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風撲在臉上,隱約看到前方一片白濛濛的,速度帶來的壓迫感絲毫沒有阻礙他的興致,伸着腦袋不停的看看左右。
好在仙鶴的背足夠寬闊,而且遇到雲層中的亂流時會飛得稍慢一些,不至於讓他掉下去。
十天後,蘇沐扔不知道行到何處,置身於厚厚的雲層中,看着霞光披灑在周圍,讓雲彩也變了色,無比瑰麗。
忽然,他明顯感覺到仙鶴在疾速俯衝,透過一層又一層或濃或淡的雲朵,而後豁然開朗,雲層下的世界全部涌入眼中。
鳥瞰而望,數不清的亭臺樓宇依山而建,有的鑲嵌在山腰,有的孤懸於峰頂,有的連綿在山崗,無不精緻雄偉,氣派萬千。
更令他目瞪口呆的,在衆山之上,有數十座高低不一懸空的山峰,在天空映襯下,猶如大海中一座座孤島,不知是何等神力才能讓它們停留在空中。
“下面就是舞央宮,空中有禁制結界,我們只能落在山腳。”
仙鶴還在不停俯衝,對他緩緩說道。
蘇沐半夢半醒般晃了會神,沒想到舞央宮這麼龐大。
落到山下,仙鶴在原地等候,他沿着寬大的石階緩緩登山而上,徒步蝸行。
來到半山腰,看到一座牌坊下站着兩名錦袍少年,貌似十六七歲,不等他說話,他們就喝住了他:“上面是舞央宮領地,閒人不得入內。”
他們臉上均帶着鄙夷的神色,毫無疑問,他這樣一個十天沒有換洗過衣服,揹着一個半舊行囊的平凡少年,出現在氣勢恢宏的仙門前,自然不會引起絲毫重視,只能被人無視。
他不動聲色的說道:“我來找人。”
“找誰?”
“薛掌門。”
“誰?”
兩個少年吃了一驚,同時問道。
“薛海薛掌門。”蘇沐重複了一遍。
少年對視一眼,再仔細的從頭到腳打量蘇沐一遍,這小子體內感受不到一絲靈氣,明顯是個普通人,這種凡夫俗子怎麼可能認識掌門?
“你是誰?”
“落劍宗蘇沐。”
“落劍宗?你聽說過嗎?”
“沒有。一定是新成立的小門派,你們落劍宗想找人結盟也找個門當戶對的,舞央宮是天下名門,若是想結交,先混個幾百年,能跟舞央宮齊名再說吧。”
蘇沐沒想到連個偏門都沒進去就遇到了阻礙,不想跟他們糾纏下去,道:“上去稟報就是,我在此等候。”
兩人看着蘇沐那股沉穩氣勢,的確不像個不知高低的潑皮貨,但這小子實在可疑,他二人兩年來在這個角門處當值了無數次,還從沒遇過一開口就找薛掌門的,能夠直接面見掌門的,大多是相識的老友,或者名門大派有頭有臉的人物,禁制結界根本不會阻攔,直接從上空進入就是了,即便從山下來,也會提前通知他們恭候。不過鄙視歸鄙視,也不排除有什麼特殊情況,還是要上去稟告的。
“師兄,今日當值總領是誰?”
“昨日才換的,好像是坤門大師姐。”
“湘霆師姐?那還是你去吧,我最怕她了。”
“瞧你那點出息,還沒見到人就嚇成這樣?”
“反正我不去。”
“行,你看着他,我去。”
高個子的師兄施展輕身術,飛一般的沿階而上,蘇沐看的清楚,他一步能跨上八個臺階,像一頭矯健的獵豹。
半個時辰後,他回來了,比去時來的更快,跌跌撞撞一頭栽倒在地,頭上擦出好大一塊紅印,隱隱有血跡滲出。
“蘇公子,實在是怠慢了,我和師弟方纔所說均是玩笑話,你切莫當真,這裡給你陪個不是,公子可不要放在心上。”
他略顯驚慌,陪着笑臉作揖道。
“你受傷了。”蘇沐指指他的額頭。
“多謝公子關心,不礙事的,公子順着這條石階一直走,湘霆師姐會在上面迎接你。”
蘇沐略一點頭,看也不看他一眼,朝山上走去。對於狗眼看人低的無名宵小,他不會放在心裡,也不會放在眼裡。
“師兄,你這是怎麼了?”
“我見到湘霆師姐,她離開了一會兒,回來後你猜她怎麼說?道柔師叔要見他!這人真的認識掌門!”
矮個少年一愣,道柔是薛掌門的妻子,她要見他,就說明了一切,“咱們得罪貴人了?”
“唉,這下慘了。”
看着蘇沐遠去的背影,兩人不由唉聲嘆氣起來。
走了沒多遠,遠遠看到一個紅衣少女站在石階上,大眼睛,大嘴巴,胸部高聳,雙腿修長,背部曲線惹人遐想……她最吸引的人地方不是她長得漂亮,也不是穿了一身豔紅的衣服,而是這身衣服看起來太緊了。
蘇沐沒有接觸過外面的人,尤其是外面的女人,看着這位身材火辣的少女,不由懷疑,難道舞央宮女弟子都是這樣衣着?
“你就是蘇沐?”
她睥睨的俯視着他。
“有勞了。”
看他說的平淡,少女微微冷笑,下巴微揚,高傲的氣質展露無遺,道:“你把我當成帶路的了?”
“沒有,只是我要見的不是你。”
“你不知道我是誰?”
她神情愈發冷淡了一些。
蘇沐微微一笑,原來真的有這麼驕傲的人,她到底生活在多麼虛僞的奉承中,纔會養成這樣理所當然的驕傲。
“我知道你是誰,坤門大師姐湘霆。”
少女輕哼一聲,“師父在等你,隨我來吧。”
她面無表情的斜睨他一眼,轉身而去。
轉身那一刻,蘇沐的眼神被她吸引,剛纔還覺得她太瘦,可是轉過身來卻發現她後面渾圓挺翹,富有肉感,很難想象一個這麼瘦的少女卻有這樣曼妙的比例。
這是他第一次近距離觀察一個少女的身體,看了兩眼便把目光收回,他是烈陽血脈,雄性激素本就比別人強烈,這兩眼已經讓他心中燥熱,他可不想現在去抱冰塊,只能感嘆女色兇猛。
走着走着,她忽然轉入一條山間小路。
蘇沐望了一眼,路痕並不明顯,好像不經常有人走,到處是樹叢雜草,不明白放着好好的大路不走,爲何要走這裡。當下也不多問,只是默默的跟着。
就這樣翻過一道山崗,繞過一條山樑,進入到一個山谷,奇花異草,清氣撲鼻。一路上她都在刻意繞開那些大宅院以及人多的地方,做一件見不得人的事似的。
谷中有一所小院,從這裡看上去,天空中仍能清楚看到壯觀的懸空島,綠影叢叢、瀑布飛濺,還能聽到嘩嘩的水聲。
“看到那個開滿紅花的小島了嗎?”
湘霆淡淡的問道。
蘇沐微微點頭,那是一個有云絲環繞的小島,矗立着幾座高低不一的山峰,自上而下開滿了爛漫的花朵。
“那是我的空中之城。”
她不無得意的道。
“很美好。”
蘇沐由衷的讚道。
湘霆略感滿足的揚了揚下巴,道:“當然。師父就在院中,你進去吧。還有句話想告訴你。”
“請講。”
“薛師妹從來沒有提過你。”
至此,蘇沐已經得出對她的印象,高傲,炫耀,以打擊他人爲樂。不過很多次接觸之後,他才認識到,她現在表現出來的高傲與炫耀,與她的能力相比其實已經很謙虛了。
“原來再美好的地方也不能改變心靈。”
蘇沐靜靜的看她一眼,推門而入。
湘霆怔了怔,秀眉微蹙,這才聽出來他話中有話,他竟然說她心靈不美!氣的小臉一繃,想要呵斥什麼,卻又不敢在此造次,只得忍氣吞聲的低哼一聲,扭着柳腰走來走去生着悶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