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小鎮諾西坐在小河邊,望着不斷墜入河面的雨滴出神。
她在這裡已經坐了一個小時了,手裡拿着手機,屏幕上一條訊息在閃動:緣盡,情已了!
她發了無數條訊息給他,想他的,念他的!每一條都訴說着她的相思。
她放低姿態,請求他原諒她的魯莽。
他終於回來一個語音訊息,只說了五個字:緣盡,情已了!
依然是她腦海中魂牽夢縈的聲音,充滿磁性但卻冷酷無情的聲音。
心,痛的彷彿被撕裂開來一樣,再無法粘合。
她全身被雨點淋溼,混合她滿臉的淚水,分不清什麼是淚,什麼是雨。
裴娜遠遠的靠在木屋前,一雙美豔的瞳孔泛着絲絲冷光。
愛得越深,就越痛苦!她現在特別佩服猛虎,不,還有很多人!若不是他們環環相扣,有怎麼會把精得跟猴似得諾西逼到這種份上。
她肯定不知道所有回訊息給她的,都是科爾發出的。
他截住了她和安辰墨的號碼,再根據情況偶爾反饋一些。
這讓愛的死去活來的兩個人,頓時變成了路人。彼此相互傷害着,讓別人看的爽到極致。
弗萊德瞥了眼裴娜那得勝般的模樣,實在看不下去了。
他拿着傘走向了諾西。還未到她身邊,就聽到她的怒斥:“不要過來!讓我靜一靜。”
“諾西,你都淋了一個小時的雨了,這樣下去身體會弄壞的。”弗萊德一臉抑鬱,心裡難受極了。
猛虎真的太可怕了,他是要把諾西對安辰墨的愛戀,擊碎得蕩然無存嗎?
“別過來!”
諾西冷戾道,渾身都泛着一絲寒氣。
弗萊德不敢過去,就那麼站在雨中,與諾西保持着幾十米的距離。
天際的雨越下越大,雨簾拉開,朦朦朧朧的。讓人看不真切這雨中發生的一切。
諾西失聲痛哭着,四起的雨聲、風聲掩住了她悲切的聲音,她肆無忌憚的宣泄着。
墨,你怎麼可以不愛我了呢?你把我外殼剝掉,佔有我的世界。卻又如此狠心的不要我了。你讓我怎麼辦?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愛你?既然你如此狠心,爲何要讓我掉進你的溫柔裡?爲何要對我那麼好?
媽咪,求求你把我帶走吧,我的心好痛,我真的無法承受了。他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我都認錯了,我都認錯了啊!我把驕傲踩在腳下,我跟他說對不起,我不應該任性。可是他……
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媽咪,你在哪裡?西西好痛苦,媽咪……
“諾西,回去好不好?”弗萊德走上前,看着一臉蒼白的諾西,心疼的跟什麼似得。
他告訴自己不要心軟,很快就成功了!可看到諾西這麼絕望,他又發現自己好狠心。
諾西搖搖頭,固執的不要去到木屋。
裴娜說那是媽咪住過的木屋,但她卻沒有在木屋裡找到任何一點母親的痕跡。
她感受不到母愛,只感受到一股無法言喻的冷漠!
她不要進去!
“諾西,他不愛你,還有我。從賽車場上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歡你!我不介意你退而求其次。”
弗萊德蹲在諾西身邊,柔情萬種的看着諾西。
諾西機械的把頭轉向他,悲情的扯了扯嘴角。她想笑一笑,卻發現淚珠卻不斷滾了下來。
“我的心只有一顆,現在,已經碎了。”她淒涼的道,臉色蒼白如紙。
“諾西,你才十八歲。後面的路還很長,我會在你身邊的。你可以嘗試着把心交給我,我爲你粘合。好嗎?我沒有他那麼強的身手,我可以努力鍛鍊。我可以做的比他更好。諾西,接受我吧?”
弗萊德深情的告白感人肺腑,如果換一個女孩,可能會被感動得痛哭流涕。可這是諾西,一個外表堅強,內心卻脆弱得一塌糊塗的女孩。
她搖搖頭,半點不爲所動。
“諾西,我真的很愛你。”
弗萊德擡手爲諾西抹去臉上的淚水,一次又一次!她的淚如泉水般源源不斷,他也孜孜不倦的爲她擦拭,特別的輕柔。
裴娜站在木屋前,看到這一幕也忍不住嘆息。
她其實特別的羨慕嫉妒諾西,能夠得到那麼多男人的垂愛,還個個都是人中之龍。
而她卻情願在安辰墨身邊當一個乖乖女。面對那麼多的誘惑,她依然無動於衷!
她是傻呢?還是傻呢?
唉,上天真的不公!美好的事情都被她佔據了。
裴娜重嘆一聲,搖了搖頭。也撐着一把傘走向了雨中。
“小妹,我們進去吧?你不是說想要看薰衣草花海嗎?等明天天晴了,姐帶你去好不好?不要難過了,你未來的路還很長,不要這麼悲觀。”
裴娜心疼的撩開諾西臉上粘着的髮絲,頓了頓又道。
“你好不容易來一次普羅旺斯,我們去小媽最喜歡的那片花海看好不好?雖然她走了這麼多年了,但我覺得,她肯定經常去她喜歡的地方遊逛。說不定我們去了,你還能夠感受到小媽的氣息呢。”
無論如何,裴娜始終還是比較瞭解諾西。她知道她想要看薰衣草花海,因爲她就是用那幾張薰衣草的圖片打動她的。
諾西聽聞,止住了淚水,擡起紅腫的眼眸看着裴娜。
“什麼時候雨停?”
“應該明天下午就可以了。你好好洗個熱水澡,休息一晚上,我們明天就可以出發了。那片花海就在靠近阿爾卑斯山脈不遠的地方。眼下正值花期,應該特別的漂亮。到時候姐推着你漫步在花海,你想看多久,就看多久。”
見得諾西已經心動,裴娜用特別感人的詞句說着,臉上更是一片溫柔。
就連一旁的弗萊德,都差點信以爲真她是真的疼愛諾西。若不是太瞭解她們的目的,他肯定會被裴娜感動!
“我們進木屋好不好?你要被雨淋壞了,就看不成了。如果真的那麼念着辰墨,回到紐約可以直接去找他啊?他那麼愛你,肯定說的都是氣話。到時候姐幫你討伐他,實在不行,叫人扁他一頓出出氣。總之是不能放過他的。”
裴娜說的慷慨激昂,讓諾西一陣感動。
她拿起裴娜的手,嘴角泛起一絲淡笑,“謝謝你,姐!”
“傻瓜,我們是姐妹嘛,說謝謝就太見外了。”
成功俘虜諾西受傷的心,裴娜心中有一絲小得意。她站起身,朝弗萊德挑了挑眉,似在炫耀。
弗萊德的心卻是沉甸甸的,他一把抱起諾西,一步步走進了木屋。
他的心仿若壓着一塊石頭似得,特別難受:她不過是一個十八歲的女孩。他不懂爲何大家都想對付她。她本應該惹人憐愛才是!
這一刻,弗萊德心中涌起了絲絲後悔。後悔他不應該答應猛虎的計劃,也後悔自己對諾西所做的一切。
他愛她,他應該用一顆坦蕩的心去獲取她的垂愛,而不是讓她一步步掉入陷阱之中。
回到木屋,裴娜悉心的爲諾西洗了澡。爲她換上睡袍,安頓她好好休息,關心得不得了。
直到諾西沉沉睡去,她才悄然關上了臥室的門。把弗萊德拉倒了木屋外面。
“你怎麼了?怎麼一副懊悔的模樣?我告訴你,諾西很聰明的,你這樣會讓她懷疑的。”
弗萊德冷睨了一眼裴娜,譏諷的笑了笑。
“裴娜,她怎麼說也是你妹妹,你怎麼對她這麼狠呢?”
“哼!你不要在我面前裝假惺惺了。你若那麼善良,在紐約機場就應該攔下諾西了。現在你良心發現了?想要當好人了?你不覺得已經騎虎難下了嗎?”
裴娜一臉慍怒的睨着弗萊德,又嫉妒又生氣。
她嫉妒諾西總是能夠不經意的讓人憐愛,讓人爲她赴湯蹈火。
弗萊德輕哼了一聲,沒有說話。他靠在門扉,神色很萎靡。
“如果可以選擇重來,我會在給她飲料喝的時候就住手。我不會讓她掉入你們的陷阱。”
“問題是,現在我們的帷幕已經拉開,電影也開始上場,你想要退出,那是不可能的!安心的等到紐約那邊傳來好消息吧。”
“裴娜,你有沒有想過你爲何得不到安辰墨,乃至科爾的真心?”
弗萊德斜睨着裴娜,頓了頓又道。
“因爲你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像是在演戲。而諾西,無論對誰,即便是仇人,她都是真誠的。所以她更惹人青睞。”
“你……哼!哪又怎麼樣?你依然得不到她。”
“我說的是真的,你想要得到科爾,就嘗試着不要帶面具。我有時候覺得你是一個特別可憐的女人。你機關算盡,到最終還是一顆棋子!不光是你,還有我,以及我們很多人。最終不過是猛虎用來對付安辰墨的棋子。而這其中獲利的,絕不會是你我。”
弗萊德言不由衷的話讓裴娜怒火中燒,她冷哼一聲回到了臥室。
而弗萊德則坐在臺階上,看着白晝在雨中慢慢落幕,神情蕭瑟得很。
看到諾西難過,傷心,他於心不忍!所以他開始反省自己了。
他本來就已經是一個高高在上的子爵。他卻這麼無恥的爲了得到諾西而甘願成了猛虎的棋子。
他唏噓,即便他最終得到了諾西,可能都不會很開心。
他對她說的每一句謊話,心裡都會萌生強烈的罪惡感!
諾西這樣的女孩很坦蕩,對所有人都很真誠。所以看到她在他們設置的陷阱中絕望,哭泣,他看不下去了……
唉!
夜幕中,雨滴還在不斷滴落,弗萊德心事重重的坐在臺階上,一直保持着一個佝僂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