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真是太鬱悶了,因爲他發現他急匆匆地趕來救一個朋友,那個朋友卻正在跟四個風格不同的美女在喝酒聊天。他們的“狗窩”裡原本應該只有一張小木桌,兩個破草墊,幾個空酒瓶和一個落魄的胡鐵花,可是現在“狗窩”裡卻鋪上了柔軟豪華的毛皮,桌子變成了紅木小几,土陶酒瓶都變成了黃金酒瓶白玉杯,落魄的胡鐵花也變得衣着華貴頭髮一絲不亂,就連那常年不刮的胡茬子都颳得乾乾淨淨。
四個美女一個嬌小玲瓏,一個溫柔甜膩,一個健康結實,一個弱不勝衣,全都圍在他身邊陪他喝酒。
黎含玉看着那四個美女,眯了眯眼睛,不着痕跡地伸手在楚留香背後寫了幾個字。
“哎呦,這真的是小胡嗎?”然後他又開始拉仇恨,“你這是上哪兒發財去啦?還是說你終於抵抗不住金錢的誘惑,把老姬殺了謀財害命啦?嘖嘖嘖,看你這暴發戶的做派,真是看了就想揍你啊。”
楚留香瞪着胡鐵花,表情簡直像是看到他臉上突然開了一朵喇叭花。
胡鐵花嘿嘿一笑,“你幹什麼這樣看着我?難道被人踩到了尾巴?還有你啊黎小弟,我這樣難道不是很英俊嗎?你看看我身邊這幾個美女,哪個不比我以前遇到過的女孩子漂亮十倍?還有我這酒,這可是幾十年的陳釀呢。”
“於是你讓我們千里迢迢趕到這裡來救你的命,結果卻是爲了向我們炫耀你有美酒美女相伴?”楚留香看起來簡直想揍他一拳。
“不是啊,我是特地找你們來跟我分享的啊,”胡鐵花對他眨了眨眼睛,“我這麼仗義,你幹什麼還一副想打我的樣子?一個人有這麼能有這麼一個仗義的朋友,是一件多麼榮幸的事啊,如果我有這麼好的朋友,我簡直要流着眼淚去吻他的腳。”
黎含玉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他被噁心到了——然後眼睛一眨,扯了一下楚留香的衣袖,兩人坐在了四個美女的中間,笑道:“香香啊,既然小胡這麼仗義,我們就不要跟他計較了麼。”
胡鐵花苦着臉,“黎小弟,你能不能不要老是叫我小胡?從大沙漠的時候起你就一直叫我小胡,我怎麼說也比你大了好多歲啊。”
黎含玉和楚留香隱晦地對了個眼神,微微點頭,然後就開始跟四個美女搭話。但是讓黎家阿哥鬱悶的是,四個美女竟然一個都不帶搭理他的,全都拿着酒杯湊到楚留香身邊嬌笑着勸酒,有一個都快坐到他懷裡去了!
黎家阿哥臉一黑,竟然就開始對着那四個美女拋媚眼放電,開始唱山歌稱讚人家的美貌,順帶調戲起來。
楚留香眯了眯眼睛,“黎含玉,你能不能不要老是在你的情人面前對着漂亮女人唱山歌?”
四個美女的眼睛和胡鐵花一起瞪大了。
黎家阿哥:“那不行,這是我的愛好。”
“那你爲什麼還要上我的牀?”楚留香哼了一聲。
“難道不是你要我上的嗎?趕你走你都不走。”黎含玉完全無視了胡鐵花快要脫窗的眼睛,睜着眼睛說瞎話。
“多新鮮吶,我什麼時候非要你上了?”楚留香嗤之以鼻,“你敢不敢問問阿珠?當時它看得清清楚楚的。”
“問就問!”黎含玉摘下腰間的蟲笛,對着四個美女拋媚眼,“等着啊,讓你們看看哥的靈獸,老可愛了,到時候你們一定會拋棄他轉投我的懷抱的!”
四個美女捂嘴嬌笑,“那我們就等着了。”
黎含玉站了起來退開幾步,將蟲笛橫到了脣邊,在四個美女的尖叫聲中把天蛛召喚出來,下一刻天蛛的“絲牽”已經丟了出去——這是一個羣控技能,天蛛周圍八尺內六個目標鎖足三秒。
在四個美女完全不能動的那一瞬間,楚留香已經飛快地點上了她們的穴道。
胡鐵花猛地鬆了一口氣,“呼……我還以爲你們真是情人呢,原來是騙她們的。”
黎家阿哥笑嘻嘻地湊過去在楚留香臉上親了一口,說道:“不是哦,我們真是情人來着。”
胡鐵花整個人都僵住了。
楚留香無奈地瞪了黎含玉一眼,“阿玉,我什麼時候非要你上我的牀了?”
黎家阿哥鼻子一皺,“哼,誰讓她們勾引你來着?竟然還敢摸你的胸!我就是要讓她們知道你是誰的人!再說了你不也懂我的意思了嗎?而且你自己也醋了,不然你不會說我爲什麼要上你的牀這樣的話,我們半斤八兩啦。”都是在宣告所有權嘛!
“要不是你的招數我都熟悉了,我還真不懂,”楚留香直接無視了他後半句話,伸手捏了一下他的鼻子,“下次不許對別人唱那種歌。”
“啊啊啊我受不了了!”胡鐵花大吼一聲,“你們倆不要這麼肉麻啊!”
兩個人這才又坐回了他的對面,黎含玉拿起桌子上那壺酒聞了聞,從揹包裡拿出一粒藥丸丟進了胡鐵花嘴裡,手在他的咽喉上一拍,就讓他嚥了下去。
“真夠丟人啊你,”他繼續嘲諷胡鐵花,“這點程度的迷藥都能中,果然色字頭上一把刀啊。”
“你們是怎麼看出來的?”胡鐵花好奇地問。
楚留香微笑道:“因爲我認識的胡鐵花從來不會穿得這麼整齊乾淨,更不會把頭髮梳得像老姬一樣一絲不亂。”
黎含玉補充道:“而且我第一次叫你小胡的時候你竟然沒反對,到了第二次才反對,還說我在大沙漠的時候就那樣叫你,我們當然聽得出來你是在提醒我們你不對勁,因爲在大沙漠的時候,我一直是叫你胡兄的。”
“而且在我說我和阿玉是情人的時候,她們很驚訝,是非常非常驚訝的那種,所以她們應該是知道我是什麼人的,但是她們怎麼會知道我呢?我上來的時候可沒有說自己的名字,”楚留香道,“所以這隻能說明,她們挾持你根本就是衝着我來的。”
“更何況這四個小姑娘竟然完全不搭理我,全都奔着香香去了,這難道不是很奇怪嗎?”黎家阿哥很得瑟地說,“怎麼會有小姑娘看不上我呢?這絕對是她們最大的破綻!”
其實最主要的原因是,黎含玉現在看到類似於四個美女這樣奇怪的陌生人的時候,都會下意識地打開系統界面看名字,於是他看到了四個紅通通的名字,所以他一開始就在楚留香背上寫了“敵人”了,但是這個當然不能告訴胡鐵花,所以他們只能忽悠他了。
胡鐵花被他們忽悠得瞠目結舌,過好半天才一豎大拇指:“她們確實是想要找老臭蟲你的,所以我乾脆就把法子教給她們了,讓她們帶我來這裡,又讓她們去寫了‘狗窩’兩個字,不然你們現在就只能爲我收屍啦。不過你們果然是一對狼狽爲奸的姦夫淫夫!竟然連話都不用說一句就能互相串通到這程度,該說你們什麼好呢?”
“你煩死了,”黎家阿哥特嫌棄地看他一眼,“萬年單身漢怎麼可能會懂我們的默契,羨慕嫉妒恨去吧你!”
楚留香忍着笑說:“好吧,我們來問問這四位姑娘找我是有什麼事吧?”
四個美女被他點了穴道僵立了半天,眼睛裡早就要噴火了,一被他在身上一點,發現能說話之後,其中那個比較健康活潑看起來很火辣的就忍不住要破口大罵,那個溫柔甜膩的趕緊開口:“我們只是奉主人之命,請香帥去見他而已。”
“你們的主人是誰?”楚留香問了一句之後突然一笑,“不過不管他是誰,我都不會去見他的,我的麻煩事已經夠多了,實在沒有時間去見一個想見我卻不敢親自來的人。”
他竟然就這麼站了起來,牽過黎含玉的手,對着胡鐵花一揚下巴,“我們走吧。”
胡鐵花的迷藥已經被黎含玉解了,當下也毫不猶豫地站了起來。
那四個美女異口同聲地叫道:“你們走了我們怎麼辦?”
“沒關係,你們的穴道半個時辰後就會解開的,”楚留香回頭對她們微微一笑,“再見,哦,錯了,應該是希望不要再見。”
三個人悠悠閒閒地下了山,胡鐵花一路上還好奇地打聽:“你們倆怎麼會在一起的?在大漠的時候還沒什麼苗頭呢。”
黎家阿哥牽着他家香香的手,一臉得意地說:“你這種萬年單身漢不會懂的啦,我跟香香那是姻緣天註定,在一起是天經地義的事。”
胡鐵花瞪起了眼睛,“你們在一起了,三個妹子怎麼辦?別告訴我你們看不出來她們對老臭蟲都是一片癡心啊!”
“放心吧,”楚留香苦笑道,“你知道她們現在叫我什麼嗎?”
“什麼?”
楚留香無奈又縱容地笑,“她們叫我黎家阿嫂。”
胡鐵花捧着肚子笑得眼淚都出來了,過了好半天才對他們倆一拱手:“我代表全江湖的男人謝謝你們倆啊!”
“不客氣,不客氣,”黎家阿哥美滋滋地擺手,“對了,既然救到了你,我們倆是不是可以回去了?三個阿妹還在家裡等着呢。”
“那不行!”胡鐵花立刻橫眉豎眼,“我現在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你們得保護我才行。”
“憑什麼啊?”楚留香眉毛一挑,“我們幹嘛放着好日子不過陪你去做麻煩事?”
胡鐵花瞪大了眼睛,“我問你,你要到那見鬼的大沙漠去的時候,是誰陪你去的?每次你被別人圍攻的時候,是誰站在你身邊的?每次你半夜睡不着覺的時候,是誰陪你喝酒到天亮的?”
楚留香一臉正經地說:“是阿玉。”
胡鐵花氣得頭髮都快豎起來了,“好吧!那你小時候是誰陪你下河摸魚上房揭瓦的?”
楚留香無奈地嘆氣,“是你。”
“那你還不陪我去?”胡鐵花頓時得意了。
黎家阿哥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小胡啊,你就別醋了,香香跟你是不可能的,陪你去就陪你去吧,不過你要記得,他是我的人啊。”
楚留香贊同地點了點頭。
“你們……你們這對狼狽爲奸的狗男男!”胡鐵花氣呼呼地走到了前面,邊走還邊嘟囔,“誰醋了?誰醋了?那個老臭蟲那麼噁心!兩個肉麻死別人不償命的混蛋!”
他背後的姦夫淫夫兩個大腹黑不約而同地露出了一個得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