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媽媽的手藝很好,這不禁讓王雨淅想到了自己的媽媽,媽媽做的飯的味道,王雨淅差不多快忘記了,媽媽的樣子,也隨着時間的流逝漸漸變得模糊不清了。
“味道怎麼樣?雨淅。”路媽媽問道。
“很好喝,謝謝阿姨。”王雨淅說道。
“別這麼客氣,平常都只有我和阿恆兩個人,怪冷清的,有空啊,多來玩玩啊。”
路媽媽的熱情讓王雨淅有些不知所措, 他又想道了媽媽,媽媽說話的聲音,她的語氣,自己也差不多快忘記了。
他好害怕,如果全都忘記了該怎麼辦?媽媽,對不起,我不想忘記的。
路恆陽看出王雨淅的心思,說道:“媽,晚上我帶雨淅和他弟弟回來吃飯,這會就先帶他出去玩會啊。”
說着,便拉着王雨淅出門。
“哎,好,路上小心點。”路媽媽說道。
王雨淅仍舊沉浸在自己的情感中,任由着路恆陽拉着自己。等他反應過來時,路恆陽已經將他帶到了自己常常來的公園。
其實也不能算公園,也就是一片小樹林,安了幾處石蹬罷了。
“阿恆,來這裡幹什麼?”王雨淅問道。
“這裡平常沒什麼人,所以一有時間,我就會來這裡。”路恆陽坐到石蹬上,頭往上仰着,看着昏暗的天空。
“想爸爸的時候,我會來這裡,這樣就不會有人看到我流淚的樣子了。”
“抱歉……我……”王雨淅低垂着頭,突然有些哽咽:“明明……剛剛纔哭過的……”
“沒事。誰都有哭的權利,你不用忍耐。”
路恆陽輕柔的話語就像是一把鑰匙,打開了鎖住王雨淅眼淚的閥門。王雨淅捂住眼睛,小聲的啜泣起來。
“我……我害怕……不想忘記媽媽。”王雨淅說道。
路恆陽仰着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道:“你不應該把過去抓的這麼緊,難道除了你媽媽,就沒有其他人能讓你感到溫暖了麼?”
“我知道,只是……”
“你只是覺得不甘心,因爲他害死了你媽媽。”王雨淅想說的話,路恆陽猜到了。王雨淅愣了愣,自己的想法就這樣被路恆陽看穿,王雨淅覺得自己現在就像**着身體現在路恆陽面前一樣。
“其實……”路恆陽沉吟片刻,說道:“我爸爸死的那天,恰好是我的生日,媽媽說爸爸是爲了回家給我過生日,才選擇在下雨天超速行駛。爸爸死的時候,他要送我的禮物,就散落在他身邊。”
路恆陽看了看王雨淅,王雨淅已經停止了哭泣,怔怔地看着他。
“從那個時候起,我就很討厭雨天,也很討厭自己,雖然他拋棄了我和媽媽,我恨不得他去死。但是真正得到了他的死訊之後,我得到的不是報復的快感,而是那種撕心裂肺的傷痛,那個時候,我才知道,我我發現其實我並不討厭他,反而深深的厭惡着自己。如若不是自己,那我爸爸也不會死,他的妻子也不會死。”
“這不是……”
“你也想說這不是我的錯,對麼?”路恆陽看着王雨淅的眼睛,眸中滿是平靜,沒有絲毫的情緒起伏。
“我知道的,媽媽也這麼說,但是這怎麼也改變不了我是一個殺人兇手的事實。如果當初我懂事一點,爸爸或許也不會這麼着急想要和我恢復當初的關係。”路恆陽的眼中滿是笑意,充滿了嘲諷,王雨淅不知道他是在嘲諷着誰:“所有人只會說,這不怪你,但是真的就沒有人怪我麼?”
“阿恆……”王雨淅有些着急,上前一步。
“雨淅,你明白我那時候的感受麼?明明很傷心,卻要裝作無所謂,我不想聽到那樣虛僞的安慰。”
王雨淅抱住路恆陽,他想說,這不怪你,真的。但是他知道路恆陽並不想要聽到這樣的話。這樣的路恆陽,臨近崩潰,王雨淅從未見到過,他有些害怕。
“雨淅,你也說,這不怪我。如果這件事換成你家的那件事呢?你還會說這不怪你爸爸麼?”
王雨淅愣了愣,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路恆陽將這些話說出來,只是爲了讓他看清。
這些真的都怪他爸爸麼?
不是的, 王雨淅很清楚。那個男人只是一條***,錯不全在他。但是對於媽媽的死,王雨淅充滿了悲傷。人在最無助的時候,往往會將這些無助轉化爲悲憤,他找不到發泄的對象,所以將一些問題擴大化,將這些全都發泄到了王磊身上。
“你一直都應該清楚的不是麼?”路恆陽問道,聲音帶着微微的顫抖。
王雨淅摟着路恆陽的胳膊緊了緊,說道:“阿恆,抱歉。我知道了。”
“嗯。”路恆陽望着天空,灰濛濛的背景下,純白色紛紛飄下:“下雪了。”
冰涼的雪花輕輕觸碰到路恆陽的臉上,融化成誰,慢慢滑落。
“嗯。”王雨淅將頭埋在路恆陽的肩上。他已經不去管路恆陽是否會發現自己對他抱有的不一樣的感情了,他現在只想抱着路恆陽,給他溫暖,哪怕只是一丁點也沒關係。
“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呢。”路恆陽說道,聲音有些低沉。
“嗯。”王雨淅回道。風吹來,帶着絲絲涼意王雨淅感覺到冷,就又抱緊了一分。
“好冷,對麼?”路恆陽的聲音裡夾雜着哭音。
“嗯。”王雨淅聽着路恆陽的心跳,他的心跳慢慢變了節奏,胸口也有些微微的起伏。“阿恆,這裡,沒有別人。”
“嗯。”路恆陽感覺到冰涼的液體滑過臉頰,一滴一滴下落,在他想要控制住的時候,才發現已經來不及了。“抱歉……”實在是……忍不住了。
“沒關係。”王雨淅輕輕的揉了揉路恆陽的發,就像早上她安慰自己一樣。王雨淅好想將所有的溫暖都給路恆陽,他希望路恆陽永遠是那樣的陽光,笑起來,暖如春陽。
路恆陽伸出手,抱住王雨淅,將自己的頭埋在王雨淅的發頂。冰涼的液體一滴一滴落在頭頂,王雨淅只感覺到心疼。原來,路恆陽與自己是那麼相似。
在初雪中,二人緊緊相擁着,互相安慰着心裡的創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