多是絲錦麻毛做成織線,然後再用來織布!”童芝玲一五一十地說道。
“嗯,看來以後還要再添一樣原料,那就是棉了,我現在交給你們二人一向十分重要的任務,那就是完善、改進和製造出紡線車、織布機,但是這件事情暫時我不希望其他人知道,所以我會單獨給你們提供一個地方去研究,到時候所需要的東西只管告訴我身邊的重喜即可。”秦瀾心笑着說道。
對於秦瀾心的提議,石一郎和童芝玲兩個人立即就點頭答應下來,他們兩個都算是各自行業的癡人,對於這紡線車和織布機那是感興趣的很。
“公主,大管家派人來說,有好些商人在王府門外等着見您呢!”秦瀾心正與石一郎和童芝玲說話的時候,門外重雙通稟道。
“他們有什麼事情?”秦瀾心讓重雙進來問道。
“來人說是爲了收購沙甜菜之事,希望您回去主持大局!”重雙說道。
“好了,我知道了,讓人先回去,就說我很快回府!”秦瀾心說道。
“是,公主!”
直到這天晚上,還有好多人等在西北王府不願意走,找了好幾天秦瀾心了,可是她都不在王府裡,而王府上上下下的人都不知道她去了哪裡。
到了第二日清晨,秦瀾心回到西北王府的時候,就看到大門外停了好幾輛馬車,而一看到她從馬車裡下來,好多人噌地一聲就從馬車裡跳出來了。
“草民參見公主殿下,您終於出現了!”說這話的是嬉笑的桑浩,緊接着黎耀祥幾人還有福江會館的人都陸陸續續地出現在秦瀾心的面前。
“怎麼回事?我不是聽說你們都去漠州收沙甜菜了嗎?怎麼還呆在湛州城裡呢?”秦瀾心不解地問道。
然後讓申大叔打開大門,她領着這些人就進入到王府的前廳裡,與衆人分賓主坐下,因爲來人太多,府裡的下人又加了好多把椅子,一個前廳滿滿當當的。
等到衆人坐定,秦瀾心通過他們的着急講述才知道,原來是收購沙甜菜出了一些問題。
“回公主話,您是福江會館的會長,亦是福江口的封主,可要爲咱們會館做主,這次收沙甜菜咱們會館都是按照規矩來的,既沒有壓價也沒有哄擡高價,可是現在皇商、南商與北商都要爭個高低,咱們也是難做人呀!”福江會館此次派來給秦瀾心送東西併兼收沙甜菜的是李家的鄭掌櫃與曲掌櫃、戚三有等人。
因着福江會館是秦瀾心一手創辦出來的,所以皇上對福江會館名下的商人都給予了一定的特權,即過路商稅少收三成,雖然銀子沒多少,但要是貨物多,也能省下不少的銀錢。
這一次夏季採收的沙甜菜各路商人看到商機都收上來不少,不過有的出價高,有的出價低,基本上維持在磨好的沙甜菜粉一斤四十文左右,來時的馬車都裝滿了。
可現在他們要往回趕去賣這種甜麪粉就遇到了另外的問題,那就是見往西北這邊走的商人多了,有些地方官員故意設了關卡收過路的商稅,給的少了盤查就會嚴,商人地位低,到時候惹了麻煩離家遠,求救都無門。
於是,好些人就盯上了福江會館的人,因爲他們有特權,有些地方連過路商稅都不收他們的,要是跟着他們走,這一路上能省去不少麻煩。
可大家往回趕都不是一路人,就這樣爲了說服福江會館的人究竟回去的時候走哪條路,大小商人就在湛州城裡吵開了鍋,吵着吵着南商和北商也爭了起來。
南商說秦瀾心是南方人,應該隸屬南商,而北商說秦瀾心是西北封主,那現在就屬於北商,就連皇商也跟着爭論起來。
眼看收沙甜菜差點就成了商人大戰,最後好多人就說讓秦瀾心來做主,而且也因爲這件事情在收沙甜菜的過程中,商人之間也出現了不少的矛盾。
聽完大家七嘴八舌地說完,秦瀾心有些哭笑不得地看了一屋子眼看又要爭得面紅耳赤的人,假咳一聲說道:“天下商人是一家,大家都別爭了,我既不是南商,也不是北商,我現在是大魏朝的福慧公主,是西北王爺的妻子,對我而言,南商、北商還有皇商沒有任何不同。這樣吧,回頭我和王爺商量一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讓你們回去的時候能夠更方便一些!”
“多謝公主殿下!”衆人都看出秦瀾心的疲態,雖然還想爭出個結果,但也不想再打擾秦瀾心。
到了晚上鍾逸回來的時候,不等秦瀾心問起,他便說道:“我已經寫好了通城路引,上面有我的王爺大印,日後他們往來西北都會方便許多!”
“路引出了西北還有用嗎?”秦瀾心問道。
“很多人還是會賣我這個西北王爺和你福慧公主一些面子的!”鍾逸笑着說道。
“呵呵,那就好!”秦瀾心笑着說道。
夫妻兩個幾日未見,洗漱之後,鍾逸正打算抱着愛妻親熱一番,就聽到有下人匆匆來稟告,說是王府門外有一些百姓敲門,請求王爺、公主救命。
兩個人趕緊穿衣起身出去,就見重言已經讓人點起了火把,然後門外有一些衣衫襤褸的百姓拉着幾輛破舊的木板車,車子上並排躺着好幾個孩子。
“這是怎麼回事?快去叫海大夫!”秦瀾心吩咐道。
“草民求求王爺、公主救命呀!”府門外圍着板車的百姓全都跪下來磕頭哭求道。
很快,海天冬就跑來了,連衣服都穿得不齊整,看起來是被人着急拉起來的。
在海天冬給那些板車上的孩子查驗病情的時候,鍾逸和秦瀾心也從那些百姓中弄清楚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他們這些人是湛州與源州相連山區裡的百姓,前一段時間正熱的時候,百姓們沒有水喝,這些孩子口渴至極就去山裡挖一種含着汁液的草根,沒想到回來之後身上就起滿了紅斑,而且之後恍恍惚惚昏迷難醒。
於是,村裡人趕緊拉他們去附近的鎮上看病,但是鎮上唯一的一個大夫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他們又聽說,湛州城西北王府內有一位海神醫,於是就跑來喊救命了。
他們那山區裡娶個媳婦本就不易,更別說生孩子了,所以這些孩子都是村裡人的希望和延續,村民們冒着殺頭的危險就找到了西北王府門外。
這時,海天冬也都檢查完了,他從懷裡掏出一小瓶藥丸,然後給昏迷的孩子每人服下一顆,也就一刻鐘的時間,這些孩子都睜開了眼睛。
“多謝神醫救命之恩,多謝王爺、公主救命之恩!”村民們感激涕零地再次磕起頭來。
“海大夫,他們到底得了什麼病?”秦瀾心不解地問道。
而且看着這些百姓和孩子瘦骨嶙峋的樣子,她於心不忍,讓下人去拿些吃的喝的給他們。
“回公主話,他們只是吃多了草汁造成身體出現紅斑和昏迷的現象,所幸那種汁液不會傷及人的五臟六腑,不過多來兩次,人的小命也是保不住的!”不遇上一個醫術高超的大夫,這些孩子最後也不一定能活下來。
當王府的下人端來吃的喝的給這些百姓,他們狼吞虎嚥的樣子看得他人一陣心酸,尤其是幾個孩子端着水喝的樣子太可憐了。
“你們那裡很缺水嗎?”秦瀾心問道。
一位村民答道:“回公主話,草民村裡何止是缺水,到了夏日裡只指望老天爺下場雨能有水喝,冬天山上會有雪水流下來,但是初夏一到就乾涸了,有的要翻越兩三個山頭才能挑到水喝!”
“那你們沒有挖水窖嗎?”秦瀾心不解地問道。
一般在乾旱和半乾旱的地方,很多人會挖一些水窖或蓄水池存水,這樣到了吃水困難的季節,多少能緩解一些無水可吃的困境。
“水窖?那是什麼?”村民們一臉疑惑。
“就是用來存雨水和雪水的,就算夏天雨少,但是冬天有雪,雪化爲水,儲存起來也是有不少呢!”秦瀾心說道。
“回公主話,大家也都存過,可是一到夏天這水都曬乾了,而且雪水放了三四個月,那也是不能喝的!”有村民長嘆地說道。
“不是這樣的!”秦瀾心直接就給否決了,“只要水窖蓋得地方對,吃水不會有問題的。”
“公主,您是不是有什麼好辦法?”海天冬這時候問道。
這些山區的百姓聽到秦瀾心如此說,對這位身份尊貴的公主都更加崇敬起來,再次祈求她能相助。
“我雖然知道方法,但是我並不懂得土質之類的事情,如果沒有這反面的能人,我能幫的也有限!”秦瀾心說道。
“心兒,你且說說看!”鍾逸說道。
“我只得書上看到過,一般水窖最適合在水流彙集的坡面建造,不要把水窖建在懸崖、溝邊、有裂痕或者滑坡一代,而且要選擇土地結實完整、黏性好、較爲乾淨的地方,而且水窖也可以修建成壇式的、窯洞式的或者瓶式,主要結構分爲窖筒、窖臺、窖身、進水道和沉沙池等,但究竟如何修建,我真的不懂!”秦瀾心可不是這方面的專家,她只是知道大概的理論知識。
“那如果用糯米砂漿來建呢?”鍾逸靈光一閃地問道。
“糯米砂漿是不錯,可是因爲它密度實,透氣性不太好,到時候水質容易變壞,澆田是沒有問題,人吃的話就會有些問題的!”秦瀾心想了一下說道。
“公主,您說的透氣性到底是啥意思?”這時候,申大叔不解地問道。
“透氣性就是說能讓空氣流通,比如牆上開個窗戶,這屋子裡就透氣了。”秦瀾心笑着說道。
“哦,原來是這麼個意思,那是不是說如果有東西透氣性好,用來蓋水窖的話,這水就不會變壞,放到夏天也能喝了?”申大叔又有些急切地問道。
“理論上是這樣沒錯,但也不是絕對,而且對這一方面我也不太懂,不知道說的對不對。”秦瀾心笑着說道。
“公主,那您就試驗一下不就好了!”現在“試驗”這個詞王府上上下下的人都明白是什麼意思了,能不能行嘗試看看不就好了。
“申大叔,拿什麼做試驗呀?”秦瀾心覺得申大叔今天晚上似乎話有些多。
“拿石頭呀!咱們西北有一種石頭將千眼石,雖然不怎麼結實,可也不是一碰就碎的,要是用這種石頭蓋公主您說的水窖,那透氣性是不是就能解決了?”申大叔眼中發亮地說道。
“對了,公主,在我們老家源州的山上就有不少這樣的千眼石。”起來幫忙的柱子聽到之後大聲地說道。
“千眼石?那是什麼石頭?”秦瀾心可從未聽說過。
“明天一早我就讓人去找這種石頭,然後挖一個水窖試驗一下,如果真能成功,很多山區的百姓夏日裡乾旱也能有水喝了!”鍾逸當下就決定道。
在西北打井不易,因爲地底下到處是石頭,挖到有水的地方那可是難得很,不過這裡冬季雖然雨雪不多,但是湛州、源州、品州三地每年冬季都會飄雪,有時更會下大雪,倒是可以儲存雪水。
次日凌晨,還沒等秦瀾心從睡夢中清醒過來,千眼石水窖的事情就已經在城內傳來了。
“這傳的是真的還是假的?”湛州城大街上的茶攤、酒肆裡聚起了不少百姓談論此事。
“那誰知道,不過要是真能建成水窖,百姓們的日子就會好過一些了!”
湛州城因着綠芽湖的關係,百姓們倒是不缺水喝,不過漠州、源州兩地的百姓是最苦的。
雖說這兩個地方也有湖河水流,但是能養活的百姓不多,所以就算地方大,生活在這裡的百姓也不多。
就像現在即便漠州因爲沙甜菜、黃沙和西瓜的原因,已經成爲了西北五州最出名的地方,但是願意定居在那裡的人也是少得很,好多人沙甜菜掙了錢就往外跑了,湛州倒是來了不少漠州人。
消息傳了沒幾天,有人就看見西北王府里拉進了一車的石頭,那石頭好多人只是聽說沒見過,說是源州纔有的千眼石。
秦瀾心第一次拿到這種千眼石的時候,不得不感嘆造物主的神奇,這石頭裡面的孔眼十分地細小,從一面倒上水,要等一段時間,水纔會從另一段慢慢滲出來,不過就像申大叔說的那樣,這種石頭透氣性很好。
“公主,源州當地人習慣把這種千眼石叫做漏財石,因爲它孔眼多,無論是蓋房子還是燒石灰都不是最好的料,雖然透氣可是比起別的石頭不那麼結實。”柱子看着秦瀾心拿着千眼石一會兒倒上水,一會兒又讓人拿個扇子扇風,於是說道。
“這種硬度足夠了,其實我倒是覺得這種千眼石比較適合做夏日的避暑房子,你們想想石頭屋本就涼爽,如果再通過這些小孔透風,那不就是更涼快了。”秦瀾心笑着說道。
“公主,可是它不結實呀,就算蓋了房子也容易塌吧!”重雙也拿着千眼石來回地看着說道。
“嗯,你說的也有道理,這種難題還是交給這方面的能人去煩惱吧!”秦瀾心笑着說道。
秦瀾心所說的能人,鍾逸一封密信送往了京都,齊佑應該能幫忙找到。
一個月後,密信就到了御書房的書案之上,齊佑看到之後,立即將戶部尚書李巖文等人招進宮中,將鍾逸信上所說的內容告知了他們。
“幾位愛卿,依你們之間,此事該當如何?”齊佑一臉平靜地看着他們問道。
不過他心裡卻是激動的很,如果西北吃水難的問題能夠得到緩解,那麼對於西北的發展將是極爲有利的。
“啓奏皇上,以往西北百姓也有冬季儲水飲用,但好些人再過一段時間飲用所藏之水便會生病,甚或中毒,西北王爺之舉怕是不妥!”杜峰沉着臉說道。
“啓稟皇上,臣與宰相倒是有不同意見,依臣之見,西北王爺之舉倒是可以試試,不妨派這方面能力出衆的官員前去西北,如果水窖存水沒有問題,那麼可是利國利民之事!”李巖文站出來說道。
“西北王信上所說也是此意,不管最後結果如何,總要嘗試之後才能知道!”齊佑說道。
杜峰沒再說話,皇帝肯定是心中早就有了主意,叫他們過來不過是走個明面上的過場,現在皇帝做任何的決定已經不習慣聽官員們的意見,尤其是他這個宰相的,簡直就是形同虛設。
從宮裡回來之後,杜峰鐵青着臉,他原以爲鍾逸與秦瀾心去了西北之後,皇上定是猶如斷了左膀右臂,可誰知兩個人遠在西北還能影響京中局勢。
現在京都的大半商人一心要與秦瀾心交好,三公主齊冰也已經處處被皇帝掣肘,那些精明的商人已經察覺出來,如今不是保持中立,便是已經朝着皇帝靠攏了。
“爹,您回來了?皇上這麼着急讓您進宮,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杜峰迴到宰相府之後,他女兒杜久芳就在廳中迎上前問道。
“還不是爲了西北的那些破事,哼,好一個西北王爺和福慧公主,竟然能讓天下的商人不辭辛勞朝着西北那個鬼地方跑去!”杜峰氣急敗壞地坐在廳中說道。
杜久芳揮手讓廳中下人都出去,然後走到他跟前說道:“爹,您何必如此生氣,那鐘王爺和福慧公主在西北就是再風光,也是比不得京都的,再說有哪個商人願意常常往西北跑,有的來回可都要一年呢。您別生氣,女兒今日來可是告知您一個好消息的。”
“有什麼好消息?”對於自己這個嫡女,杜峰還是寄予很大厚望的,畢竟她嫁入的可是孫太妃的孃家,睿王雖無意帝位,但是孫太妃那人可是不甘心的很。
“女兒剛剛得到了姚家織染的秘方!”杜久芳小聲地湊近杜峰笑着說道。
“什麼?這是真得?”杜峰驚訝地問道。
“爹,自然是真得!我早就和您說過,姚家沒成爲皇商之前,幾房人就明爭暗鬥了好久,後來憑着織染的秘方成爲了皇商,讓女兒的繡坊差點兒沒生意做,不過女兒如今得了這秘方,定是能把這生意全都給搶過來的!”杜久芳笑着說道。
“姚家現在知道嗎?”杜峰眯起了眼睛,勳國公府樹大招風,賀家一門在大魏朝如今可是顯赫的很,和他們作對一定要小心。
“還不知道!”杜久芳是個貪慾極重的女人,尤其喜愛黃白之物,只要能掙錢她可是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而此時,姚家家主的書房內,姚崇臉色黑沉地看着面前的兩個兒子姚崇生和姚崇昌。
“你們確定這秘方是泄露了出去?”姚崇萬萬沒想到,秦瀾心曾給他家的那張秘方竟然會被他自家的人給泄露出去。
“嗯,三叔他被仙樂坊的花魁迷了心智,將一部分的配方說了出去,而那個花魁已經被人殺死了,所以不知道她背後之人是誰!”姚崇生狠聲說道。
“爹,這次要不是二叔、三叔爭掌家權,秘方也不會大半都泄露出去,現在只有咱們這一房手上的秘方還在,可是有經驗的織染師傅,用心琢磨一段時間,說不定就能全部參透了!”姚崇昌心裡對於自己的二叔和三叔也是心生怨懟,他們手中的秘方竟然都被外人所知了。
“現在說這些已經沒用了,你們大哥還在西北,這件事情需要儘快通知給他,而且這件事情最好讓福慧公主知道,咱們姚家有負她所託。”姚崇嚴肅地說道。
“爹,那二叔、三叔怎麼辦?”姚崇昌問道。
“家法伺候!”兄弟不齊心才讓外人有了可趁之機,而且姚家有些子孫也太放縱自己了,必須要重新修正家風也是。
“是,爹!”
再說姚崇和原本已經回到半道上,突然接到飛鴿傳書知道了原委,思來想去他調轉馬頭打算重回西北。
而西北湛州城郊外的一處偏僻莊子裡,石一郎和童芝玲有些緊張地看着秦瀾心。
院子裡,他們兩人合力製造出來的織布機靜靜地放在院子裡,從外觀上看十分地精巧結實,而且在製造的過程中,秦瀾心提供給他們很多好的意見,這臺織布機將是改變這個世上織布速度、花色、顏色的第一臺織布機。
此刻,秦瀾心坐在織布機前,織布機上放着剛剛從湛州城內買回來的結實的細麻織線,而且是白、紅、藍三種顏色,秦瀾心將三種織線放在一起,然後在童芝玲的幫助下開始織布。
這種織布機有踏板,和秦瀾心在現代見過的老粗布的織布機極爲相似,所以她很快便能上手,而且在雙腳、雙手有規律的動作之下,織布的速度明顯加快。
雖說用的是細麻織線,但是在秦瀾心看來還是有些粗,不過織出來布的效果卻是極好,如果這種織布機推廣開來,就是百姓家也可以用常見的麻線織出布來,而且衣服的顏色也不再是單一的素色。
“好漂亮的布,摸着軟軟的,好舒服呀!”等到秦瀾心織布停下來的時候,童芝玲摸着說道。
雖然是她和石一郎合力製造出來的織布機,但是秦瀾心卻是第一個在這臺織布機上織出布的人。
“石一郎,童芝玲,你們完成了一件十分偉大的事情,這臺織布機真是做的太好了!”最讓秦瀾心欣慰的是,這臺織布機織出來的布比傳統的老粗布要寬一些,而且這臺織布機是組裝而成的,任何一個部件壞了都能很快更換。
“回公主話,這都是石大哥的功勞,爲了這臺織布機他常常茶飯不思,奴婢沒幫上什麼忙!”童芝玲被秦瀾心誇得很不好意思。
石一郎一聽趕緊頭搖的和撥浪鼓一樣,急急地說道:“不不不!回公主的話,要是沒有童姑娘,草民也造不出這織布機,之前草民對織布機可是一點兒也不懂!”
“好了,你們兩個都是大功臣,說吧,你們有什麼心願,本宮一定盡力幫你們完成?”秦瀾心笑着說道。
“奴婢……奴婢想請公主收奴婢爲徒!”
“草民……草民想請公主答應將童姑娘許草民爲妻!”
童芝玲和石一郎全都猛地跪下說出了自己的心聲,只不過石一郎的請求把在場的衆人都給說愣了,尤其是童芝玲,臉羞得通紅,他,他怎麼能對公主說這樣的話!
秦瀾心也愣了,這就是二人的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