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 打惡霸
蘇沐神色之間便冷淡下來,毫不客氣的揮出一拳,劍柄打在了少年頭上,一下就讓他昏了過去。
另一個幫兇的少年早就嚇壞了,頭也不回的跑了。
隨後他打量起這個小院,門窗凋敝,屋檐下鳥窩蛛網一應俱全,一看就是不常住人的地方。
“這裡是什麼地方?”
他脫下那個少年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緩緩問道。
少女之前看他就有些異樣,好像陌生人一樣,以爲他被打壞了腦袋,說道:“這裡是後院,這個院子早就沒人住了,只存放一些雜物。”
“這是誰的家?”
“你不記得了嗎?”
蘇沐佯裝揉了下額頭,道:“不記得了。”
他拿出一些靈藥,爲她敷在臉上,又看了看她身上的傷勢,除了臉有些紅腫,其它並無大礙。
臉上立刻就不疼了,她神奇的眨了眨眼,笑道:
“那我告訴你,這是未央老爺的家,咱們都是家奴,而且是三等家奴。”她指着地上那人:“他是二等家奴,仗着給少爺立過一點功勞,就不將咱們放在眼裡,見了面不是打就是罵,你一向不還手的,但是今天不知怎麼了,竟然和他打了起來,他一怒之下就把你拉到了這裡,失手打死了你。”
“這裡可以隨意殺人嗎?”
“不可以的,只是咱們是三等家奴,就是死了也沒人在意的。”
蘇沐看她腳腕上纏着粗布裹成的繃帶,通常只有習武之人才將褲腳紮起來。不由問道:“你習武嗎?”
少女搖搖頭。道:“我什麼都不會。都是偷偷練的,只有一等家奴才有資格跟着少主練劍,怪有趣的,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嗎?我們經常一起拿着木棍練習的。對了,你這把劍是從哪裡來的?”
蘇沐疑惑的看着她,他以爲這是個大家都知道怎麼回事的世界,一切都是表象之下的掩飾,千層塔中老者說這個世界都是各個地靈界飛昇而來的人。可這丫頭看起來哪裡有一點地靈劍聖的氣勢?
他略帶試探的問道:“你是從哪裡來的?”
“我從小就在這裡啊,我爹和我娘就是這裡的家奴。”
“我是問你從哪個地方來到這裡的。”
少女一頭霧水,道:“我生下來就在這裡啊。”
“難道你不是從別處來的?這就是你的本體?”
他不解的道,不知她是撒謊還是本就如此。
少女一愣,道:“從別處來?”
蘇沐緩緩看着她,相信她不是撒謊,這才重新思付起來,如果她是原住民,那這個世界就沒那麼簡單了,至少每個飛昇而來的人更加難以辨認了。
而且剛纔那少年也是不堪一擊。是否也是原住民?如果這裡大多數都是原住民的話反倒好了,只要偷偷努力就行了。
“未央家有多少人?是做什麼的?”
“多少人我也不知道。應該有幾百人吧,從未央老爺最初在此立族,就是以劍道立足,大家都在練劍,誰的劍練得好,誰就能得到未央老爺的賞識。”
她邊說就帶着蘇沐出去了,臨走時還踢了那個少年一腳。
來到一個滿是牲口的大院子裡,少女說道:“少主們所有的駿馬都在這裡,它們比咱們還要尊貴呢,要好好照樣的,我負責那三個黑的,你負責那三個白馬,它們都是三小姐的寶貝,要是委屈了它們,三小姐會罵的。”
走過這一片滿是駿馬毛驢的棚戶區,緊接着後面就是個院子,少女指着一個極爲窄小的房間,道:“這是你的,我的在後面。”
蘇沐看了一眼,這一排房子並不小,只是被隔成一個個小房間,他推開自己的門,更是無語,裡面不比房門寬敞多少,除了一張牀什麼也沒有。所謂的房間,也就是能遮風擋雨罷了。
兩人隨處轉了轉,經過的都是破落院子,而前面那一大片富麗堂皇的地方,不用她說,蘇沐也知道不方便進去。
一會兒後院有人喊吃飯,這個滿是牲口的院子中便涌出一大羣人,就在院中有個大竈,大家都在排着隊打飯吃。
手中拿着一個小瓷甕,跟在一羣三等家奴後面排隊,周圍滿是駿馬毛驢的氣味,以及不知誰家傳出來的騷氣,以及角落傳出的潮溼黴味,融合在一起讓人很不舒服。
但是大家都很怡然自得,談天侃地,早已習慣了這個味道。
蘇沐打了兩勺,看着裡面的清湯寡水,食慾全無,身邊的小三妮卻吃得很香。
她小小的手,捧着瓷甕一口一口的喝着,蹭的臉上都是湯汁,吃完了還回味無窮的舔着嘴巴。
蘇沐分給她一半,她眯眼一笑,又喝了起來。
看她吃的這麼香,蘇沐也被勾起了饞蟲,這纔將清湯喝了。
天色黑了,三妮被父母叫去洗衣服去了,蘇沐坐在房門口,神情平靜,心中卻有些複雜。
忽然,一堆衣服出現在腳下,氣味刺鼻,跟一堆餿饅頭似的。
“蘇沐,這是我三天的髒衣服,給我洗乾淨了。”
一個挽着袖子,腰間幫着一根黑腰帶的壯碩男子大聲喝道。
“你的衣服爲什麼讓我洗?”
蘇沐將衣服往外踢了踢,冷淡的道。
壯碩男子一怔,道:“你說什麼?”
“我說你的衣服爲什麼讓我洗?”蘇沐面無表情重複了一遍。
“這兩年都是你給我洗衣服,哪有爲什麼!你又想捱揍了不是?”
“那你聽好了,以後你的衣服自己洗,別來找我。”
壯碩男子臉色一黑。喝道:“你小子皮癢了吧?幾天不收拾你你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
“懺大哥。蘇沐哥生病了。腦袋有些糊塗了,這次我來給你洗吧。”
三妮正蹲在門前洗衣服,看着蘇沐這邊好像要出事,連忙跑過來,對那人陪着不是,抱起髒衣服笑道:“我會給懺大哥洗的乾乾淨淨的。”
蘇沐正要阻止,壯碩男一把將她推開,三妮瘦小。一屁股跌坐在污泥上,卻不敢有絲毫怒色,反而連忙賠笑。
“我就讓這小子洗!他這個廢物除了洗衣服還會幹嗎?想造反啊他,連衣服都不給老子洗了!”
壯碩男子脫掉上衣,露出精壯的胸膛,揚武揚威的叫道。
“教訓幾下就行了,別再像上次那樣打個半死了,蘇沐這孩子挺老實的,別下那麼狠的手。”
院中一個正在切秸稈的老漢勸了一句。
“切你的秸稈吧,老子的事你管得着嗎?”壯碩男瞪着眼喝道。
“打架打架……”
一羣小孩圍了過來。在一旁拍着手跳着腳,準備看熱鬧。
蘇沐不驚不懼的看了他幾眼。雖然身子很壯,但是這人腳步有些虛浮,一看就不是練家子,是個沒底子的晃盪貨色,他緩緩巡視一眼,這院中幾十號人,竟然沒有一個散發沉穩氣勢的,看來都是一幫原住民了。
且不說都是原住民,就算是一同從地靈界飛昇過來的,他也不放在眼裡,雖然沒有靈力,但是身體依然比常人強橫,他能感覺到體內那股微弱的靈氣,遊走間還是能撲捉一些,也就是說他打出一拳絕對要比一般人力道大多了。
他慢條斯理站起來,道:“想打架是吧?你想躺半個月還是躺半年?”
“嗬,你這臭小子長本事了,學會頂嘴了!老子就打你這臭嘴!”
壯碩男一巴掌呼過來,蘇沐伸出手迎過去,和他擊了一掌,而後反而抽了他一個嘴巴。
這一巴掌打得極爲響亮,驚得前院的毛驢都叫了一下!
壯碩男的臉頰滕地一下就紅了,腫的像是含了一塊肉。
“你敢打我!我扒了你的皮!”
他殺豬一樣嚎叫起來,但是那一巴掌讓他感受到一股澎湃的怪力,心有忌憚,不敢再赤手空拳,從牆角拿起一把鐵鍬,照頭就拍了下來。
蘇沐把肩膀輕輕一斜躲過去,握住鐵鍬一推一拉來到了他身後。
壯碩男只覺兩手着火一樣發疼,低頭一看,手心已是擦破了皮!
他愣了一下,正想逃跑,猛覺一陣風襲來,砰地一聲,鐵鍬落在了頭上,接着腿上傳來一聲悶響,重擊之下,他似乎聽到了骨頭的震動,全身如同散架一樣跪了下去。
蘇沐丟了鐵鍬,揪住他的衣領,猶如拖着一條死狗,將他拖到一個偏僻的夾道,小孩們也跟着跑來看熱鬧,但是纔看了一眼就捂着臉嚇跑了。
蘇沐不知怎麼打了那人一下,只見他渾身篩糠一樣蜷縮在角落,殺豬一樣大吼大叫,目中充滿了驚恐。
蘇沐則安靜的站在他面前,用一塊黑布擦着手上的血,冷冰冰的道:“再叫一聲割了你的舌頭。”
壯碩男立刻閉嘴,但是那兩下讓他疼得根本忍不住,吭哧吭哧強忍着,早已渾身發抖。
“我可以給你洗衣服,但是大家都是家奴,地位一樣,你總該給我一個心服口服的理由。”
“蘇兄弟,我以後再也不讓你洗衣服了,你饒了我吧。”
他捂着臉,臉色煞白的哭道。
“你別怕,我如果要殺你早就殺了,也不會跟你動手了,我剛看到我房間有幾件髒衣服……”
“我洗!以後你的衣服都交給我!”
“那就這樣說吧,你別老捂着臉,好像我打了你一樣。”
“你沒有打我!要是有人問起我就說是自己碰的,絕對不讓蘇兄弟擔責任。”
壯碩男打完別人經常會再威脅一次,所以聽到蘇沐那麼說立刻明白,滿口許諾。
“這有什麼責任?難道還有人爲你負責?”
“沒有沒有,我就是那麼一說。”
“那就好,要是有人爲你負責,我就讓你從這個世界永遠消失,我最煩就是冤冤相報。”
“是是是,不會的……”
蘇沐出來了,後面跟着小貓一樣的壯碩男子,乖乖撿起地上的衣服,連同蘇沐的一起拿走了,他也很懂規矩,將木盆抱在蘇沐房門前,當着他的面洗衣服,很是認真賣力。
院中的小孩和老人都樂了,原來一向老實的蘇沐拳頭這麼硬,懺大頭這個惡霸總算有人制住他了。
隨後,蘇沐把三妮的衣服也拿過來,一塊讓他洗了,看的洗的那麼賣力,蘇沐興之所至,笑道:“你這麼喜歡洗衣服,以後全院老小的髒衣服都交給你了。”
壯碩男心在淌血,臉上卻憨厚一笑,嘿嘿笑道:“那是那是,我最愛洗衣服了。”
不管他心裡怎麼想,但是手上已然是越來越麻利了,至少在蘇沐眼皮底子是不敢有任何異狀。
從此這個院子裡的惡霸就成了大家的公僕,開始了一條任勞任怨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