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

這場雨來的突然,去的也快。前一天還下着大雨,到了第二天,便又放晴。今年的雨季反常,遲遲沒有到來,讓人們不禁納悶。

王雨淅看向一望無際的藍,不禁有些心悸。天空中變幻莫測的雲似乎在醞釀着什麼時候遮住那光芒萬丈的太陽,讓它跌入深淵……

原本以爲要推遲的比賽如期舉行,這讓人在慶幸之餘又多了幾分擔憂。這樣反覆無常的雨季是否會影響到訓練?

不過,擔心顯然是多餘的,因爲一連到了比賽當天,天氣都格外晴朗,晴朗的讓人害怕。小鎮的雨季爲什麼還不到來?它會什麼時候到來?路恆陽這樣問着自己。

比賽如期舉行。歷年來,一中對梧桐高中,基本上都是梧桐獲勝,所以這一次,幾乎所有的人都認爲梧桐會獲勝,這是人們的慣性思維,因爲覺得自己早已知曉答案,所以也就不再將注意力放在比賽上,而是看着這些正在比賽的人。

路恆陽在籃球場上真的很顯眼,雖然他一直都是足夠吸引人的存在,但是在賽場上的他,卻比太陽更加耀眼,一舉一動都充滿了活力,每一個姿勢都充滿了力度。

他的髮絲在空中飛揚,白色的隊服被沁出的汗液浸溼,貼在身體上,如同一隻獵豹,狂野卻不失優雅,完美的令人窒息。

“快看,那個人好帥!”一個女生指着路恆陽,興奮地叫道。

另一個女生也興奮地點點頭,說道:“我們等會兒找他要電話號碼。”

她們應該是外校的吧。王雨淅想道,本校的人應該不會不認識這樣一個閃閃發光的人物吧。

“哎,同學。”其中一個女生叫住王雨淅,問道:“你是一中的麼?”

“嗯。”王雨淅點了點頭。

“太好了!”那名女生說道“你認識那個栗色頭髮的男生麼,就是那個……”他指了指路恆陽。恰好,路恆陽投出一個三分球,全場尖叫。

“路恆陽。”王雨淅的語氣沒有任何起伏,但是他現在卻感覺恨不好。

女生的臉變得紅紅的,羞澀地低下頭,問道:“你有他的電話號碼嗎?”

王雨淅面無表情的回道:“全校人都認識他。”弦外之音便是表明自己根本就和路恆陽不熟,又怎麼會有他的電話號碼呢?

說完後他便離開,即使不用看,他也知道那名女生臉上的表情,一定有些失落。

上半場比賽是在隊長張峰的一個灌籃中落幕的。王雨淅趕緊過去遞水和毛巾。

路恆陽的身上都溼透了,清雋的臉上也掛滿了汗水。他接過毛巾,衝王雨淅微微一笑,然後便擦拭着自己的臉。

“辛……辛苦了……”王雨淅的臉紅紅的,聲音也很小。路恆陽聽見了,燦爛的一笑,暖若初陽。

沈荃,也就是隊長張峰找來的後勤之一,是一個很活潑外向的女生,笑起來會露出尖尖的虎牙。她毫不避諱的勾着王雨淅的肩膀,假小子一般,說道:“小雨淅,你真是太受了。哈哈”

“什麼瘦?”王雨淅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茫然的看着沈荃。

沈荃笑得更加開心了,捏了捏王雨淅的臉,說道:“當然是—一小受的受嘍!你和恆陽很配哦!”

“……”王雨淅沉默了,難道他喜歡路恆陽的事被她發現了?想到這裡,王雨淅的身體忍不住顫抖起來,怎麼辦?會被討厭的吧。王雨淅感覺有什麼東西破碎了,那是他拼命想要保護的東西。

見王雨淅有些不對勁,沈荃不禁覺得奇怪,隨即道歉,問道:“雨淅,你怎麼了啊?我剛剛在開玩笑呢。”

“沒……”王雨淅回道,但他的表情卻依舊不太對勁。

路恆陽將毛巾搭在王雨淅的頭上,手用力地揉了揉他的發,那隻手比同齡人的要大一些,應該是因爲常打籃球的緣故吧。就在王雨淅貪戀着他手掌的溫度時,聽見路恆陽說道:“沈荃,你就別再看那些腐向的小說了,看點正常的吧。”

“嘿嘿……”沈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王雨淅微愣,臉上的表情微緩,原來……原來不是被發現了……王雨淅慶幸自己的臉正被路恆陽的毛巾擋着,否則,再怎麼粗心的人,都能看出他表情的變化,當然瞎子除外。

但是,路恆陽爲什麼要這麼做呢?王雨淅不知道,他也不會自戀到認爲路恆陽這樣做是爲了保護自己。

中場休息之後,比賽繼續。

球場上,最吸引人的依舊是屢次進球的路恆陽。無論是進攻還是防守,他都可以做到滴水不漏,連假動作也可以做到完美至極,當然,這是對於高中生來說的。

鋒芒太盛並不是一件好事,它會成爲別人爭對的根源。

就在王雨淅的注意力集中在路恆陽的身上時,他卻看見路恆陽忽然間跌倒在球場上,一隻手一隻手捂着臉部,血水從指縫中流出。

王雨淅捂着嘴,忘記了呼吸。那個打中了路恆陽的球滾到了梧桐高校隊隊長李毅的腳邊,象是在邀功一般。

李毅走了過來,關切地問道:“你沒事吧?”那明擺着幸災樂禍的嘴臉讓人看了噁心。球就是從他手裡飛出去,然後砸中路恆陽的。王雨淅頭一次覺得如此憤怒。

賽場上的人沒有一個是瞎子,並且都處於青春期,對情緒沒有太大的剋制力。劉賦祁一把抓住李毅的領口,吼道:“你他媽的找死啊?”

李毅也火了,畢竟從沒有人這樣對過他,拳頭一下子揮了過來。還好張峰反映夠快,拉開了劉賦祁。

裁判吹了哨子,示意一中換人,但是,一中並沒有準備候補,並且大家都着急路恆陽的傷勢,就放棄了這場比賽。這對於一中來說,絕對是一次遺憾,一次好不容易要勝過梧桐的遺憾。

然而,梧桐高中勝之不武,大家也都是知道的,雖然沒有太多人明目張膽談論這件事,到大家豆心照不宣,不必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