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撿起之前楊樹掉出來的字牌,沉吟一聲:一摸一樣!隨即拿出手機撥通電話:“豹哥,這個小崽子身上有一張字牌。與您經常把玩的字牌一模一樣,只是顏色不同。”
“喔!什麼顏色?”豹哥驚詫回道。
“黑色。”中年男子道
“黑色!”電話另一端,豹哥自語道:黑色?黑、白、紅,我纔是紅色,會是誰呢?沉吟片刻,問道:“字牌上可寫有什麼?”
“正面應該是大奧,背面這兩個字是不知道是什麼字體。我……不認識!”中年男子尷尬回道。
“不認識?是不是篆書?”豹哥問道。
“好像是的?”中年男子有些模棱兩可。
“什麼好像?你們一羣人都不認識?”豹哥厲聲道。
這時中年男子招呼幾人過來後,只能辨認是篆書,竟無一人認識寫的是什麼。最後在對楊樹的強行逼供下,馬舒心疼已漸漸失去意識的楊樹,把“道長”兩字說了出來。
豹哥聽到答覆後,悠悠的輕嘆一聲,嘀咕道:道長?是他……已經數十年不知此人行蹤了吧。
隨即對中年男子吩咐道:“算了,這次放過他吧。”
“我們走吧!”中年男子對豹哥之子說道。
“走?就這樣走了?”豹哥之子一臉的不甘心。
中年男子嘆道:“手筋腳筋已斷,將來也是廢人一個。不必多想,有時候活着比死還要痛苦!
看了一眼楊樹,又看了看四周手筋腳筋處流淌的血,拋下一句:“能不能活命就看你的命夠不夠硬,聽天由命了!”
也不管楊樹和馬舒,一行人上車匆匆離去……
楊樹四肢痠痛,鮮血直流,漸漸昏迷過去。
馬舒拖着楊樹走一陣,又揹着走一陣,不停的喊救命。山谷卻空空如也,只傳來陣陣迴音,根本不知道在哪裡。
“爺爺,好像有人叫救命!”一位虎頭虎腦、大概十四、五歲的少年道。
“對。趕緊過去看看。”老人仔細辨認一下,急忙說道。
朦朧地看着兩個人影來攙扶楊樹,隨着馬舒也昏了下去。
“先止血,在接筋。手筋腳筋都被挑斷倒是有些麻煩,幸好今日上山打到伸筋草和雞血藤。只是失血過多,能不能醒過來,只有聽天由命了!”
老人簡單的處理之後,急忙道:“快帶回家!”
……
楊樹用力地睜開雙眼,朦朧打量了一下四周。一種非常熟悉的親切感,老家的木房子,幾個櫃子上放着瓶瓶罐罐的中藥瓶子,一位少年坐在火坑邊用扇子扇着火星,想把火燃大起來。心想:自己不是到陰曹地府了吧,現在算是回魂夜。
“馬舒呢?”楊樹回過神來後急切問道,聲音非常虛弱。
“小哥,你醒了?”少年時不時看着楊樹,忽然見他醒來看着自己,笑道。
“馬舒呢?”楊樹更加急切道。
少年答非所問,認真道:“爺爺是這裡的鄉村醫生。那日採藥後,在下山的路上恰好碰到你們,不然估計沒救了。”
“謝謝。馬舒呢?”楊樹點頭笑了笑,連續三次問道。
“你說那個女孩子啊。她只是一點皮外傷,身體有些虛脫,回來後調理兩天就好了。多虧她,不然真的沒有辦法救你。”
“她人呢?”楊樹連續四次問道,非常急切。
少年再一次答非所問:“爺爺和我的血樣與你的不吻合,當日女孩子醒後,可是冒着生命危險給你輸了應急的兩次血。”
“她人呢?”楊樹連續五次問道。聽冒着生命危險,更是急切。
少年終於回過神來,笑道:“她去集市了,每天都去給你買新鮮的食物回來給你補血。”
楊樹心中一安,輕聲問道:“我昏迷多久了?”
少年想了想:“算上今天的話剛好是第三天。”
正在這時,一道喜悅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馬舒隔得老遠便笑道:“虎子,火生好沒有?今天正是趕集,買賣的人很多。買了最新鮮的食物回來,一會燉了粥,好好給木頭補補。”
馬舒推門進來,看着楊樹已醒。先是一喜:“你醒了!”隨即臉色一變想到了什麼,把臉往左側移了移。
看着馬舒穿着一套苗疆的衣服,一條收工蠟染的裙子,左臉上一塊紗布長長的包裹着,頭上帶着一頂銀色帽子稍稍把臉部遮蓋下來。
楊樹剎時怔在當場,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麼。眼神裡充滿的歉意與愧疚,更多是一絲憐惜。心裡一酸,眼眶不禁有絲紅潤。
馬舒吸一口氣,轉過頭來,笑道:“木頭,不用這麼感動。嘿嘿!你看,我今天去集市買了黑芝麻、黑豆、胡蘿蔔、桂圓、棗子……一會熬粥,肯定又香又補。”
木頭是初中時馬舒給楊樹取的小名。那時候馬舒還信誓旦旦的對楊樹說道:只准我這樣叫你,別人都不準叫。就算別人這樣叫,你也不可以答應。
兩人一起在教室有說有笑,一起坐碰碰車,一起在舞陽河岸追逐打鬧,一起在勞教所時相互調侃……往日的一幕幕忽現在腦海裡,楊樹回想起這些點點滴滴,心裡一堵,再也忍不住,兩滴眼淚還是從眼角滴了下來。
馬舒嘻嘻一笑:“都說了不用這麼感動!我先去把這些東西洗了。”說完,推開門到朝外面的小水溝走去,一邊走,一邊眼淚亦不斷地往下流。
楊樹醒後,虎子便把照顧楊樹的工作交給了馬舒,自己要隨爺爺去行醫或是爺爺行醫他去採藥。
馬舒早已聯繫上父母不用擔心,現在偷跑去旅遊,玩一個月纔回家。不想告訴父母在哪兒旅遊,怕他們來找她。
馬舒父母當然不放心,四下託人尋找。可當馬舒每天都會打一個電話報平安,父母無論如何也找不到她後,漸漸放棄了。囑咐每天一定要報個平安,記得回來考試,下學期可就高三自主招生。
……
“誒,叫你不要亂動。聽話,乖!”
“有什麼好害羞的?當初輸血的時候,該看的本宮都已經看過。看看你多久沒洗澡了?全身髒兮兮的,一盆水都能黑掉。”
“我都不怕吃虧,你怕什麼吃虧了!不就是上個廁所,有什麼大驚小怪。快,把手放到我肩膀上來攙扶着。”
“你這指甲是鋼板做的麼?新買的指甲刀都剪不動。”
“頭別動。本宮會很細膩、很溫柔的。叫你耳朵別動,一個大男人,怕什麼癢。”
“還使不得力氣就不要亂動,柴刀不是這樣拿的。”
“對對對,你就在旁邊幫我煽火。不要搗亂就算是在幫忙了。”
“恩,慢慢來。這就對了。這是我今天去集市買的木碗,不怕再摔了。”
……
楊樹坐在椅子上,靜靜的看着馬舒。看着她專心致志的熬着粥,不時的劈兩下柴,拿着吹火筒對着火心使勁吹,吹火筒不太會用,乾脆仍在一旁,用嘴對着吹,柴火灰被她吹得四處揚了起來,頭上、臉上到處都是,不管不顧。又到菜板上拿着切好的食物,有序地往鍋裡放。嘴上不停的嘟嚕着:木頭,稍等片刻,馬上就好!現在比以前熟練了,半小時開飯。
楊樹一時間癡癡地看着馬舒,這段時間事情歷歷醒目。夏天容易感染,馬舒幾乎每天都幫楊樹洗澡,時常幫他剪指甲、掏耳朵。一家四口的飯菜都是馬舒從集市上買來後,親手做的。沒有柴火了,還和虎子上山砍柴。挑水、洗衣服面面俱到,手上、臉上的短短數日已有紋路,活生生的農村家庭主婦。
後來,馬舒也試着帶着楊樹走動,不過幾次之後就放棄了。爺爺說傷筋動骨100天,沒有三個月別想下地走動。
楊樹有些失神。以他的細膩,那還不明白馬舒的所作所爲,早就超過了“好朋友”的情分。當下心裡暗自發誓:馬舒,今生今世,絕不負你!
……
時間很快過去一個月。
“木頭,我明天就要回家了。”馬舒有一絲不捨,低聲道。
楊樹沒有回答。沉默了一會,憋了好久。溫情地說出一句自己都臉紅的話:“讓我幫你……洗一次澡。”
“你……”馬舒正準備破口大罵,但看着楊樹認真、溫柔的眼神,又收了回去。嬌嗔道:“不要。等你病徹底好了再說。”
楊樹準備強行伸手去夠馬舒,馬舒下意識一把推開,楊樹椅子一橫,倒在了地上。馬舒一急,欲要上前拉起楊樹,碰到椅子腳直接就撲了下去,壓在楊樹的身上。馬舒欲要起身,可頓時被楊樹死死的抱在懷裡,心裡一軟,頭就安靜的趴在楊樹的胸口。
“京彩賽結束了,也不知道誰得了冠軍?我沒去參加,會不會到處有人在找我?全國總冠軍是任何一所大學都能申報就讀。明天你回去後,自主招生時你去哪所學校,我就去哪所學校。”楊樹認真地說道。
“據說冠軍是石華勝,原來去年他就參加過一屆京彩賽,而且還是當時參賽的熱門之一。當然啦,還有你最關心的那位冰然姐姐,可惜她也沒去參加終極決賽。今年根本就沒有終極決賽!當天你倆都不在,終極決賽便草草結束。”馬舒把冰然姐姐說得極其的酸。
楊樹老臉一紅,乾咳一聲:“不用提她。自從上次那位叫花姐的旗袍女子對我的邀請之言,似乎劉冰然讓我去京都是一場預謀,總覺得怪怪的。現在想想,我和她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這樣纔好,我能有你!”
馬舒心裡一怔,嬌怒道:“誰和你好了?只是我們這麼多年的好朋友,所以才照顧你。換作別人,我也一樣會這樣對別人的。”
楊樹下意識的用手摸了摸馬舒的臉上刀疤。急切道:”幹嘛。你不相信?”
馬舒欲言又止,猶豫一下,還是沒有張嘴。只是靜靜的趴在楊樹胸口,更貼緊了些。
……
第二日,馬舒並沒有向楊樹告別。大早就悄然離開,說等放暑假在過來看他。可這一走卻再也沒有來過。
不過走之前,馬舒都安排妥當,還給楊樹請來一個保姆照顧他的飲食起居。
當然,錢是楊樹醒來後就給了馬舒。馬舒拿着楊樹的卡取錢時,看着觸目驚心的數字,也不禁一陣驚訝。
這樣一來,楊樹更能體會馬舒的情意,因爲當初她完全可找保姆,卻更願意親自悉心照料。
……
兩個月後,楊樹終於可以下牀走動。四肢漸漸地恢復力量,只是不能做太劇烈的運動,除了雙手雙腳的刀疤,基本很難看得出他的手筋腳筋被挑斷過。就算楊樹從小是在中醫世家長大,當疾病發生在自己身上,又奇蹟般的救死扶傷後,亦然感嘆着中醫的神奇!!
這兩個月裡楊樹徹徹底底的分析參加京彩賽前前後後的全部過程,自己這次出事一定不會如此驚人的巧合。
手裡把玩着李老頭送的黑色字牌,暗道:竟然可以讓豹哥立馬收手,老師的身份絕不是特色民中指導老師那麼簡單。
似乎提着錢讓自己別去參加終極決賽的黃姓男子與老師都不希望自己去參加京彩賽,並且都提到是一場陰謀,獲獎後一定會後悔。
還有,當初土地與包金不敢動楊樹,正因爲劉冰然是豹哥的乾女兒。豹哥動我是不想讓我去,可劉冰然一定要我進前三,兩邊勢力應該不像表面那麼和睦。
結合花姐的邀約與甄寶玉的一些話語,劉冰然一定有事情瞞着自己,主要是她竟然也沒去參加終極決賽,肯定知道京彩賽的一些內情。有可能自己跟甄寶玉一樣,被耍了?被耍都還好,怕是被……算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