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憾

比賽時間定在考試前三天。比賽前幾天,天空中佈滿了烏雲,黑沉沉的壓在頭頂,似乎是要等到天空坍塌才肯離去,這讓人無法喘息。

一場暴風雨在天空中醞釀着,讓人不安。人們總在猜測着這場雨何時會落下,卻沒有人給出正確答案。

籃球隊的人都在擔心着,比賽的日子一天天接近,天空中的烏雲沒有絲毫消散,雨水也沒有落下的意思。

然而值得慶幸的是,這場醞釀了很久的大雨終究是沒有落下。比賽當天,它仍舊在積蓄着,只是這一切都隱藏在那平靜的晴空下。這算是上天的眷顧麼?

這場早該落下的雨跨越了一個季節,卻仍舊在醞釀着,它似乎是在等一個契機,等一個合適的契機,然後,沖刷這個小鎮的塵埃。

由於比賽場地是梧桐高中,後勤是由梧高組織的,所以王雨淅是不用去的。

路恆陽他們上車的時候王雨淅正在上課。

其實最開始決定的時間是中午上車,下午比賽。但是由於天氣原因,所以不得不提前。因爲沒有人能肯定這天氣是否會再次反常。

路恆陽沒能夠見到王雨淅,心裡有說不出的失落和遺憾。

王雨淅也並不知道路恆陽已經離開,中午仍舊去了球場。那裡並沒有路恆陽的身影。此刻,在籃球場上活躍的人,是幾個陌生的臉孔,王雨淅這才意識到,路恆陽他們已經走了,心裡是說不出來的失落。

王雨淅並沒有立即離開,站在那裡看着球場上嬉笑的人,不由得想起了路恆陽。

此刻,路恆陽一定也在球場上活躍着,他一定是球場上最耀眼的那一個。路恆陽他,一定不會輸的。王雨淅想着路恆陽在籃球場上的身姿,心裡更加肯定了這個想法。

……

王雨淅從來都不知道原來天氣可以這樣的反覆無常,在午睡時,烏雲悄然佈滿了整個天空,在人們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時,雨水傾盆而出,叫囂着衝向地面。

或許是水汽積蓄了太久,令天空不堪重負。此刻,它似乎要傾盡所有。

雨落的聲音吵醒了淺眠的同學,王雨淅醒來時,窗外很是灰暗。王雨淅不禁開始擔心起路恆陽他們。比賽是否結束?若是比賽被這場大雨阻斷而無法進行,那麼以後他們都不會再有機會和梧高比賽了吧。

梧桐高中和第一高中每年只有一場比賽,籃球隊隊員是從高一開始訓練的,但是到了高二才能參加比賽,這是因爲一中的學習很緊張,基本沒有訓練時間。

這場雨下了很久,一直到下午才停,但天空仍舊灰得嚇人,幾乎所有人都以爲還會有大雨降臨。

路恆陽他們是在雨停後不久回來的,那時候剛剛上晚自習。王雨淅看見路恆陽在班級門口找他。

一中的第一節自習課一般是不會有老師來的,王雨淅遲疑了一下,仍舊出去了。

“有事麼?”王雨淅問道。

路恆陽笑了笑,但王雨淅看得出來,他並不開心。路恆陽說道:“我們去操場上散散步吧。”

王雨淅沒有拒絕,事實上,路恆陽能來找他,王雨淅覺得很開心。他極力壓下這種情緒,不能讓路恆陽看出任何端倪。和路恆陽越是親近,王雨淅就越是覺得如履薄冰。

天空還未完全暗下來,火紅的餘暉只剩下淡淡的幾片。路恆陽覺得,和王雨淅在一起,哪怕就是這麼靜靜的待着,也能讓自己的失落一掃而光。

“比賽,怎樣了?”王雨淅察覺到路恆陽的不同,隱約猜到了結果,但還是忍不住問道。

路恆陽的神色不是同以往那樣顧盼神飛,但依舊溫暖無比。他笑了笑,有點不好意思,說道:“輸了。”

王雨淅猜到了結果,卻還是忍不住遺憾。他想起路恆陽在球場上的英姿颯爽,忍不住嘆氣,卻說不出任何安慰的話。他覺得,像路恆陽這樣的人,是不會想要有人去安慰他的,這時候,讓他一個人待着或許會更好一些。

“快要考試了,專心複習吧。”王雨淅說道。

路恆陽笑了笑,他覺得只是看着王雨淅一副淡然的表情,聽着他淡淡的語氣,什麼事情都可以忘記。

“我知道的。”路恆陽其實並不知道,爲什麼在比賽將要勝利的時候,他首先想到的是王雨淅知道這個消息後的表情,在比賽發生意外,自己僅以一分之差輸掉時,首先想到的,是對王雨淅說自己的遺憾與不甘。爲什麼自己會在第一時間就來找他呢?

路恆陽停住腳步,看着王雨淅,他開始不太確定自己究竟是怎樣看待王雨淅的。

“怎……怎麼了?”感覺到路恆陽的目光,王雨淅臉一紅,低下了頭,感覺心臟跳動的節奏有點慌亂。

路恆陽也不明白,臉色微紅,爲什麼他會覺得王雨淅很可愛,爲什麼自己會想要接近他呢?

那一天,他找上王雨淅,並不是偶然,而是他故意的。

他知道那個男孩每天都會過去看他們打球,她只是一個人靜靜的在那裡站着,眼睛望着前方,彷彿有一種孤單的氣質,與周圍的一切格格不入。他不屬於這片喧囂,這是路恆陽見到他的第一感覺。

然後他便拉着他進了後勤隊,路恆陽只是想要將王雨淅從那片寂寞中拉出來而已,卻不想看見他束手無措的樣子。

這究竟是怎樣一種情感?路恆陽問自己。

雖然他沒有確切的答案,卻有一種隱隱約約的感覺,只是這樣太讓人震驚,路恆陽幾乎是下意識地在心裡否認這個想法。

“阿恆?”王雨淅見路恆陽神情遊離,不禁喚了一聲。

路恆陽回過神來,不小心對上了王雨淅的眸子。他沒有帶眼鏡,路恆陽發現,王雨淅的眸色比一般人要淡一些,是淺淺的褐色,彷彿一切在他眼裡都是淡淡的。路恆陽神色有些慌張,連忙將視線移開,卻又忍不住去看他。卻害怕王雨淅發現自己異樣的情感。

有些話呼之欲出,卻被兩人極力壓下,迴盪在心中的不僅是害怕,還有被他們極力否認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