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瀰漫着一股淡淡的無恥味道。
蘇沐身家還算富裕，但不想被人宰。
尤其是執事殿弟子笑的有些猥瑣，他不確定裡面有沒有針對性的成分。
這個時間裡，有兩個和他一樣是第一次來的靈脩，而接待他們的執事殿弟子開出的講師價格同樣是一萬靈石。
蘇沐便請了一個講師。
是個比天一道長還顯老的劍狂境修士，據他說幾十年前就是劍狂了，這些年待在祭劍閣毫無寸進，是打算在這裡養老的節奏。
儘管他境界低，但是在祭劍閣待了半輩子，氣場是很強大的，面對靈脩頗有一種老子就是這裡的講師你想怎麼樣的意思。
他的態度冷淡且生硬，看着蘇沐說道：“第一次來啊？”
這話明顯在強調自己的資歷，蘇沐點了點頭，道：“我的所有氣劍都是寒性，想找幾種適合的劍陣修煉。”
“那海了去了，你要是不能說的再詳細點，就自己去書架上找吧，第三排書架七八九層的劍陣都適合寒性氣劍修煉。”
說罷，他傲慢的往圈椅上一坐，拿着一本書旁若無人的看起來。
一萬靈石就僱了這麼一個傢伙？蘇沐心中失笑，看得出來此人是耿直脾氣，也就不跟他計較什麼，道：“前輩，我的寒劍都是極品材料熔鍊而成，操作極限很高，所以我想要那種強橫的劍陣。”
“你叫我前輩？”
講師大爲驚訝，他知道來祭劍閣的都是靈脩，而他一個劍狂是沒資格狂妄的，但他就是不想小心奉承這羣傢伙，尤其是那些自持天賦傲人，眼睛長在腦門頂上的小子，看了就倒胃口。不過由於他性情爽直，絲毫不屑圓滑之道，所以經常出現的情況就是，他這個講師剛一開口就和人鬧翻了。
從來沒有一個靈脩叫過他前輩。
而且態度平和，顯然是誠懇的。
他竟有了久違的感動，他是恃才傲物的，卻一直得不到重視，冷不丁被人尊重一下，有點不適應。
“你是講師，而我新來，在你面前自然是晚輩後學。”
蘇沐在書架上流連的幾眼，最後將目光落在他身上，神色淡然，不卑不亢。
“小子，衝你這句前輩，我給你推薦一個上上等的劍陣。”
他短而小的身材蹭一下就站了起來，好像一個炮彈彈到蘇沐跟前。
蘇沐看他這麼有激情，頓時也興趣高漲，往書架那邊邁了兩步，迫不及待的道：“有勞前輩了。”
講師笑道：“不往那邊去，劍陣在這裡。”
他拉開外衣，從胸口處拿出一發黃的書本，輕輕放在桌上，道：“這本劍陣成書有三十年了，卻一直不爲外人所知，因爲還沒有人修煉過。”
“這是什麼劍陣？”
蘇沐好奇一問。
“無恥劍陣。”
“武癡劍陣？”
蘇沐以爲自己聽錯了，或是他口音不清，重複了一遍。
“無恥，卑鄙無恥的無恥。”
講師很淡定的解釋道。
蘇沐輕笑一聲，道：“它爲何叫無恥劍陣？”
講師嘆道：“說起來就是一部血淚史，這個世上有太多無恥的傢伙，你總要碰上一些，而他們因爲無恥無所不用其極，你一定會吃虧的。所以修煉此書，目的就是比他們更無恥。”
“這是誰的血淚史？”
蘇沐很是認同這句話，又聽出他話中的個人體悟，繼而問道。
講師一臉木訥，透過巨大的晶石落地窗，靜靜的看着窗外連綿起伏的青山，追憶着他的似水流年，道：“我的。”
蘇沐猶豫了一下，不想表現出不以爲然，可是一個劍狂書寫的劍陣，如何能讓人信得過？劍狂只有五把氣劍，只能施展最小的劍陣，毫無規模可言，他並沒有親身體驗過大劍陣，安能寫出大劍陣？
這隻有兩種結果，一種是他真的是這方面有天賦，加之多年蹉跎經驗，磨出這麼一本著作，一種就是他本人很無恥，自以爲是，也許這根本就是一本垃圾。
這也就怪不得此書面世幾十年卻無人修煉，首先作者就完全沒有說服力。
但是從他那憂鬱的小眼神中，蘇沐看出了濃重的不甘，透着一股懷才不遇的酸味。
“這個邏輯是不是錯誤的？因爲憤恨無恥之徒，所以讓自己變成無恥之徒？”
正因如此，蘇沐想深挖一下，看能否挖出價值。
“不是因爲我想無恥才寫這本劍陣，而是我從衆多九死一生的戰鬥中，感受到對手出招時蘊含着的深深的無恥，我就是被那些無恥招術給坑了，要不然也不會甘願在這裡窩囊一輩子，不過一次次的戰鬥累積下來，加之我多年感悟，站在那些無恥之徒的角度去思索，又參閱了祭劍閣無數陣法，一遍遍的嘗試與打磨，終成此書，可以說這本書是集天下無恥之大成之作。”
蘇沐看他說的澎湃，坐下來打開無恥劍陣，扉頁上潦草的飛着幾個大字：世人皆無恥，何須裝純良。
“這十個字是我一生心得，望你好好體悟。”
講師鄭重的說道。
蘇沐擡頭看他一眼，心靈受到一次衝擊，繼而埋頭讀了下去。
“此書分兩部，八個大陣，十六個小陣，以你的境界，小陣已經遠遠滿足不了了，就學那八個大陣吧。”
蘇沐聽了便翻到後面，從第一個大陣看起。
他沒有取名，八個陣法就叫第一式、第二式……
“這八個陣法是連貫的，對敵時若是能從第一式演變到第八式，對手必敗！”
蘇沐不懂陣法是謙虛之詞，他自小飽覽天下經書道藏，陣法施展之術的確不懂，但是方位之間的變化還是有些分辨能力的。
認真看了良久，才道：“果然精妙，你怎麼知道將氣劍這樣組合就一定能攻破對方靈盾？”
劍陣中有幾個變幻的招術，其中一個就是偷襲對手的靈光盾，這是蘇沐最大的疑問，這人不過是個劍狂，與靈脩對敵的機會應該不多……
“沒吃過豬肉我還沒見過豬跑啊？不妨告訴你，我家婆娘就是靈脩，這套劍陣都是她配合我在無數次實戰中演練出來的，我讓她成功布置出了劍陣，她爲此付出了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