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怪異

106 怪異

祝士林是顧忌幼清這個姨妹,又是在他家中,不好太失禮,所以宋弈一來他就朝薛思琴看了一眼,示意她陪着幼清去後院。。

薛思琴當然明白這個道理,便邀了幼清去後院。

可沒想到宋弈來的這麼快,她們就一個往外走,一個往裡走,就在院子裡碰上了。

都是熟人,用不着慌慌張張的迴避,更何況家裡頭沒有長輩在,年輕人之間規矩上也沒有那麼多的苛刻。

幼清跟着薛思琴朝宋弈行禮,她起了身就朝宋弈看去。

屋檐下掛着兩盞貼着喜字的大紅燈籠,是薛思琴和祝士林成親時用的,還沒來得及換下來,紅豔豔的光線落在幼清臉上,更映襯的她面若桃花,粉雕玉琢似的明豔無雙。

宋弈也正看着幼清,和光同塵的笑着,信步走來眸如流水般微微一眯,揚起的眉梢毫不掩飾的顯露出他此刻的愉悅。

看到他不再是憎惡戒備或是是試探,這是進步啊,宋弈清朗如風的和薛思琴道:“冒昧前來,打擾了!”

“宋大人言重了。”因爲祝士林將宋弈引爲知己,薛思琴對宋弈的印象本來就很好,更何況宋弈還幫了他們家,薛思琴對宋弈欣賞中又更多了幾分敬重,“您用膳了沒有,要是不嫌棄,就在這裡用一些吧,我讓人將飯菜擺在正廳,您和夫君就小酌兩杯?”

祝士林很高興薛思琴這樣,就笑着去看宋弈,他一般不敢勉強宋弈,更不會自作主張的替他拿主意。

“好啊。”宋弈一點都沒有推辭的意思,“有勞嫂夫人!”

薛思琴笑着吩咐常媽媽去擺桌子,她牽了幼清的手,就朝後院走,幼清垂着眼簾跟着薛思琴……

宋弈微微笑着掃了幼清的背影一眼,和祝士林進宴席室。

薛思琴讓人給薛思琪送了飯菜,她自己和幼清在後院的宴席室裡隨便吃了一些,等撤了碗筷她和幼清道:“這一次若非宋大人和聖上遞了話,只怕單大人協理查案的事不會這麼順利,相公心裡感激他,可平日的關係又親近,特意感謝未免顯得有些見外了,正好今日得了機會,兩個人約莫是要好好說說的。”她是怕幼清覺得尷尬。

幼清卻在想着宋弈到底打的什麼主意,他到底是幫着太后,還是幫着皇后又或者是和嚴安一樣,聰明的不參與儲君之事,只在聖上跟前效忠走動呢?可宋弈那個樣子,又不太像!

要不要問問他呢?若他因爲幫着姑父而壞了他自己的籌謀,怎麼也要讓姑父記住他的這份情,將來若是他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姑父和姐夫也能還他這份人情。

不過今天大約是不行了,當着祝士林的面,她總不能過去親口問問宋弈吧。

幼清失笑,她學的規矩也快被她拋到腦後去了。

“太太。”常媽媽笑着過來了,“宋大人要回去了!”

薛思琴一愣,剛纔她還在說宋弈和祝士林約莫要吃到很晚,沒想到這麼一會兒工夫宋弈就要走了,她疑惑的問道:“菜都上齊了,喝酒了嗎?”

“喝了。”常媽媽看了眼幼清,接着回薛思琴的話,“不過一人喝了兩小杯,宋弈吃了幾口菜就說有事要先走了。”

薛思琴覺得奇怪,可也不能強留人家,就道:“廚房裡還溫着點心吧,你包一些給宋大人帶回去,聽說他家裡竈上的都是小廝,連個婆子都沒有!”她就想不通宋弈的長輩是如何打算的,就算是避嫌不在家裡放幾個丫頭,可僕婦總要有幾個吧,他卻是一個僕婦都沒有,幾個小廝能做什麼事。

常媽媽聞言笑着道:“奴婢這就去安排。”說完出了門。

幼清到不覺得奇怪,他這個人,做出什麼事來都不會讓人覺得奇怪。

不一會兒常媽媽就來說宋弈坐着轎子走了,薛思琴就陪着幼清去前院,幼清見天色有些晚了,就和薛思琴還有祝士林告辭:“回去晚了姑母肯定要擔心的!”

“我讓人送你。”薛思琴說着喊了幾個身強力壯的小廝過來,幼清想到燈會那次的事情,也不推辭,由採芩和綠珠扶着去巷子裡口上了馬車,薛思琴一直等車出了巷子才讓人關門回來。

“宋大人怎麼來去匆匆的,可是有什麼急事。”她見桌子上還沒來得及收拾的飯菜都沒怎麼動,可見兩個人是沒吃多少東西,祝士林就笑着道,“他說和人約了時間,改日再來。”

薛思琴打消了疑慮和祝士林在炕頭坐下來:“夏閣老真的說父親這兩日就能放出來?”又道,“那出來後仕途會不會受到影響。”

“不會,聖上既然打算把這件事重拿輕放了,就一定是猜到了是誰在背後做的手筆,岳父是不是清白的他心裡也有衡量,不會有影響的。”祝士林說着一頓,又道,“對於這件事,內閣的六位閣老,頭一次意見一致,就連嚴閣老都沒有反對!”

這可是千年難遇的景象,不過也由此可見,嚴安目前是真的沒有和太后或者皇后的走的近,若不然他也不會輕描淡寫跟着附和了。

也是,當初陶然之說要建造祭臺,頭一個商量的就是他,他同意之後陶然之纔敢和聖上說的,其後聖上問嚴安的意見,他也是歌功頌德溜鬚拍馬了一番,才讓聖上更家堅定的建造祭臺,如今祭臺突然坍塌,還謠傳是聖上遭了天譴,這事兒嚴安當然不願意了。

自從年後遼東民變他被聖上訓斥過後,聖上對他的態度也不比從前那樣事無鉅細的問他的意見,他肯定是要更加謹慎纔是!

立儲雖重要,可眼下聖上還年輕力壯,又忌憚別人立儲,嚴安不參與其中也在情理。

薛思琴想了一通,鬆了口氣,笑道:“這次父親能平安歸來,得虧夫君您打點奔波,妾身感激不盡!”祝士林握了她的手,“你我夫妻,說這些話太見外了,更何況岳父母對我也如同親生,家裡有事,我勞累奔波點是應該的。”

薛思琴抿脣笑着,眉梢眼角都洋溢着幸福,祝士林攬了她在懷中,手就自然的放在她的肚子上,輕輕撫摸着,柔聲道:“其實我也沒做什麼,若非姨妹這一招釜底抽薪,這事兒還不知怎麼收場,你該好好謝謝她纔是。”他很在意攔着幼清的功勞在身上,可即便他長了一百張嘴,也沒有辦法解釋。

薛思琴知道這是他的心結,昂着頭望着他,笑着道:“幼清和琪姐兒一樣都是我的親妹妹,父親和母親對她也沒有另眼相待,她爲自己家做事,護着自己在乎的人,是理所當然的,又怎麼會在乎這些虛無的東西,更何況,她身爲女兒家,有時候太過聰明對她來說也未必是好事,所以,現在只能讓夫君您替她揹着這個黑鍋了,等改日她成了親,讓妹夫好好答謝你。”

祝士林失笑,又愛又憐的看着薛思琴,很慶幸當初岳父暗示他的時候,他沒有猶豫就讓人上門提親了,才讓他有了這樣一個體貼溫柔又賢惠能幹的娘子,此生足矣!

薛思琴被他迷戀的眼神看的面頰一紅,撇過臉打岔道:“瞧着你們方纔也沒怎麼吃東西,要不要讓廚房給您下碗麪來。”

這邊,幼清坐車拐去了隔壁接薛思琪,車停穩她重新下了車,剛站穩眼角餘光就看到巷子深處停着一定藍呢的官轎,她認識這種轎子,朝廷的文官出入一般都是類似的,薛鎮揚也有同樣的一頂,只是因爲官階不同,轎子頂端的樣式有些微的區分。

這頂,好像是宋弈常用的,他似乎不大用馬車,每次出門都是坐的轎子。

不過,他不是走了嗎,怎麼把轎子停在這裡?是出了什麼事嗎,

總不會在這裡等她吧?

可是,這裡是死衚衕,他總不可能是閒逛到這裡歇一會兒吧?

幼清心裡疑惑,站在門口遲疑着要不要過去看看,就在這個時候,宋弈已經從轎子側面走出來,行雲流水似的半倚在牆面上,一身竹葉青的細布長袍,宛若挺立的君子竹,清貴,飄逸……朝着她輕輕一笑,薄紅的嘴角一勾着又露出股似有若無的痞匪氣。

幼清覺得宋弈有些古怪,忽然就想到了路大勇,難道是路大勇出了什麼事,所以他特意在這裡等她?她擰了眉頭低聲吩咐採芩:“你先帶他們進去,我過去看看。”索性能跟着來的都是信得過的,其實便是讓姑父和姑母知道她也可以解釋清楚,所以她並不算很擔心,坦然的走了過去,在宋弈面前站定!

“你不是走了嗎?”幼清皺眉,狐疑的打量着他,“是來找我的,有什麼事?”

“沒什麼事。”宋弈打量着她,微微一笑聲音清越,姿態也是從善如流,“正好從這裡路過而已!”

幼清再次認識到,有的人是真的可以睜着眼睛說瞎話的,不過他這樣的態度,那就是不是因爲路大勇了,幼清心裡鬆了口氣,就微笑着道:“哦,那宋大人可是有什麼指示!”

“指示不敢!”宋弈揚眉,眼中神采奕奕,“只是驚歎方小姐的才智,能想出這樣的計謀。”他誇的很真誠。

宋弈知道是她出的主意幼清並不奇怪,她回道:“雕蟲小技,我也不過動動嘴皮子罷了,宋大人過獎了。”又道,“單大人的事今日我聽姐夫說了,謝謝!”話落,她好奇的問道,“你不是說讓範大人獨自審理是有緣由的嗎,爲何又突然改變了主意,這樣做對你的事情沒有影響嗎?”

“事情分輕重緩急。”宋弈看着幼清,緩緩的道,“影響的大小也因人而已。”

是說薛家的事情是急,他自己的事情是緩嗎?可他前頭回絕她時態度又那麼堅定,幼清越發的疑惑,看不懂這個人,可不管他是出於什麼原因,她還是感謝他的幫忙:“這事兒就等姑父出來後再行答謝了,不管如何,都要謝謝你!”朝堂的事,她是沒什麼資格說報答,也幫不上什麼忙。

“好啊。”宋弈從善如流的點着頭,“等薛侍郎出來,我再討這份人情!”

幼清撇撇嘴,剛剛還覺得他今晚很古怪,等他這話一出就覺得此人果然還是宋弈,總能把一些別人不好意思說的話說的坦蕩蕩理所當然,不過,她的話已經說出口了,總不能還反諷人家沒有客氣推辭吧,所以她笑着道:“好!”話落,指了指後面,“時間不早了,我們還要回去,就告辭了。”

宋弈微微頷首,不等幼清轉身,他又道:“延綏下雪了,我正有東西要送往那邊,你可有什麼要一便帶去給方大人?”

“啊?”幼清一愣,這才八月底延綏就下雪了,不知道父親的冬衣夠不夠穿,身邊要用的藥還夠不夠,今年肯定又是一個冷冬,她頓時憂心起來,可儘管心裡擔心,她還是不想繼續欠宋弈人情,搖頭道,“這事兒就不勞煩宋大人了,我會額外請鏢局送去。”

宋弈也不勉強,笑道:“去吧。”又另加了一句,“注意安全!”

幼清又是一愣,像是不認識宋弈一樣打量着他,心裡不放心她索性問個明白:“宋大人真的沒事嗎?”

“我說了,只是路過罷了。”宋弈依舊是亙古不變的笑容,“子寒兄讓我告訴你,他這兩日家中有些瑣事,過幾日去看望你!”

幼清哦了一聲,封子寒從來都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沒有哪一次事先打招呼的,更何況,封子寒怎麼知道宋弈和她會見到,幼清疑惑的撇了宋弈一眼,提着裙子往回走,一邊走着,她就覺得身後有道目光始終落在她身上,她不自在的飛快的進了院子。

等感受不到那道目光才鬆了口氣,和薛思琪在裡頭磨蹭了一刻鐘,她才重新出來。

宋弈已經不在了,巷子裡黑洞洞的,伸手不見五指……

剛纔怎麼那麼亮?

幼清和薛思琪一起回了薛府,薛思琪藉口累了直接回房歇了,幼清和方氏說了今日的事情:“……夏閣老說姑父約莫這兩三日就能回來。”

“阿彌陀佛。”方氏頓時輕快起來,人也有了精神,激動的道,“那我要準備一下!”

幼清忍不住笑了起來,辭了方氏從智袖院出來,又讓綠珠去看看薛瀲回來沒有,不等綠珠去外院,就看到周芳迎着她來了:“小姐!”幼清忙拉着她進了青嵐苑,問道,“怎麼樣,沒有下重手吧?”

“沒有。”周芳笑着道,“三公子親自動手的,原本奴婢還怕三公子吃虧,沒想到他打起架來也不慫的,招招都打在臉上……”讓他想起來了趙子舟,“孫公子好像是有點心虛的,也不敢還手,護着臉任由三公子劈頭蓋臉的打了半天。”

幼清噗嗤一聲笑了起來,道:“那三表哥人呢,回來了嗎?”

“去找二小姐了。”周芳回道,“他沒受傷,就是回來的路上嚷着手疼,奴婢看了看,手背還真的有點腫。”

可見薛瀲下手有多重了。

“算了,諒孫繼慎也不敢嚷出去,反正有趙子舟打頭陣,他被人打一頓旁人也只當他們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幼清笑着進了房裡,“你還沒吃飯吧。”

周芳笑着道:“吃過了,三公子請奴婢吃的餃子……”一頓掩面輕笑,“不過,是奴婢付的錢。”

幼清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薛瀲太慫了,說請周芳吃飯,竟然還讓周芳付錢!

“算了,這事兒二小姐以後不提,我們也就把這事揭過去了,誰都不準再說。”幼清交代大家,又和採芩道,“聽說延綏下雪了,我們這兩天就把老爺的東西收拾妥當,趕快找鏢局送過去。”

採芩應是,和綠珠兩個人就去收拾東西。

幼清就想到了宋弈,問周芳道:“你們宋大人最近沒什麼事吧?”周芳不解的看着幼清,不明白她問的沒什麼事是指什麼事,他們爺每天事情都挺多的。

“比如他家裡太平嗎,沒人生病或是病故吧?”幼清就覺得宋弈的態度有些變化,可到底哪裡有了變化,她又說不出來。

周芳怔了怔,搖頭道:“應該沒有吧?”準確的說她也不知道,她跟着爺的時候,爺就是一個單打獨鬥,身邊除了隨從就沒有別人了。

幼清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沒有再問!

壽山伯府中,鄭轅神色凝重的坐在書案後面,竇良自門外進來又反手關了門,朝鄭轅行了禮,鄭轅請他坐,出聲道:“你去錦鄉侯的事情立刻就辦吧,不要讓別人知道,索性你跟着我這兩年沒有認識什麼人,旁人也不知道你曾是我的幕僚,不過,你過去還是要謹慎一些,若有事我會和你聯繫!”

“屬下明白。”竇良放了茶盅,又道,“六爺儘管放心,我知道怎麼做。”

雖然兩人相處不過兩年,但鄭轅對竇良很信任也很放心,他頷首道:“你家裡的人也不用擔心,我會派人去照顧。”

竇良站起來向鄭轅道謝,鄭轅擺擺手示意他不要多言,竇良又重新坐了下來,出聲問道:“六爺,您隨後去見聖上,沒有再提三皇子的事嗎?還有祭臺的事,您明明可以反將一太后一軍的,爲何又不乘勝追擊。”

“那證據是宋九歌給我的。”他自抽屜裡拿了個紅木匣子出來,“你看看!”

竇良就狐疑的開了匣子,裡頭一個圓肚青花拇指大的瓶子,另外還有一封一本薄薄的冊子,竇良打開瓶子扇着風聞了聞,臉色微變之下又湊在鼻尖嗅了嗅,神色古怪的道:“是葷油?”

鄭轅點點頭!

竇良已經猜到了什麼,又迫不及待的打開了那本冊子,翻了幾頁面色大變的指着冊子道:“這……這是張生糧行的私賬?”把糯米事先用葷油泡一泡,等葷油冷卻了就裹在糯米外面,這樣做驗米的人若是粗心,是看不出來的,更何況也不是供給御膳房的,也不用那麼仔細的查證。

這樣一來,米一旦煮爛做米漿時就會不粘,這樣的東西怎麼能砌牆,還有那些摔下來成了粉末的石頭,想必也是用了類似的方法做了手腳!

竇良汗如雨下,就見鄭轅又點了點頭。

“這些怎麼會在宋大人手中。”或者說這些東西宋弈是怎麼得到的,他是事先就料到了,還是事後查的,若是事先就料到了他爲什麼不阻止,他是什麼目的,難道眼見有人要破壞祭臺他也袖手旁觀嗎,他到底是什麼人。

若是事後查到的,他爲什麼不拿出來獻給聖上,這可是個絕好的立功升官的機會!

把這些拿來給六爺他是什麼意思,他可不相信一向不鑽營巴結的宋大人會來討好六爺,更何況他就是要討好直接去討好聖上不就成了,何必兜個圈子呢!

竇良終於明白鄭轅爲什麼在奏摺上點到爲止。

“所以您讓屬下早點去錦鄉侯府?”竇良心有餘悸,太后娘娘這一招做的神不知鬼不覺,若非宋大人的這些東西,他們恐怕真的是被動挨打,六爺現在不得不提早籌謀起來。

“嗯。”鄭轅頷首道,“三皇子一死,我們不得不將所有的籌碼壓在大皇子身上,往後我會多在大皇子身邊走動,錦鄉侯那邊你就多費點心思,儘快得到他的信任,皇后娘娘那邊若是有什麼動靜,也不會瞞着他們。”

三皇子在去承德的半個月就沒了。

竇良應是,問道:“那這一次,您是不是還有別的打算。”總不能這麼輕易的讓太后娘娘害死了三皇子,而他們什麼都不做吧。

鄭轅冷笑了一聲:“豈能如此便宜她!”也讓她知道,什麼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竇良鬆了口氣,將桌上的東西收起來,依舊是想不明白宋弈的目的:“六爺,您說……宋大人這樣是不是在向您示好?”儲君之事現在受聖上忌憚,大家都諱莫如深的避開,可這事兒是繞不過去的,聖上早晚要立儲君,他不可能真的吃了長生不老丹藥就真的長生不死,如果真是這樣,現在也輪不到聖上坐在寶座上了。

“不會,他若是有這個意思,大可把話說的清楚點。”鄭轅也猜不透,但是可以肯定宋弈雖對他沒有惡意,但肯定也不存善意。

竇良心事重重的沉默了下來,不知道如何分析宋弈的立場,正在這時房門被人敲響,鄭轅嗯了一聲,房門從外推開,他的常隨韓青的跨了進來,朝鄭轅行了禮,回道:“爺,您讓小人查探的事情已經有了眉目。”他說着頓了頓,面色有些古怪,“祭臺一夜建成的事情,並非是出自祝休德,而是他的一個姨妹,就是……薛家的方表小姐。”說起方表小姐他已經是駕輕就熟,不止一次在各種各樣的事情中聽到這個稱謂。

這個方表小姐可真是了不得,他行走這麼多年,還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奇女子,說一句巾幗不讓鬚眉也毫不誇張。

鄭轅一怔,又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他眼睛明亮,面上是勢在必得的冷峻:“知道了!”雖說這件事是夏閣老幾位大人辦的,甚至他也默許大皇子隨軍參與其中,陶然之還將琳琅閣的守衛調走,讓禁衛軍一夜未去巡視,這些事情少了一環都不成,大家雖沒有商量卻像是商量好的合力把這件事辦成了,每個人都可以領一份功勞,可歸根到底,要是沒有這看似歪招卻打的正好的招數,他們做什麼都沒有用。

方幼清,方幼清!他果然沒有看錯她。

鄭轅抿着脣,眼底露出讚賞的笑意來,頓了頓他有些迫不及待的起身,邊走邊道:“你們也累了幾天了都去歇着吧。”竇良一愣,他們的話還沒說完呢,六爺這是要去哪裡,可又不敢問,只好眼睜睜的看着鄭轅走遠。

“六爺這是……”竇良聽到方表小姐,只覺得驚歎這位姑娘聰明,沒有多想,但是鄭轅的反應也太大了些,他不解的去看韓青,韓青就想到鄭轅連去承德前送給方表小姐的那盞燈籠,語氣古怪的道,“你可以準備喜錢了。”話落,就出了門。

竇良失態的長大了嘴巴?他是幕僚,雖和鄭轅關係很近,可畢竟不是親密的友人,有的事情他可以問的理直氣壯,有的事情他卻不好去過問,就如外間傳言六爺斷袖之癖,他來了兩年早些時候是見過六爺身邊是有過年輕貌美的少年出入過,可後來就再沒有見過了,他其實一直抱着將信將疑的態度,可六爺一直不成親,也不見他逛個青樓和哪個姑娘親近過,這突如其來的聽說他要成親,竇良一時有些轉不過彎來。

他一個人在書房裡坐了好一刻,忽然就明白過來,六爺想要娶的,不會就是這位出主意聰明絕倫的方表小姐吧?!

什麼樣的女子,能讓六爺動心,還這樣迫不及待的想要娶回家。

幼清第二日就請周長貴將給方明暉的東西送了出去,她陪着方氏在家裡準備,薛靄風塵僕僕的趕了回來,幼清見他瘦了不少,與平日相比人既疲憊不堪又顯得狼狽,方氏心疼不已讓人給薛靄燒水梳洗,寬慰薛靄道:“夏閣老說你父親這兩日就能放出來,你別擔心,好好休息一下。”又道,“你這麼回來大學士同意了,你的那些同僚沒有說什麼吧?”

“我回家前已經打聽過了。”薛靄喝了口茶,神色已經恢復到一貫鎮定的樣子,“父親明天一早就會出來。”

方氏眼睛一亮,高興的道:“你已經打聽過了,聽誰說的,消息可靠不可靠?”

“聖上今天去了晨會。”薛靄沉聲道,“還將範大人的摺子丟在了地上,說他年老昏聵,審案不清,倒是寫的一手好檄文,讓他去禮部待幾年,也不算埋沒了他的才華!”頓了頓又道,“此時不是秘密,如此朝中已是人人皆知!”

聖上不能訓斥太后,但是可以把範大人可貶去禮部,當然不可能讓他做二品的尚書,這樣不是貶反而是升了……把範綜丟去禮部,聖上就算是擺明了態度。

幼清唏噓不已,前一世範綜在大理寺待了六年後,穩穩的升任到工部的,而工部尚書錢璋則去了都察院做了左都御史,如今的左都御史趙作義進了內閣,現在因爲夏閣老的推遲致仕,朝堂的格局算是徹底打亂了。

太后娘娘現在是什麼樣子的,應該很着急吧,還有錦鄉侯……徐大奶奶會怎麼想,徐二奶奶呢……幼清忍不住笑了起來,真是應了那句話,不到最後誰都不知道事情會怎麼樣。

方氏也聽明白了薛靄的意思,範大人都被貶職,可見聖上心裡是知道祭臺到底和誰有關了,要不然範大人犯了點小錯也不至於當着文武諸官的面落他的面子,既是這樣,那薛鎮揚回來就變的理所當然了。

“那你別坐着了,趕緊去洗洗睡一覺,明天還要你去接你父親回來呢。”方氏笑眯眯的讓春杏去和老太太說一聲,又和薛靄道,“等你父親回來你趕緊再回去,聽你父親說這次機會難得,你千萬別錯過了。”

“我沒事,已經和曾學士打了招呼,他也同意了。等幾日父親安頓下來,我便走陸路趕上他們就可以。”薛靄說完,方氏就笑着點頭,讓人服侍薛靄梳洗,那邊薛老太太也得了信,請薛靄過去,薛靄晚上在煙雲閣吃的晚飯,祝士林又到了,和薛靄在外書房一直說話到很晚才各自歇下。

第二日一早,他和祝士林以及薛瀲帶着周長貴去大理寺接薛鎮揚。

幼清跟着薛老太太、方氏以及早上趕回來的薛思琴迎在垂花門,薛思琪精神不大好,短短三天人瘦了一圈,可好在大家一心都撲在薛鎮揚身上並沒有太在意她的變化,直到辰時接薛鎮揚的馬車才進門……

“致遠!”薛老太太又看見馬車進來就激動的走了出去,方氏也紅了眼睛,薛思琪垂着頭一臉的愧疚,幼清心頭微酸跟着出了門。

薛靄和薛瀲坐在後面一輛車,早早停了兩人下了車,一左一右伺立在馬車邊,祝士林先從車裡出來,隨後就看到一身寶藍色道袍的薛鎮揚從車裡走出來,其實不過七八天的功夫,所有人恍如隔世似的看着他。

薛鎮揚精神很好,就是需在下頜上的長髯不似從前順滑,整個人比以前還要沉穩幾分,也多了幾分中年人特有的滄桑。

“致遠!”薛老太太走了過來,拉着薛鎮揚的胳膊上下打量,薛鎮揚也很感慨,看着自己的母親,他慚愧的道,“娘,讓您擔心了,是兒子不孝!”

薛老太太擦着眼淚:“只要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又道,“快回去好好洗個澡,去去晦氣!”

薛鎮揚點着頭,視線一轉就落在眼巴巴看着她的方氏身上,他微微點了點頭,道:“我沒事!”方氏抹着眼淚使勁的點着頭,人也像是有了主心骨一樣,有了精神氣!

幼清跟着薛思琴和薛思琪行禮。

薛鎮揚一一打了招呼,由大家簇擁着回了智袖院,一番梳洗他重新換了件天藍色的湖綢直綴,步履輕盈的走了出來,和以前的薛鎮揚並無兩樣。

薛思琪不等大家說話,突然就在薛鎮揚面前跪了下來,垂着頭道:“父親,女兒錯了,我不該和您頂嘴的!”說着咬着脣,眼淚簌簌的落下來,當時薛鎮揚被抓之後她就好後悔,她一定是被豬油蒙了心,才說出那樣的話來,如今知道孫繼慎不是良人,她就更加相信薛鎮揚的話,父親說的對……可是說出去的話就跟潑出去的水一樣,是收不回來的。尤其是父親還出了事,若他有個三長兩短,她這輩子都不會安心的!

薛思琪無地自容!

大家都是一愣,薛思琪一向都是沒個譜的,和父母說話有時候脾氣來了也沒有個長幼,頂嘴的事也不是沒有過,可她還從沒有過哪一次這麼鄭重其事的道歉,方氏頓時紅了眼睛,又欣慰又心疼!

幼清抿着脣,眼角微紅!

“好了。”薛鎮揚親自扶薛思琪起來,和藹的道,“你能說出這番話來,就說明你長大了。只要你自己明白了道理,父親就只有高興,哪用你這麼認錯!”又道,“以後遇事要多想,若是想不明白多問問,家裡的人不會害你的。”

薛思琪點着頭,哭的說不出話來。

“好了,好了。”方氏扶着薛思琪,“快去洗把臉,你父親沒有怪你!”

薛思琪由身邊的丫頭扶着去洗臉。

薛鎮揚望着薛思琪心情大好,和他們說起牢裡的事情來:“在牢裡我還和幾位大人打趣,平生諸事都有所經歷,如今竟是連這牢房也叫我們住了幾日,往後也無遺憾了!”他竟然和大家打趣,可見他的心情又多好。

薛靄和薛瀲皆是一愣,尤其是薛瀲,有些不適應這樣的薛鎮揚,滿臉通紅的朝後縮了縮。

大家一直說話到很晚,薛老太太擔心了數日,眼見自己兒子好好的回來,她也累的支撐不住早早回去歇了,薛鎮揚就和祝士林以及兩個兒子移去了外院的書房,祝士林將這幾天的事情從頭至尾的和三個人說了一遍,等大家聽到主意是幼清出的時候,三個人愣過之後是一臉的平靜,倒是祝士林有些奇怪,他們怎麼沒有和自己當初一樣覺得既震驚又刮目相看呢。

“姐夫!”薛瀲笑着道,“那是你對錶妹不熟,她的事情可不止這點。”

祝士林愣住,反而去聽薛瀲和他講解幼清的事情,祝士林聽完才恍然明白,爲什麼家裡的人一點都不震驚了,原來對於他們來說,方幼清的聰明和手段已經見慣不怪了,若說震驚不如說是驚喜……

因爲她總能給人以不同的不驚喜。

祝士林訕訕的笑了起來。

薛鎮揚微笑道:“那孩子像她父親,可惜生爲了女子,若不然我們家定會再出一個進士。”話落,他與有榮焉的道,“不過,身爲女子聰明些也不是壞事,至少將來我倒不用擔心她出嫁後受苦!”

祝士林附和的點着頭,問道:“岳父何時回衙門,還是要在家休息幾日?”

“休息個五日吧。”薛鎮揚淡淡說着,總要拿點架子出來,免得人家還以爲他心虛的迫不及待呢。

祝士林應是,又和薛鎮揚說起範綜的事情來,薛靄擰着眉頭似有心事的坐在一邊沒有說話,時間不知不覺到了子時,焦安就匆匆趕過來,急着道:“老爺,皇城裡走水了!”

大家一怔,薛鎮揚問道:“是哪個方位走水的?”

“像是東面坤寧宮方向!”焦安說的有些遲疑,薛鎮揚就和祝士林以及薛靄對視一眼,薛瀲跳起來道,“不會……是聖上放的火吧。”他話還沒落,薛鎮揚就喝道,“胡言亂語什麼!”

薛瀲縮了腦袋,又咕噥着補充了一句:“……也有可能是皇后娘娘。”

薛瀲說的並沒有錯,這場火起的有些太巧了。

第二日一早,宮裡傳出來消息,坤寧宮的火勢並不大,只燒了一個小小的雜物房,並沒有人傷亡,但是聖上卻親自去了,執意要太后娘娘搬去鍾粹宮!

九月初三,太后娘娘從住了一輩子的坤寧宮,搬去了偏僻寥落的鐘粹宮,而二皇子卻因爲成年的關係,從西五所搬出來住進了十王府,與大皇子爲鄰,次日,三皇子因天花過世的消息傳了出來!

九月初九聖上親自登上祭臺,開始爲期七七四十九天的祭天煉丹!

------題外話------

羣啵一個!

018 宋策番外258 結局200 夜宴006 鬧騰101 出事109 熱鬧193 進府175 謀算114 開端224 心思230 倒黴225 政策110 截胡019 收效243 有孕257 目的022 進府190 鬧騰258 結局207 欲加018 搜查031 滅口041 憂思077 愛情218 過年207 欲加037 開端168 早產240 私奔044 對立191 送迎117 新婚018 搜查214 心寒257 目的205 盾牌215 生死229 添亂005 難忘133 夫妻032 求見197 答案035 沉澱122 是誰012 立場032 求見150 生氣070 猶豫228 博弈138 心結070 猶豫226 默契231 得利213 爭鋒164 辜負053 收效190 鬧騰015 打架163 父親185 自救241 仗勢169 張網197 答案211 攻守048 公平160 昭雪142 被動189 新人093 人情214 心寒013 一家085 歸來053 收效070 猶豫029 疼愛186 相救155 閒暇059 推斷231 得利104 震撼070 猶豫089 猜測117 新婚037 開端197 答案081 試探150 初端091 潑茶222 廖氏184 行船173 生死201 翻臉067 不成151 黑手082 考慮088 生氣121 仗勢054 敗露210 疑心
018 宋策番外258 結局200 夜宴006 鬧騰101 出事109 熱鬧193 進府175 謀算114 開端224 心思230 倒黴225 政策110 截胡019 收效243 有孕257 目的022 進府190 鬧騰258 結局207 欲加018 搜查031 滅口041 憂思077 愛情218 過年207 欲加037 開端168 早產240 私奔044 對立191 送迎117 新婚018 搜查214 心寒257 目的205 盾牌215 生死229 添亂005 難忘133 夫妻032 求見197 答案035 沉澱122 是誰012 立場032 求見150 生氣070 猶豫228 博弈138 心結070 猶豫226 默契231 得利213 爭鋒164 辜負053 收效190 鬧騰015 打架163 父親185 自救241 仗勢169 張網197 答案211 攻守048 公平160 昭雪142 被動189 新人093 人情214 心寒013 一家085 歸來053 收效070 猶豫029 疼愛186 相救155 閒暇059 推斷231 得利104 震撼070 猶豫089 猜測117 新婚037 開端197 答案081 試探150 初端091 潑茶222 廖氏184 行船173 生死201 翻臉067 不成151 黑手082 考慮088 生氣121 仗勢054 敗露210 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