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出賣(18)
“枝兒,晌(中)午幫我陪客。”環兒說。
“姐,來客(讀qiě)啦?”
“彪的先生。”
枝兒臉上表沒什麼異常,內心卻不然,雖然是學生的家長請老師的平常一頓家宴,在她眼裡是一種狀態的開始,第一夫人與家庭教師的友誼開始,更深的是與日本人的關係加深。她爲什麼如此看,還是她的身份決定的這樣看?
“枝兒,瞅你不高興。”
“沒、沒有哇!”枝兒極力掩飾過去,她說,“大外甥學習進步,多令人高興,多虧老師費心教導,吃頓飯感謝對。”
“你說我一天都想什麼了,她來到咱院幾個月,我從來都沒問過人家吃得怎麼樣,住得怎麼樣,煙沒請人家抽一袋,茶沒請人家喝一口。”環兒自責起來,看得出從此要改變這一狀況,夫人認準的事兒沒人擋得住她去做。
“還有誰參加?”枝兒問。
“都是女客。”環兒照鏡子,也算精心打扮,說,“二姐也參加。”
袁鳳蘭嫁過來,環兒沒低眼看她,人家年輕漂亮,肚裡又有墨水,她親切地稱她二姐。當然只洪光宗他們兩人時,仍舊叫她二兒。
“她能來?”枝兒神倏地變了,說。
“哦,怎麼?”環兒迷惑道。
“人家忙練騎馬呢!”枝兒怨懟地說。
環兒聽出楞縫(漏洞),她從來沒注意或者沒現枝兒和袁鳳蘭的關係好賴,住都不住一個院子裡,磕碰不着,枝兒今天是怎麼啦?袁鳳蘭住在三進院,很少到後院來,素日見面的時候兩餐在飯廳,袁鳳蘭從不吃早飯,環兒保持東北農村早睡早起的習慣,袁鳳蘭則不然,睡得晚,起得也晚,司令從她被窩爬出去,她還要睡上一陣子。練騎馬的事,她幾乎一無所知。
“冰天雪地的,摔了咋辦。”環兒擔心說。
(19)
“有人保護着摔不下馬,”枝兒恨然道,“手把手教,摟抱着也說不一定。”
環兒一愣,她聽出來了,有人教授袁鳳蘭騎馬,而且兩人還很那個,猜出是誰啦。
“興文?”她問。
“是他。”枝兒索性脫下一隻鞋,擡起一條腿讓姐姐看她的腳,“看,這字是啥兒?”
環兒見枝兒腳底板的襪子上絲繡着紅字——袁,她大爲不解,枝兒恨袁鳳蘭恨到如此程度啊!
“姐,你說一個男人心裡能裝下幾個女人?”
“胡說些啥呀!”環兒責怪妹妹道,“興文不是那種人,說死我也不信,你可別聽風就是雨,別冤枉了人家。”
枝兒沒再說什麼,此事適可而止。她不是想把孫興文如何,目的是打擊袁鳳蘭,想通過環兒的口滲透給洪光宗,收拾一下袁鳳蘭,她嫉妒袁鳳蘭同參謀長走得太近。
“往後可別亂說了……”環兒用愛護的口吻,說枝兒幾句後問,“吃飯你還參加嗎?”
“咋不參加,人家要解解饞呢!”枝兒撒嬌的樣子說。
“饞嘴巴子,打八下子。”環兒說句俗語。
四個女人面對一桌美味,環兒和袁鳳蘭專心用餐,另兩位心有旁騖了,每根神經都繃緊,月之香不露聲色地觀察枝兒,目光穿入對方的心房很深,日本間諜想的就不是餐桌的內容了。
“沒事兒到後院坐坐。”飯後環兒邀請道。
月之香爽然答應,下課後老師領着彪到夫人的房間來,環兒當客人待承,再後來當姐妹。
“日本你還有什麼親人?”環兒問。
“沒有。”月之香把自己的身世說成一棵苦菜。
甜水泡大的環兒,聽得心裡苦滋滋的,同這位苦命的洋女人。
黑貂廳裡,月之香有意無意地哼着一歌謠:
娶個媳婦滿屋紅,
賠送姑娘滿屋窮,
東屋點燈亮堂堂,
西屋不點黑古洞。
洪光宗熟悉這歌謠。
“我跟夫人學的。”
“你們關係不錯。”洪光宗說。
“她是值得男人愛的女人。”月之香像是有感而。
洪光宗捉摸她的話,是隨便講的,還是懷有其他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