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瀾心在藥廬裡找到正坐在竹藤搖椅上休息的鐘敬軒,告訴了他自己的想法。
鍾敬軒聽後看着她搖搖頭說道:“心丫頭,你這個方法恐怕不行!”
“三爺爺,爲什麼?既然那些東西是賞賜給我的還有我的聘禮,爲什麼我不能拿出來籌錢呢?”此刻,秦瀾心的現代意識佔了主導,她認爲既然這些東西已經成爲了個人所有物,那麼本人便具有隨意處置它們的權力。
可她忘了,這裡不是講究人權的現代,這裡是皇權至上的古代,並不是給了你就是屬於你,有些東西哪怕你窮得要去討飯,怕也不能隨意賣掉。
於是,鍾敬軒語重心長地給秦瀾心解釋,在大魏朝皇族賞賜之物中,不易保存的那些如吃的、喝的,被賞之人可儘快吃掉、喝掉,以示對皇家的感恩,同時也可分享給他人,包括賞賜的衣物布匹也都可酌情贈與他人。
當然,賞賜的金錠、銀錠可花掉,金玉首飾之類的,可自己佩戴,但一般得了賞賜的人家都不會這樣做,而是供奉或者保存起來,當做傳家寶留給後代子孫。
總之,皇族賞賜之物不可隨意就轉贈他人,更不能拿去賣掉,否則就是對皇家的大不敬,會被治罪的。
不過,這些“規矩”都是對皇親國戚以外的人來說的,如果被賞之人本身便是皇家人或者皇族至親,那麼所賞的東西處置就相對寬鬆一些。
而秦瀾心雖說是皇帝親封的縣主還有封地,與鍾逸也訂了親,但說到底她還不算真正的皇親國戚,所以這些賞賜之物是不能拿來賺錢的。
“那我的聘禮呢?聘禮我總能自己處置吧?”秦瀾心有些鬱悶地說道。
“縣主,這個也不可以!”楊婆婆正好來給鍾敬軒送茶來,聽到了鍾敬軒和秦瀾心的對話,進來說道,“也怪老奴大意了,之前沒有和縣主講明白!”
楊婆婆放下茶盞,分別給鍾敬軒、秦瀾心各倒了一杯茶,然後站在一邊看着秦瀾心解釋道:“縣主,大魏朝婚事習俗歷來都講究‘聘嫁物豐福滿堂,三世姻緣皆成雙’,這其中‘聘嫁物豐’說的就是女子的聘禮和嫁妝,可以不貴重,但必備的聘禮和嫁妝不能少,如聘金、聘餅、三牲、魚等,少了就不吉利,除這些之外的聘禮或者嫁妝,不到成婚過後是不能隨意增減的,否則示爲大不吉,不但有損這一世的好姻緣,三世姻緣都會被破壞。因此,這些聘禮您只能在嫁人之後纔可以隨意處置,現在可不行!”
鍾逸也正是因爲這個“習俗”,纔沒有將自己準備的聘禮送到百味莊園,而是都放在了千鶴山莊,成婚之後,再送與秦瀾心。自然,秦瀾心現在是不知道的。
“啊,這麼麻煩,這都是什麼規矩呀!”秦瀾心整個人都泄氣了,她還想着那麼多的賞賜和聘禮加起來可能換到不少錢呢,不過現在似乎不可以了。
“縣主,可不能說‘麻煩’!”楊婆婆趕緊提醒說道,“這都是咱大魏朝的規矩,討得是個好彩頭,這聘禮可不能隨便亂動!”
“心丫頭,楊婆婆說的話你都聽到了,你就打消這個念頭吧,銀子的事情再想別的辦法!”鍾敬軒所有的銀兩積蓄這次去救災的時候,全部都給百姓們花光了,如今除了老家的那處宅子,他可真是清清白白一身了。
“那也只好如此了!”這個方法行不通,那就想別的辦法好了。
不過,正所謂:“下雨天有人送傘,下雪天有人送炭。”秦瀾心這邊正愁着找不到籌銀子的辦法,那邊重飛就給她帶回來一個振奮人心的消息。
“你說什麼!大悲寺的妙遠大師帶着寺中一百零八名的僧人開壇祈福?”不止是秦瀾心不相信,所有聽到這個消息的人都不相信,就連與妙遠大師最熟悉的鐘敬軒也是大吃一驚。
重飛告訴秦瀾心等人,這個消息現在早已經在大魏朝急速傳開了,而且第一場開壇祈福就在京都的大悲寺內,所有香客所捐香火錢皆用於救助五州受災百姓。
第二場開壇祈福妙遠大師選在了福江口的福雲寺內,而現在福江口的災民聽到這個消息之後,都已經開始往福雲寺趕去,希望能聆聽妙遠大師祈福佛音,爲自己和死去的親人祈禱。
秦瀾心這下心中大鬆一口氣,妙遠大師不愧是得道高僧,慈悲萬民,此時開壇祈福既能安民心、助災民,又能爲那些死去的魂靈超度,這纔是真正的大慈大悲之人。
作爲福江口的縣主,秦瀾心自然很感激妙遠大師能到福雲寺來,她先派人去了福雲寺找到寺中的方丈,得知妙遠大師的確會來福雲寺之後,趕緊讓人先把福雲寺周圍的災民統一管理起來,免得到時候人太多出亂子。
很快,她就聽說,妙遠大師在京都第一場開壇祈福十分成功,而且天現祥雲,捐錢的香客從大悲寺祈福當天開了寺門到第二天清晨都一直沒有間斷過。
皇帝還特意派了一隊皇家侍衛看守這些香火錢,並且下旨妙遠大師到大魏朝任何一個地方開壇祈福,都會有皇家侍衛跟隨保護。
等到妙遠大師啓程要來福雲寺的消息在福江口傳開之後,福雲寺後院供香客們暫住的禪房早就住滿了人,而到真正開壇祈福這天,可謂是萬人空巷。
福雲寺雖名氣不如京都的大悲寺,各處佛殿、佛像也與大悲寺差了許多,但佔地面積、容納香客人數絕對要比大悲寺多三四倍。
因此,很多在京都離得太遠而沒有見妙遠大師真容一面的香客,有的乾脆跟着妙遠大師來到了福雲寺裡,自然祈福的香火錢也是給的很多。
這一天,風和氣清,鍾敬軒、秦瀾心還有剛剛從北疆回來的羅震帶着衆人都來到了福雲寺,因爲幾人地位尊貴,寺中方丈早就在祈福的前排蒲團給他們預留了位置。
香火繚繞,一位身披袈裟的老者雙眼微閉,盤腿坐在高高的祈福壇上,手中佛珠被他一顆一顆捻過,似是將人世間的煩惱也逐一清除。
壇下成千上萬的香客鴉雀無聲,恭敬地跪坐着默唸經文祈福或者附身虔誠地趴在地上乞求佛祖保佑。
別人心中默唸或祈求的是什麼秦瀾心不知道,她則是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念着前世唯一能背全的經文:“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故知般若波羅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無上咒,是無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實不虛……”
念着念着,她的腦海中突然浮現起前世親人一張張帶着微笑親和的臉龐,有不苟言笑的父親,慈愛溫柔的母親,疼愛她的哥哥們,還有從小嚴苛教她背誦各種晦澀難懂古文的長輩們……
曾經漸漸模糊或者刻意遺忘的那些容顏,此刻如突起的潮水般朝她涌了過來,然後順着她的眼眶一滴滴地落下。
秦瀾心緩緩睜開了眼睛,此刻前方高臺上的妙遠大師也緩緩睜開了眼睛,兩個人一對視,秦瀾心瞬間覺得那紛亂嘈雜的心海變得平靜下來,無盡的悲傷與愧疚似乎在妙遠大師這慈悲的一眼中化爲塵埃落下。
而此時,原本豔陽高照的天空竟然下起嘩啦啦的雨來,而太陽依舊照得那麼耀眼,所有人在這一刻都睜開了眼睛,但突來的雨並沒有讓他們動一動。
妙遠大師似是對這雨無動於衷,依舊穩坐高臺繼續捻過佛珠口誦經文。
雨來得快去的也快,而等到雨停了,天空出現了一道絢麗至極的彩虹,爲這莊重的祈福平添了神秘與祥和,這下子香客們更加虔誠了。
京都的天現祥雲他們沒見到,但此時空中那一道七彩的拱橋在他們眼中就是佛祖的顯靈,有佛祖保佑着,他們心中便有了希望與期待。
這一天福江口大大小小的富戶商賈都捐了不少的香火錢,到了第二日,妙遠大師將鍾敬軒和秦瀾心請到了自己在福雲寺暫歇的禪房內。
福雲寺的方丈妙空大師乃是妙遠大師的師弟,他遵照妙遠大師的意思,請求秦瀾心這個福江口的縣主和福雲寺一起將捐贈的香火錢更好地用於難民。
等到秦瀾心這邊和妙空方丈商量完香火錢的用途,那邊鍾敬軒和妙遠大師的老友相聚也已經簡單結束,通過和妙遠大師短短地聊了一些時間,秦瀾心覺得鍾敬軒的精神好多了。
“心丫頭,你進去吧,妙遠大師要單獨見你!”能讓妙遠大師單獨見的人不多,鍾敬軒雖好奇但沒多問,他打算在福雲寺的後山逛一逛。
秦瀾心輕輕深呼吸一下,然後推門走進了禪房之中,並且對妙遠大師行了禮,然後在他的指示下,坐在了他禪牀下面的蒲團上。
“女施主,你可知何謂‘行善’、何謂‘積德’?”妙遠大師面帶微笑語境悠遠地看着她問道。
秦瀾心不知道妙遠大師爲什麼突然問她這個問題,不過她還是想了一下,然後認真地說道:“回大師話,瀾心以爲行善就是做善事,好心有好報,做了善事自然會有福德了!”
“善爲因,德爲果,女施主這三年來做得很好。上天有好生之德,希望女施主不要辜負上天這一番美意,多多造福天下才是!”妙遠大師意有所指地說道。
“大師,您誤會了!”秦瀾心有一種被妙遠大師看穿一切的窘迫和慚愧,“我其實並沒有胸懷天下那樣廣袤的慈悲,我不過是凡塵中最普通的一個人,雖萬般幸運有了機緣,但我也有我自己自私的想法,我迄今爲止所做的一切善事,雖有做人最基本的良心和善意,但更多的是我心裡的那份罪惡感!”
秦瀾心覺得面對能看穿她靈魂異樣的得道高僧妙遠大師,一切的隱藏、掩飾和辯解都是可笑而虛弱的,不如坦誠以對,她相信真正慈悲的大師會了解她心中的苦痛。
“罪惡有何而來?”妙遠大師並不是算命先生,也沒有通曉古今未來的能力,他只是在秦瀾心的身上看到不同於這個世間的“異樣”而已。
“大師,瀾心不敢隱瞞!‘前世惶惶如夢中,天煞孤星六親空,命隕壽短因我故,一身愧責兩世濃,今生福佑良緣美,願以善心化惡兇’,瀾心所做一切,不過是心有愧疚遺憾,希望行善積德能爲至親家人多增一些福分,多擋一些災禍。”短短几句話道盡秦瀾心兩世的悲苦與幸運,她很珍惜這份來之不易的“良緣”,也希望多做好事能爲上一世因她而克亡的家人積德超度。
妙遠大師點點頭,這秦瀾心的機緣的確與常人不同,雖她所做善事只爲本心,但卻讓很多人跟着受惠,這也是一種“胸懷天下”的福德。
“女施主前世今生皆爲紅塵中人,身有七情六慾乃是常事,望你不可太過執念,凡事以善德仁義爲本,依心而爲,便可度這兩世苦厄。”妙遠大師教誨道。
“瀾心謹記大師今日之言!”秦瀾心對着妙遠大師虔誠一拜,這世上本就玄妙,她會細細體味的。
從福雲寺回來之後,韓氏他們都覺得鍾敬軒和秦瀾心變得有些不同,整個人似是都輕鬆不少。
“大丫頭,你可見過了妙遠大師?他對你們說了什麼?”韓氏將秦瀾心拉到了自己的房間問道。
“娘,我見到妙遠大師了,他教誨女兒要多行善積德,不要做壞事!”秦瀾心笑着說道。
“你這孩子!”韓氏也笑了,這秦瀾心說的前半句聽着還像那麼回事,這最後半句“不要做壞事”肯定不是妙遠大師那樣的高僧說出來的。
妙遠大師在福雲寺一共呆了三天,然後就起程前往了下一個開壇祈福的地方,而福江口因爲有香客們捐的香火錢,所以福雲寺的妙空方丈在很多地方設了粥棚給難民。
另外,寺裡的僧人還和當地的百姓、難民一起搭建了不少的草屋,以供難民們暫居之用。
秦瀾心以福江口縣主的身份第一次給皇帝寫了奏摺,摺子中寫道,在福江口西北之地有近萬畝的荒地,她請求皇帝下旨准許福江口的難民在這裡重新開荒種地,並且荒地開墾出來的賦稅前三年要比良田減少三分之二。
齊佑接到秦瀾心的摺子之後,將戶部的幾位官員都叫進宮中商議此事,大魏朝有律法寫明荒地是不可以隨便開墾的。
“啓奏皇上,遇州等地無數良田還在水中泡着,而且就算大水退去,峽江已經改道,很多耕地都不能繼續耕種了,百姓們無田可耕,談何生存。臣覺得福慧縣主之請皇上應當應允,百姓們也會對皇上之舉感恩戴德、銘記終身。”袁大人這兩年因爲研究外族種子小有成就,如今在戶部也算“重要人物”了。
“皇上,臣也認爲袁大人所說很對。如今,五州災民民心波動,家破人亡心緒激動,如果再無田產在手,怕是要引起動亂,因此臣覺得福慧縣主所求可答應,而且此法其他各地也可效仿!”
李巖文作爲戶部尚書,田產賦稅他全部都要掌管,因江口決堤無數耕田被毀,他也正在發愁,沒想到秦瀾心這時提出的開荒種地的辦法正好給他解了圍。
“既然如此,傳朕旨意,公告天下,五州難民可開荒種地,不願回原鄉者可在落難之地重新辦理戶籍,由戶部議定具體事宜。”齊佑朗聲說道。
“臣等遵旨!”
半個月後,戶部關於難民開荒種地的告示就貼滿了大街小巷,而且此告示一出,無數的難民開始出現返鄉潮,對這些窮苦遭難的老百姓而言,外邊再好那也沒有自家好。
同時,各地州府縣衙也出現了很多來辦理戶籍的百姓,而各地官員此時也不敢過多爲難百姓,先爲難民登記造冊辦理戶籍,之後再派人詳細探查對照信息,以免混入不良之人。
福江口也同樣如此,因孫銘淳還在獄中。秦瀾心親自坐鎮縣衙,讓唐之彬和樑主簿儘快給難民辦理戶籍,之後在福江口西北之地劃出兩部分,一部分是居住區域,一部分是開荒耕地區域。
不僅如此,秦瀾心讓百味客棧的工匠暫停施工,幫助難民一起蓋房子,並將西北這塊地方的荒地統一管理,根據每家每戶的男丁人數來分配耕地面積,這也是戶部做的規定。
“福慧縣主來了,縣主來了!”這天一大早,正在西北萬畝荒地邊上蓋房子的難民們奔走呼號,全都出來拜見迎接秦瀾心。
這段日子以來,福江口的百姓對這些難民表現出極大的善意,百味莊園外邊曬魚乾的繩子上經常有人掛上活魚,而做好的魚乾福慧縣主都會讓人給他們送過來。
因爲福江口縣衙和百味莊園的糧食全都送往了五州災區,後來秦瀾心就讓人又從嵋城等地買來了很多的糧食和黃豆,然後摻合在一起發給百姓們。
不僅如此,她還讓人幫助難民在荒地邊上挖井飲水,還給他們送來了很多的農具。
所以,現在福江口的難民都對秦瀾心是說不出的感激與敬意,見她今日竟親自來到了這裡,各個都激動不已。
“縣主,謝謝您的大恩大德,要不是您收留小民這些人,小民們怕是早就沒命活了。”他們都是無家可歸的人,這一次遭逢大難還以爲必死無疑,卻也因禍得福,在福江口找到一處安居之地。
“是呀,縣主,謝謝您!”無數的百姓開始跪下給秦瀾心磕頭。
秦瀾心哪受得起,趕緊讓他們都起來,然後讓跟來的重雙、重喜把帶來的一幅畫掛在了衆人面前。
畫上有成排漂亮的農家小院,看着像一個很大的村落,村裡被一排排的綠樹環繞,村後還有一條清澈的河流過,村子前面是一望無際劃分很整齊的塊塊良田,田裡有忙碌的農人和耕牛,還有嬉戲玩鬧的孩童,真是十分令人神往的農家田園。
離秦瀾心最近的一些難民最先看清楚畫上的內容,看完之後都開始竊竊私語。
“這畫真漂亮,畫上是哪裡,怎麼從未見過?”
“那些房子和院子也好看,要是這輩子能住在這樣的地方,那可真是死也瞑目了!”
“就是呀,看那綠油油的農田,一定是個大豐收!”
……
秦瀾心揮揮手讓衆人保持安靜,然後笑着說道:“是不是覺得畫上這個地方很漂亮?”
很多人都不由自主地點點頭,確實好看!
“其實,這畫上畫的不是別的地方,就是你們現在站的這片荒地!”秦瀾心語出驚人的說道。
“這怎麼可能!縣主,這裡不是一直都是荒地嗎?”很多人朝四周看了看,到處都是荒草,想要開墾出來可不是那麼容易的。
“沒錯,這裡以前是荒地,以後就不一樣了!”秦瀾心又指着前方荒地裡的草說道,“這些草你們不要隨意扔掉,曬乾之後可以當柴火燒,也可以用來漚肥,地裡有了肥料,莊稼就會長得好。”
接着,秦瀾心又告訴他們,因爲現在銀錢不夠,所以畫上的房子還沒辦法建設出來,但各家的宅基地已經全都劃分好了,等到之後她會派人專門來這裡幫助他們蓋畫上的房子。
而開荒不是拿了鋤頭鬆整土地就可以的,她已經給難民都規劃好了,只要按照她說的來做,這畫上的良田就會變成現實。
她還鼓勵難民在村落後邊挖一條河出來,這樣日後田地灌溉會比較方便。
“你們把荒地開墾出來之後,我會給你們提供種子,並且教你們選種,種小麥、種水稻最好都在一塊,另外我那裡還有外族的種子,我把種子提供給你們,日後你們把果實賣給我,價格我絕對不會虧了你們。有意向的現在就可以找我家的大管家商量,重言,你把甘薯、土豆都和他們說一說吧!”秦瀾心這次過來就是爲了讓難民在開荒種地上能夠統一管理,這樣他們纔不會只知道傻種田,不知道如何提高糧食產量和創收。
秦瀾心這樣一說,已經有很多難民感激的哭了,有了福慧縣主這樣幫他們,他們的日子肯定會越過越好的。
從難民那裡回來之後,秦瀾心就讓重飛趕緊再去一趟京都,問一問孫家的事情現在到哪一步了,皇帝難道要一直把他們都關在大牢裡嗎?
妙遠大師離開福江口沒多久,羅震、鄧婉如還有齊平寶、徐爽、張語喬他們就一起回京都了,而且走的時候拿走了幾壇秦瀾心釀製成功的野果子酒。
因爲旗河口決堤的事情,秦瀾心的百味學堂也延後了,繩繡園的女工也暫時沒有招。
現在諸事和緩,她可以重新開始想辦法掙錢了。
首先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招人,繩繡園要招人,釀製果酒也需要招人,百味學堂也需要招人。
不過事情要一件一件來做,張永一直沒離開福江口,他那些好友都寫了回信給他,已經有好幾個動身來福江口了,尤其是聽聞秦瀾心這段時間爲難民所做的一切,他們這些“懶散”文人,也希望能助她一臂之力。
“楊婆婆,繩繡園招女工的事情先緊着西北那邊的難民,還有再在難民裡找一些機靈能幹的勞工,我需要他們幫我釀製果酒。女工多招收一些沒關係,醃製魚乾也需要人手。”
這幾天,秦瀾心陸續從殷家、李家、姚家、蕭家和許家收到了一筆“謝禮”,她給他們的那些秘方看來很管用,聽說姚家已經最先染出了不掉色的彩色花布。
手裡有個銀子,她做起事情來也就沒那麼畏手畏腳了,而此時又已經進入了初秋時分,正是七月裡煮葵又煮豆的時候,很多時令蔬菜、水果也都已經可以吃了。
因此,等到把人都招好之後,她立即把這些人都給分好,學堂的事情全部交給張永來辦,繩繡園交給楊婆婆和秋紋,醬菜、豆腐坊交給秦向爭、張發、韓氏、鄧氏他們,而自己負責釀製各種果酒。
百味莊園的後院原本衆人都覺得大,後來慢慢覺得有些小,而秦瀾心爲了保證酒的質量,乾脆就帶人在山裡釀製果酒,而且因爲臨近福江,很多山洞裡的溫度對於藏酒十分適宜。
而這一呆就是大半個月,等到她從山裡回來的時候,正巧碰到鍾逸來尋她。
兩個人回到莊園之後去見了鍾敬軒,這次,鍾逸是特意親自來福江口將京都最近發生的一些事情告訴他們的。
“三爺爺,瀾心,旗河口決堤的事情現在已經查出來眉目了!”三個人坐在鍾敬軒的房間裡,鍾逸對二人說道。
“到底是誰做的?”鍾敬軒也通過自己的人脈去查了,但對方很狡猾,他什麼也沒查到。
“我的人和睿王的人都查到了康王的身上!這些年孫之茂的身邊一直有個叫林聖的謀士,而這個人當初是輔佐在康王身旁的人,旗河口的事情發生之後,這個人就不見了,有人見他在康王的封地出現過!”鍾逸說道。
“康王齊曙?怎麼會是他?他是先帝最小的兒子,今年好像才只有二十歲!”鍾敬軒有些懷疑,如果幾年前才十幾歲的康王就心計這麼厲害,那他還真是挺可怕的。
“現在雖然知道那個林聖是康王的人,可是卻不能說明旗河口決堤的事情和他究竟有沒有關係,但是一切的證據似乎又都在指向康王。這些年,康王在自己的封地的確變的很低調,但暗地裡他也是做了不少的事情,勢力也不小。”鍾逸說道。
一直以來都是齊佑這個皇帝對自己的兄弟沒多少戒心,並不是每一個先帝之子都和齊堯一樣對帝位無心,而有些人就算把他流放到蠻荒之地,只要他有野心,那麼依舊能生事。
“皇上有什麼打算?”一直扣押鎮國公府的人遲遲不做決斷也是不行,鍾敬軒還是擔憂着國事。
“孫之茂貪贓枉法,被殺是罪有應得,只是他這罪還不至於株連九族,現在皇上和太后已經知道旗河口決堤是有人故意將孫之茂和鹽幫的人聯繫在一起,和鎮國公府、信遠侯府、睿王府也都沒什麼關係,只是證據不足,如果現在放了孫家的人,怕是會打草驚蛇。”這件事情就算皇帝和鍾逸不上心,齊堯也會盡快查出真相,孫家始終是他的母族,他不可能真的撒手不管,更何況這次還是有人故意針對孫家設了局。
“那就一直這麼關着?”此時,一直聽着的秦瀾心插了一句。
“雖然現在放了孫家會打草驚蛇,不是還可以引蛇出洞嘛,所以皇上打算把孫家九族的人都從天牢裡放出來,但不准他們隨意出門,府門外也都會有官兵把守。”鍾逸說道。
秦瀾心聽後點了一下頭,這樣的話孫銘淳和孫文成的命算是暫時保住了,只要找出幕後真兇,他們就會完全沒事了。
從鍾敬軒房裡出來之後,鍾逸對秦瀾心說,上次她讓人送去京都的果酒,賀芳晴非常喜歡,這次想讓他多帶一些回京都。
“原本釀製的果酒已經沒有了,新的果酒纔剛剛釀製完成,不過要再等一段時間才能喝呢!”前面釀製出來的果酒非常成功,鄧婉如、溫氏、韓氏還有齊平寶她們這些人都喜歡喝,就是鍾敬軒、秦向爭和張永也喜歡,更別說齊碩那些小孩子了,酸酸甜甜的味道恨不得一天都喝一大罈子。
秦瀾心特意留下兩壇讓人給賀芳晴送到了恭親王府,總算是這大魏朝第一次釀製出來的果酒,是個新鮮東西,不但賀芳晴有,就是鍾懷邵她也讓人送了。
“今年祭月佳節的時候能釀製出來嗎?我娘還說打算用作福禮送人呢!”秦瀾心釀製的果酒鍾逸也喝過了,味道酸甜雖然爽口,但他還是覺得醴泉春酒更好喝,再說果酒本來就是釀出來給女人們喝的。
“今天都七月二十了,就算八月裡酒能喝,也過去祭月佳節了。對了,這次你打算什麼時候回京都?”秦瀾心突然眼睛一亮地說道。
雖然果酒來不及當福禮送人,但是她可以做別的呀。
“這麼着急讓我離開呀!”雖明知秦瀾心不是這個意思,鍾逸還是忍不住逗了她一下,然後見她羞惱,立即說道,“我節前回到京都就可以,今年不能陪你過節了!”
“沒關係,反正以後時間長着呢,正好我剛剛想起要做一種新點心,到時候你回京都的時候帶回去就可以了!”秦瀾心高興地說道。
“新點心?你要做什麼?”鍾逸好奇地問道。
“彆着急,很快你就知道了,不過你要幫我一起,現在爹孃他們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因爲祭月節快到了,京都百味菜坊的生意還有福江口上的豆腐生意非常好,所以現在家裡根本沒閒人。
“好,我來幫你!”秦瀾心讓他做什麼都可以,鍾逸也很開心能幫上她,新點心會是什麼呢?
秦瀾心和鍾逸說過話之後,就急忙讓人去找幾個泥瓦匠過來,然後當天就在百味莊園的後院壘起了兩個大烤爐,而且每一個烤爐都有左右兩個烤膛。
她還畫了鐵盤、鐵鉤的樣式和幾種木製雕花模子的圖樣給鍾逸,讓他幫忙去找工匠趕製。
“重喜,你去內漁巷的乾果鋪子,將能買到的乾果每樣都多買一些回來。”
接着,秦瀾心又吩咐重雙她們買油的買油、買糖的買糖、買面的買面,她這次要做月餅。
很快,秦瀾心所需要的一切都準備好了,她還專門讓女工幫忙製作了前罩式的衣服圍裙,然後帶着她的八個丫鬟在後院一個早就被打掃乾淨擺上長長後案板的房間裡開始做月餅。
早上的時候,秦瀾心就帶着她們做好了月餅油酥麪皮,然後親自動手調至月餅餡,第一種月餅是十分常見的棗泥月餅,還是鍾逸和跟着他來的鐘豐、石硯、秦瀾瑞幾個人一起幫忙做的。
月餅模子秦瀾心用的都是圓形的,但是裡面的雕花各不相同,百味食肆的餘磊和六子也被秦瀾心暫時找來幫忙燒火,只聽秦瀾心講了兩遍,他們大概就已經知道這烤爐需要多大的火了。
重雙、書靈她們都學着秦瀾心的樣子包月餅,很簡單和包包子差不多,很快幾人就學會了。
鍾豐力氣比較大,將包好的月餅放在模子裡摁平,然後“嘭”地一聲響,一個印花精美好看的月餅就出來了。
齊碩和秦瀾瑞也很想參與進來製作點心,秦瀾心就讓他們幫忙把月餅擺在烤盤裡,然後鍾逸負責把烤盤放進烤爐裡,大概兩刻鐘左右,月餅就能烤好了。
“真是好香呀,我這還沒進莊園就能聞到了!”知道今天秦瀾心要在百味莊園裡做好吃的,所以張永那邊一忙完學堂的事情,就趕快來了,幾乎是吸着鼻子走了一路,可真香!
“呵呵,我也聞到了,都在藥廬無心熬藥丸了!”鍾敬軒也走近說道。
現在後院裡很熱鬧,做醬菜的做醬菜,醃魚乾的醃魚幹,磨豆腐的磨豆腐,現在還多了做點心的。
“鍾大哥,還沒好嗎?”這兩年秦瀾瑞的個子也是隨着年齡蹭蹭地往上長,樣貌褪去了可愛,變得愈加清秀。
“什麼時候能熟呀?”齊碩也是一臉期盼。
“別急,你們再等一會兒,還有一刻鐘就好!”這才放進去一小會兒,點心的香味就已經飄出去很遠,估計待會兒出爐的時候會更香。
“逸哥哥,你待會兒先掀開看一看,可千萬別烤糊了!”這第一爐月餅秦瀾心也是很期待的,千萬不要讓她失望纔是。
“瀾心,你就放心吧,不會有問題的!”鍾逸很是有自信的說道。
雖然這也是他第一次動手做點心,但莫名的信心十足。
“好,時間到了!”
鍾逸見兩柱香已經燃完,然後拿掉了其中一個烤爐的擋板,接着利索地用鐵鉤把裡面的烤盤勾了出來。
從擋板一被鍾逸拿掉,一股濃郁香甜的味道直撲人的鼻子,後院所有的人都忍不住吸了一大口氣,這點心聞一下,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此時,秦瀾心也走了出來,月餅還很燙,她用一個小瓷盤先盛了一個月餅放進盤子裡,賣相不錯,聞着味道也不錯,輕輕咬了一小口。
“熟了,可以吃!”秦瀾心對早就等着吃月餅的人笑着說道,順便又說了一句,“不過,就是味道差了一點兒!”
“什麼?!縣主,這還叫味道差了一點兒!這點心簡直太好吃了!”張永大張着嘴巴說道,這一口點心可是吃的甜香到他心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