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廷,你真的看清楚了嗎?”林景皓撞了撞秦廷的胳膊輕聲問了句。
“當時他們走的太快,我沒有看清楚,其實我自己也有點不確定,因爲我竟然看到那個男生竟然是個光頭,也許真是我看錯了吧。”秦廷仔細地想了想,語氣也變得不堅定起來。
“你確定是光頭?”子軒也是轉過頭來盯着秦廷。
“嗯,確實是。”秦廷這次很肯定地點了點頭。
“那就對了。”林景皓喊了聲,臉上浮現起一絲激動。
“你們說的是一個光頭的瘦瘦高高的男生?”醫生這時突然插話道。
“是的。”林景皓看着醫生點了點頭。
“早上醫院確實接待了一個男生,哦,對了,好像是送進過這個房間。”醫生思忖了一會兒開口喊道。
“那男生人呢?”子軒有些急切地喊了聲。
“本來以他的病情是應該留在我們醫院加緊治療的,但好像是男生自己不同意,結果就轉院離開了。”醫生回想了一會兒幽幽的說道。
“病?什麼病?”景皓立馬問了句。
“惡性腫瘤,似乎已經是晚期了。其實呢,留在我們醫院作用也不大了,實在是有點晚了,我想可能那個男生也是知道了自己的情況,才放棄在這治療的吧。哎,挺帥氣年輕的一個小夥,可惜老天弄人啊。”醫生一臉惋惜的嘆了口氣,無奈地搖了搖頭。
“什麼!腫瘤?”林景皓現在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腦子一下子就蒙了。
“醫生,你確定嗎?”子軒臉色蒼白顯然着突然而來的噩耗讓的他也有些把持不住。
“嗯,我對那個男生的印象還蠻深的,應該不會記錯。我還記得他似乎早就瞭解自己的病情,所以我們和他說明情況的時候,他的臉上還掛着淡淡地笑容,一個樂觀堅強的孩子啊。”醫生不由的讚賞了一句,但更多的還是有些嘆息。
“蹬蹬蹬。”子軒的身子往後到了幾步,秦廷眼疾手快立馬扶住了子軒。
“醫生,您知道那個男生轉院到哪去了嗎?”林景皓強忍着悲痛,望着醫生輕聲問道。
醫生搖了搖頭,臉色有些無奈。 “這個我確實不知道,他離開的時候也是沒有提及過。”
醫生顯然也想幫他們,但顯然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突然他腦子一亮,“哦,對了,我記得他臨走的時候望着窗外感嘆了一句,那裡的秋海棠一定開花了吧。”
“哦,謝謝醫生了。”子軒似乎也是突然想起了什麼,突然道了聲謝就拔腿往外跑。
“謝謝醫生。”林景皓喊了一聲也是衝了出去,秦廷笑了笑也立馬跟了上去。
黃昏時分,夕陽的金色餘暉鋪滿大地。一陣微風吹過,夾雜着陽光的餘溫和秋意的些許清爽撲在臉上,暖暖的。
在一片茵茵綠草地上,一個男生奮力地向前奔跑,而在他的身後不遠,另一個男生被拉開了一段不遠的距離跟在後面,而他還不時的回過頭來看看身後,臉上浮現着焦急之色。沒過多久,終於背後有一道人影追了上來,與先前的男生並駕齊驅。
“景皓,你剛去哪了?”秦廷看着身邊跟上來氣喘吁吁地景皓好奇地問道。
“打電話。”景皓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開口說道。
“給誰打電話啊?”秦廷有些疑惑不解。
“陳柔,我答應過她,讓她與阿哲見上一面,我不能食言,而且,他們必須見上一面,不然我真怕沒機會了。”景皓的臉色有些黯然,他咬着牙有些不忍。
“不要想的太悲觀,吉人自有天相。我們還是走快一點吧,你表哥跑的很快,我怕再不走就不知道他跑哪去了。”秦廷也顯得有些傷感,但他還是努力勸慰着景皓,拍拍他的肩膀給他鼓勁。
“嗯,走吧。”景皓輕輕點了點頭,然後與秦廷一起加快腳步朝前跑去。
“阿哲,不要讓我失望,挺住啊。”景皓望着遼闊的蒼穹心裡默默唸道。
兩人急匆匆地朝前追了許久,可依舊沒有發現子軒的身影,在一處三岔路口停下腳步,景皓焦急地忘了一眼四周。幽幽的綠草地,還有幾棟雅緻的小屋,還有更遠處的小湖,衰敗的垂柳,還有天上不時掠過的麻雀,沒有看到一個人影。
“分頭找。”景皓喊了一聲,率先朝着一條小路跑去。秦廷也是點了點頭,二話不說跑向了另一條路。
一片開滿海棠花的草地上,一輛輪椅靜靜地停在花海之中。夕陽的光輝斜照在輪椅上,一張瘦削剛毅的臉上帶着些許的蒼白,但那嘴角的一抹微笑卻像極了盛開的海棠花,一樣迷人暖人心房。
一道身影漸漸地從遠處走來,踩着鬆軟的小草,寂靜無聲。
“我知道你一定會找到這裡來的。”坐在輪椅上的身影望着眼前盛開的秋海棠並沒有偏頭但嘴角的弧度卻是又往上彎了幾許。
“爲什麼不早點告訴我。”走來的身影抿了抿嘴,開口說道。
“告訴你並不能改變什麼,只會讓更多的人擔心罷了,而我並不想讓其他的人爲我擔心,尤其是她。”輪椅的身影微微一笑,臉上掛着輕鬆寫意。
“阿哲,這就是你當初之所以要離開她的原因嗎?”走來的身影沉默了許久,才幽幽地開口問道。
“幾年前我的父親因爲輕信一個朋友的話,與他一起合辦一個小工廠,可剛過了一年,廠裡稍微有些起色,我爸的朋友就卷着廠裡的所有資金逃走了,而剩下的空殼般的小廠,卻是讓的我爸深受其害,我爸爲了填補廠裡的虧空和發放員工的工資,將家裡所有值錢點的東西都變賣了,甚至向所有的親戚的都借了錢,但依然無法填清廠裡欠下的債務,我爸還是欠下了一屁股的債,而這一切都發生在我初中畢業剛考進嘉英中學的時候。”坐在輪椅上的阿哲一臉平靜地講述道。
“那你後來去哪了?”子軒望着阿哲,嘴角動了動開口問道。
“後來我爸把家裡的房子賣了,我們全家都搬到了一個靠近嘉英市的一個小縣城,在那租了一個只有十多平米的房間。然後我爸用跟親戚借來的最後一點錢送我進了當地的一箇中學讀書。”阿哲望了一眼天空,突然笑出聲來,“呵呵,當時的我確實感覺挺自卑的,我覺得我已經和她處於兩條永遠不會相交的平行線上,我不能給她帶來幸福,那時候的我認爲是我該放手的時候了。”
子軒低下頭去,阿哲的話似乎觸動了他心中的某個地方,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擡起頭來,“你後悔過嗎?”
“當然會後悔啦,我可不是聖人。”阿哲自嘲的笑道,“我一頭埋進學習之中,只期望能忘了她,但顯然我錯了,她的身影總會不時地從我腦海中飄過,然後勾起往事的回憶折磨我一番。就那麼苦苦掙扎了一年,我發現自己還是放不下她,所以有一次我就偷偷地去看她,遠遠地看着她,我發現我的心安了不少。也就是從那以後,我每個月都會去看她一次,直到後來與你們撞見,然後我逃走,你追了我四條街。”
“其實早在你騙我與她見面之前,我就發生她已經對你有了若有若無的情愫,只是她藏得很深,深到自己都沒有察覺罷了。其實那時候我甚至有跑回來與你爭上一爭的衝動,儘管家境讓我變得自卑,但卻並沒有消磨光我喜歡她的熱情,永遠不會。”阿哲瞟了一眼子軒平靜地說道。
“那爲什麼後來……”子軒欲言又止,但依舊有些忍不住問了出來,“是因爲那個原因嗎?”
阿哲笑了笑,並沒有急於回答,他的手垂下輕輕地碰了碰身邊的海棠花,然後又講起故事來,“我想並不是那個原因吧,而是我父親對我說的一番話。我與她從小長大,我們之間的事我的父親知道的一清二楚,也許是他比較開明的緣故,他並沒有極力的反對什麼,從小到大他一直跟我說着各種故事,讓我明白了很多的道理,其中最多的就是讓我明白怎麼讓生活過的幸福快樂,其實更多的就是間接的告訴我怎麼理智的面對情感的問題。這也是我能一直將內心的那份情愫一直藏着直到高中的原因,而就在我偷偷跑去看過她幾次後,儘管我做的比較隱秘,但還是被我的父親發現了。然後他找我談話,我清清楚楚地記得他說,雖然愛情的偉大完全無法用物質來衡量,但卻離不開生活的分分秒秒的呵護。我們活着,必然會被物質世界所束縛,雖然我們不願,但我們不得不接受。而愛情也必將被物質生活牽連,基本地物質條件才能撐起一個美滿的愛情,而家裡現在連這基本的都做不到,所以他讓我好好考慮。我想了很久,纔有了決定。”
“放棄她?”子軒猶疑的問道。
“不,是離開她。”阿哲低下頭臉色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