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西以爲用這種冷漠的方式對待安辰墨,他就會厭倦,就會放她走。
原來她錯了,他無所不用其極的留下她,只是爲了保護她的安全!
她起身走向安辰墨,臉上有着說不出的愛恨糾纏。
“墨,你這麼做又何苦呢?我不需要你的保護,我們離開彼此,誰都會安然無恙!”
輕嘆一聲,諾西落寞的走進了客房。
這一夜,她輾轉難眠。一直到早上才合上眼睛,沉沉睡去。
她做了一個特別奇怪的夢,夢見自己渾身鮮血的在大海里面沉浮。她找不到一根救命的稻草,她被巨浪捲起又重重的拋下,再捲起!
霍然驚醒,諾西睜眼就看到了安辰墨一臉動容的坐在她牀頭。她慌忙拉起被褥要遮住胸前春光,卻忽然間又感覺很可笑:她渾身上下哪一寸肌膚他不明瞭,還遮個什麼勁?
“你來做什麼?”諾西冷冷道,狼狽的拉了拉滑下肩頭的肩帶。
“你昨天來照顧我了。”他輕聲道,聲音還有些沙啞,但眼底卻漾着雀躍。
“你想多了,我只是過去拿抱抱熊,順便看到了。”諾西輕嗤一聲,掀眉斜睨着安辰墨,“我昨天和蕭元在一起,我們很快樂。”
“爲什麼跟我說這個?”他臉色一寒,眼底雀躍頓然消失無蹤。
“我只是想說,我開始和他做好朋友了。謝謝你對我的好,我會記得。但我想去開始新的生活了,請不要打擾我。”
諾西瞳孔閃爍,不想看安辰墨受傷的眼睛。
她告訴自己不能心軟,他痛過之後,就會崛起了。他消失的羽翼馬上就會長出來,他依然是最爲強大的存在!
安辰墨難以置信的看着諾西,無法想象她竟然親口跟他說她想開始新的生活。
這表示什麼?他徹底被她從心裡剜去了嗎?
“小傻蛋,你不會的。你不會拋棄我的是不是?”他喃喃道,根本不相信她的說辭。
“墨,我答應你留在這裡,但並未說我們之間可以重來。如果哪一天你覺得我站在這裡很礙事了,請親口告訴我,我會以最快的速度消失的。”
諾西淺笑一下,瞳孔漾起一縷漠然。
剛睡醒的她眉宇間還透着慵懶的風情,但在安辰墨看來,她依然是一尊冰雕。一尊不會再融化的冰雕。
他傻傻的看着她,眼底有着無法說出的情愫:不甘,痛楚和無可奈何。
他蠕動了一下脣瓣,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重嘆一聲,他起身走出了客房。
他的背影忽然間變得有些佝僂,有些落寞。
諾西盯着他的背影,俏臉一片悽然。如果他回頭,他必然能夠看到她眼底的淚光和滿臉的掙扎。
良久她起身沖洗一番,套上了一件黑色大衣,戴了一個圓帽和一副墨鏡。她的臉上依然畫着濃妝,讓人無法看清濃妝下的臉孔。
她盯着鏡子裡陌生的自己,瞳孔中盡是悵然。
“裴諾西,別感到不捨,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你和他,註定不能共嬋娟。”
拿起揹包,諾西大步走出了房間。走過樓梯間時,她用眼底餘光掃了眼安辰墨的房間,他房門緊閉,可能因爲她的話而受傷。
她眉心輕蹙,惆悵的走下了樓。
當她跨上機車駛到別墅門口的時候,陽臺上響起了安辰墨的聲音。
“小傻蛋,能陪我一起過聖誕節嗎?”他急切的道,語氣中透着渴望。
諾西低頭輕輕搖了搖頭,油門一轟飄然遠去。
看着她決然消失的身影,安辰墨忽的踉蹌幾步。胸口一股刺痛掠過,濃烈的血腥頓時從喉嚨噴了出來。
他頹然倒在搖椅上,一顆心碎得跟餃子餡似得。
飛機上。
諾西緊蹙眉心,一言不語的盯着艙外。
坐在她身邊的蕭元一直都眷戀的看着她的側臉,臉上盡是柔情。他很想抱着她,撫平她緊皺的眉心。可是他不敢。
因爲自從得知裴凌危在旦夕後,她的神情就是這樣。一副風雨欲來的氣勢。
今朝諾西本打算去給史蒂芬送禮,因爲聖誕節馬上到了。作爲他最得意的門生,她一直不曾表示過。
但主要目的是想看看昨天她在boyyd公司做的手腳,有沒有被史蒂芬發現。
可她還沒到學校就接到了裴浩南的電話,說醫院已經給裴凌下了病危通知書,她若想見他最後一面,就快點回去。
電話裡裴浩南已經哭得泣不成聲,讓諾西的心陡然提到嗓子眼。她打電話給蕭元看能不能聯繫私人飛機,他二話沒說借了莫爾斯的飛機,直接和她一起回a市。
蕭元知道,諾西和裴凌的感情最好,所以他赴湯蹈火的陪着她一起回去,也順便看看父親。
飛機上從機長到服務生,都是莫爾斯精挑細選的。全部都是女流之輩。想必他在飛機上,也沒少享受過。
機艙的門扉緊閉,因爲蕭元下令讓她們沒事別進來。所以這個寬大的機艙裡,只有他和諾西兩個人。
諾西的臉色特別凝重,瞳孔隱約泛着淚光。她心裡很怕,因爲這一切都因她而起,如果裴凌真的一不小心……
她會很自責,會很愧疚。
“諾西,別擔心。裴凌的身體素質很棒,不會有事的。”
“希望吧,如果他有事,我不會原諒自己的。”更不會原諒他!她目光一寒,瞳孔漾起一抹冰凍。
如果當時安辰墨不那麼冷血,裴凌起碼會在最有效的時間裡被搶救,那麼死去的概率會降低很多。
他口口聲聲說着愛她,卻對她最在乎的人這種態度。他一次次那麼過分的對她,他真的不可以原諒。
諾西輕輕吸了吸鼻子,隱去眼中的淚光。因爲裴凌的關係,她早間對安辰墨生出的那一絲不捨頓然消失無蹤。
留下的,只有無盡的恨。
這些藏在她血液中的恨意源源不斷的襲來,讓她無法控制的想起了他做過的一切壞事。他讓她沒了孩子,他讓她像活死人一樣癱着。他爲了留下她,各種威逼她。
他其實,真的很壞!
“諾西,你哭了。”
蕭元擡起指腹輕輕抹去諾西臉上悄然落下的淚水,神情特別驚愕。她是爲誰傷懷?裴凌?還是安辰墨?
“你很在乎裴凌嗎?如果我也像他一樣,你會不會爲我垂淚?”
“你和裴凌沒有可比性,不要跟他比好嗎?他是裴家唯一對我好的人。”諾西狼狽的拭去臉上一片冰冷,也抹去了她臉頰的濃妝。
她看起來很可笑,像一隻小丑似得。她看到蕭元那落寞的樣子,頓了頓又道。
“我很感謝你一直在我身邊存在,我可以爲你赴湯蹈火,但我真的不愛你。我想我可以把你當成朋友。”
“諾西,你不覺得,我纔是真正瞭解你的人嗎?試問,在a市,誰人知道你這濃妝下的真實?”
蕭元拿起溼巾一點點擦去諾西臉上的妝容,露出她一臉白淨的肌膚。他擡起指尖不捨的廝磨着她的臉龐,特別的眷戀。
悄然滾動了一下喉結,他心波盪漾的朝她嫣紅的脣瓣湊了過去。
諾西微微一震,慌忙別過頭。他的脣瓣輕掃過她的臉頰,她頓然臉色一紅,好不狼狽。
“諾西,你不愛我沒關係,我愛你就夠了。你就不願意嘗試一下接受我嗎?或許,你讓我走近,會覺得我也是不錯的男人。”
他癡癡的看着她的側臉,特別的悸動。
“對不起。”
諾西窘迫的拒絕,心跳有些不規則。
她無法否認,這樣的氛圍,這樣的場合。蕭元如此的表白會讓人很迷惘。她如果心中沒有人,或許真的會被他的柔情打動。
“諾西,看着我。”
蕭元扳正諾西,直視着她的瞳孔。看到她瞳孔的慌亂,他心中頓然一喜。
“你其實不討厭我的,對不對?”
“或許吧。”諾西輕咬一下脣瓣,很忐忑。
“你也曾爲了我跟他吵架,所以我在你心中,肯定有一定的位置。”他特別肯定的道,半點不容置疑。
“那是因爲你曾經救過我。”
諾西掀眉,忍不住輕嘆一聲,“其實蒂娜很喜歡你,你應該嘗試跟她交流一下。”
“我們的交流一直都很深入,但她不是我愛的人。”
蕭元邪魅一笑,意有所指的道。得來諾西一記鄙視的眼神。
“答應我,給我一個機會好嗎?”
輕拉起諾西的纖手,蕭元無不深情的道。
諾西輕蹙眉峰,冷冷的望着窗外不說話。
愛一個人,是一件粉身碎骨的事情!她這輩子的愛已經被安辰墨全部揮霍,她很累,感覺不會再愛了。
爲了不碰觸諾西的逆鱗,蕭元也不再囉嗦。反正眼下形勢很好,他如果努力,也應該會事半功倍的。
飛機從白天飛到黑夜,再到黎明。終於在中午時刻到達了a市。
諾西的心情隨着逼近的a市而開始壓抑。她怕,她好怕!
機場裡蕭十一已經派人在機場迎接蕭元。兩人一上車,司機就直接駛出機場,後面頓然跟着幾輛保護他們的車。
“先去瑪利亞醫院。”諾西慌忙道。
司機遲疑一下,油門一轟,拉着他們倆飛快的朝a市的瑪利亞醫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