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成子睿對童玉青的額外關照,老夫人心情瞬間變得焦灼。
七王爺大婚之日被太子陷害進了天牢之後,還未拜堂的王妃就不知所蹤了。消息雖然是被壓下來,外頭的百姓並不知道這等醜聞,但是是京中的權貴可是全都曉得的。雖然不知道準王妃爲何會失蹤,但是如果真如鈴公主所說的,童玉青就是七王爺成子睿即將要拜堂的王妃,那她把童玉青抓回了俞府,豈不是在老虎屁股上拍了個巴掌麼!
老夫人後頸一涼,頓時心虛起來。嫌站在門口聽得不真切,她乾脆掛着一幅給鈴公主漲氣勢的樣子,直接進了屋裡,光明長大的聽。
見老夫人已經進去了,俞翀動手推開擋在自己跟前的兩個家丁。兩個家丁面面相覷,心裡頭都驚了驚,就這麼看着俞二爺走了過去。
兩個家丁都是幹粗活的,身材魁梧高壯有力,就是一般人過來推搡兩下也得要費個力氣。可是曾經半死的殘廢,雖算不上瘦弱無力,但好歹也是個大病初癒的人,怎麼可能這麼輕巧就把他們兩個給推開了呢?
子華見俞翀已經進了屋,也想要繞過兩個家丁跟進去。誰想人家大概是看他長得秀氣又漂亮,又或許是看他一身女裝柔弱好欺,他往左人家就往左,他往右人家又往右,把子華弄得都想要動手打人了。
鈴公主見了俞翀,衝過去一把抓着他的手。俞翀微微一擡手,鈴公主就落了個空。
她恨得磨牙切齒,“翀哥哥你知道她是誰麼?她是我七哥即將要拜堂的王妃李雲清啊!我親眼在七王府裡見過她的!”
俞翀直接走到童玉青的身邊去,執起她的手,顯然就是在維護她。
“公主大概是看錯人了。”
“我不可能看錯!”鈴公主緊盯着兩人拉在一起的手,大聲說:“大婚前我七哥給她做了十幾件嫁衣,我去的那天她正在那挑嫁衣。我還跟她說過話,我不會認錯的。翀哥哥,我不會認錯的!”
十幾件嫁衣……
老夫人倒吸了一口涼氣,暗暗心驚。原本還想借着鈴公主的手把童玉青給殺了,現在看來,人怕是一定要送到七王府那邊去了。
俞翀心口一窒,面上卻什麼都看不出來。
“翀哥哥你怎麼就不信我!”鈴公主是又急又氣,“你簡直就是被她迷得魔怔了!”
知道現在俞翀除了童玉青之外誰都看不見,更知道自己說什麼他都不會信,鈴公主便又把矛頭對準了童玉青,指着她又開罵:“在王府裡,我七哥這麼寵着你,因爲你他甚至都寧願跟麗貴妃撕破臉。可當我七哥被冤枉,被下判入獄,你轉身就逃離王府來到這裡偷人!他對你這麼好,你怎麼能這麼對他!童玉青,你摸摸你自己,你到底有沒有良心!”
童玉青的身體僵了僵。成子睿待她確實是很好,從沒委屈過她。可她心裡確實已經沒了成子睿的位置,成子睿對她再好,她也只能做個鐵石心腸的人,領不了他的情意了。她對成子睿是鐵石心腸,可對他更多的是愧疚。
見她有了反應,鈴公主又緊着說:“我七哥爲了你與麗貴妃爭吵,讓他們母子間有了間隙。也是爲了你,惹怒了父皇,失去了父皇對他的寵信。現在麗貴妃已死,因爲這些事情,七哥他想要進宮去看他母妃最後一眼都不可以,他足足在宮門外跪了一整天。因爲父皇對他失去寵信,他現在被軟禁在七王府,麗貴妃死了,你也跑了,現在連父皇也不要他了……”
鈴公主笑得苦澀,“我七哥何曾受過這份苦。現在在他最需要你的時候,你卻藏在這裡跟別人卿卿我我。你也不想想,什麼都沒有的你怎麼能配得起我七哥的身份成爲七王妃,你也不想想他爲了能娶到你究竟是跟我父皇承諾了什麼?儘管他現在被囚禁並非是因爲你,可是就拿我七哥的好來說,你怎麼對得起我七哥!”
童玉青的心狠狠揪了一下,眼前一下子現出成子睿跪在宮門口的樣子。他天生高貴,更是皇子中最有本事的人。他這麼自傲,現在卻落得什麼都沒有。
她心中五味雜陳,垂下眼眸,卻沒及時掩去臉上的難過。
俞翀察覺到她的不適,心裡頭多少有些生氣。他加重了手上的力氣,往前一步擋在了她的前頭,迎着鈴公主滿是盛怒的目光。
“公主請回,我既答應了公主就絕不會食言,公主要是還要胡鬧,那就別怪俞翀不客氣。”
鈴公主怔怔的看着他,失神片刻後突然大笑了起來。
“你要跟我不客氣?翀哥哥,你爲了她要跟我不客氣?”鈴公主面目有些猙獰,“你知道她在七王府裡已經成了我七哥的人麼?”
俞翀的眸子猛地縮了一下,神情微變。
“她在七王府時,日日宿在我七哥的房裡。我七哥是什麼人,如果不是自己的女人,他能讓一個女人在自己牀上睡這麼多天的麼?翀哥哥你別傻了,她早就已經跟我七哥……”
鈴公主眼帶輕蔑,“我七哥向來不近女色,多少千金小姐想要往上貼他都看不上的。她要是沒點兒本事,能把我七哥哄得這麼開心?”
說到這,鈴公主又把目光移到了俞翀的身上,“被別人碰過的女人,翀哥哥你不會還想要吧?”
俞翀身形一震,緊牽着她的手突然有些放鬆了下來。童玉青垂首看着他的手,心裡一寒,乾脆把手抽了回來。
手裡落了空,連帶着心裡。俞翀下意識的看着她,以爲照着她的脾氣怕是會跳出來給鈴公主反擊回去,沒想到她就只是低着腦袋,什麼都沒解釋。
在宮裡,誰還不會看臉色了。就像是俞老夫人說的,鈴公主在深宮裡長大,怎麼可能沒點兒心計。剛纔童玉青把手抽回去的時候她就知道,機會來了。
“翀哥哥若是不信的話,你大可找個人去七王府問問,我七哥跟她之間到底是什麼樣子的。若她跟我七哥真沒什麼,那爲什麼好好的姑娘卻每日都要喝七寶湯?”
此話一出,俞老夫人的臉色驟然就變了。七寶湯是女子侍夫之後喝了能滋補身子的藥,不僅能把身體保養的更加嬌嫩,還能給人助孕。這東西雖然好,但是處子之身用了後卻會大出血,嚴重的還會直接喪命。又因爲價格不低,所以只有權貴後宅和後宮的娘娘們才用得起。
成子睿給自己的女人喝這個東西,確實也在情理之中。
童玉青從未聽過這個東西,更不知道這東西是幹什麼的。她困惑的擡頭,卻見俞翀正神情微妙的看着她。
心陡然一沉,雖然不知道那七寶湯是什麼東西,但是從俞翀的眼中可以看出來,他在懷疑她的忠貞!
童玉青冷笑起來,“是,我已經是七王爺的人,也喝了那七寶湯。”
看着俞翀眸子裡的震動,她的心簡直在滴血。
她直直的看着俞翀,口是心非道:“是你要把我找回來的,現在後悔麼,俞二爺。”
“出去!”
向來溫和的俞翀突然冷怒了一聲,鈴公主暗暗得意,正要開口攆人,卻見俞翀正用那雙翻涌着滔天憤怒的眸子等着自己。
“熱鬧也看夠了,二位是不是可以走了?”
鈴公主臉上一陣難堪,剛要說話又被老夫人給勸了下來。“公主先去我那裡坐坐吧。”
不等鈴公主點頭,老夫人就直接把人給拉了出去。出了屋子的鈴公主勃然大怒,“你放肆!”
“公主息怒,今天這事兒就算成了,再鬧下去,恐怕俞翀會厭了……”
經老夫人這麼已提醒,鈴公主這纔打消了要再折回去的念頭。現在想想自己確實是着急了些,卻沒想到剛纔她信口胡謅的話竟然起了作用。夫妻之間最怕的就是“懷疑”,俞翀這麼在意童玉青,現在鬧了這麼一出……
鈴公主嘴角勾着笑,聲音都變得愉快起來。“你回去吧,我再……”
啪!
有東西從裡頭被扔出來,正好砸在老夫人腳邊。
“滾!”
低沉的嗓音裡能聽得出他壓抑着多少怒火。
老夫人雖然惱怒,但也知道這會兒確實不是再觸怒俞翀的時候。她把鈴公主拉到院中,覺得屋裡的人已經聽不到了才說:“童玉青這個人最會無理取鬧,依我看,她定會跟俞翀大吵一架。這時候公主若是再進去,那對俞翀來說公主就跟童玉青一樣任性了。”
鈴公主想了想,確實是這個理,又回頭看了看屋裡,這才放心的離開了。
人一走,子華就跑了進來。看着屋裡爭鋒相對的兩個人,眉心一跳。
俞翀目光沉沉的看着她,“她說的是不是真的?”
童玉青寒心不已。“我剛不是承認了麼?從我進了七王府,我就已經是成子睿的人了。”
他臉色難看,掌心扣住比他更要冰涼的手腕。“這不是置氣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