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5 媒仙
蘇沐軟麪糰一樣靠在牆上，兩手無力的垂在身邊，渾身也只有嘴巴能動了。
他認真的看着楊柳，道：“你從沒見過他？我以爲觀音多招人待見呢，她自己表哥都十多年不來看她。”
楊柳道：“這不能怪我家小姐啊，是馬少爺身份特殊，不方便來。”
熬塘問出自己最關心的：“他這次來是要抓誰？”
楊柳道：“不是我誇口，以馬少爺現在的地位，人間值得他親自來抓的人還沒幾個人。”
熬塘一向自持身份高貴，一聽這個立馬透心涼，失聲叫道：“他不會是衝我來的吧？”
楊柳不客氣的掃他一眼，熬塘蘇沐同時從她眼中讀出了你算那根蔥的意味，蘇沐忍着傷竊喜，熬塘氣的轉過身不去理她。
又說了幾句，楊柳嫌他們倆個太幼稚，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看了起來。
才翻開一頁，就聽蘇沐道：“楊柳，你通知玉淨了嗎？讓她趕快來吧。”
楊柳愛理不理的道：“想你妹妹了？”
蘇沐道：“我現在不能自理，需要她照顧。”
楊柳道：“小姐讓我照顧你。”
蘇沐道：“你不行，讓玉淨來吧。”
楊柳合上書，道：“誰說我不行，我最會照顧人了。”
蘇沐遲疑了片刻，認真想了想，道：“那你拿個筒子來吧，我要尿尿。我手上沒力氣，你要扶着筒子。”
楊柳刷一下面色緋紅，以書掩面。小碎步奔出門外。道：“我去找個男丁來。”
熬塘搖頭道：“你太無恥了。”
蘇沐衝着門外喊道：“這不有現成的嗎？不用找別人啊。”
熬塘大眼瞪小眼罵道：“呸！我纔不伺候你。”
馬面又叮囑了一番。許諾三日後回來，並建議觀音將蘇沐送回家，三日內不得看望，隨即告辭，化爲一團淡淡的黑氣飄然離去。
先前那些話已讓觀音心存芥蒂，竟不知如何面對蘇沐了，立在門外躊躇不前。
她相信表哥是爲她好，她也不想否認她對蘇沐是有刻意接近的意思。不過她真的不認爲事情會像表哥說的那樣嚴重，但是爲了保險起見，還是命兩個小廝用軟轎將蘇沐送了回去。
熬塘十分贊同。
楊柳不知發生了什麼，少有的提出了反對意見，說玉淨的新家缺吃少穿，她一個小孩子又照顧不周，對養傷不利。
觀音是最有主意的人，一旦決定便不更改，楊柳只得作罷。
蘇沐也是一頭霧水，住得好好的。好吃喝伺候着，說給擡出來就擡出來了。同時他還暗中擔憂着。觀音畢竟是佛門的人，他們又沒什麼交情，臨陣倒戈不是沒有可能，須得有所防範纔是。
回到他南湖的院子，玉淨沒有絲毫吃驚，神色如常的指揮小廝將他放在哪裡，而後道了謝，開始在廚房爲蘇沐煮東西吃。
蘇沐傾倒不已，玉淨的態度完全是大風大浪過來的表現，或者是……不在乎。但他不那麼想，玉淨是個善良的孩子。
到了第三日夜晚，蘇沐的傷還是老樣子，不見好也不見壞。
兩人飯飽之後坐在屋檐下看星星，觀音和楊柳不期而至。
楊柳約上玉淨去湖邊賞花，玉淨倒上兩杯熱茶，放心的去了。
觀音在臉上撐起一個笑容，道：“蘇公子，觀音胡亂猜一下，你找伏羲聖人是否要拜師呢？”
蘇沐道：“不是。”
觀音道：“那你找他做什麼？”
蘇沐看看窗外，道：“這個不能告訴你。”
觀音笑了笑，餘味有些苦澀，道：“你忘了，我表哥可是供職於閻羅殿，人間的事沒有他查不到的。伏羲門下有個弟子叫妲己，她與女巫似乎有着很親密的關係。”
她分明一副明知故問的口吻，蘇沐焉能聽不出來，不由驚詫於馬面的能力，居然連這個都知道。
蘇沐也不好再隱瞞什麼，道：“觀音姑娘，你身在佛門，卻有意庇護我，憑這一點在下對你感激不盡。不錯，師父要我去照顧妲己，帶他離開伏羲，隱居俗世，有機會再復辟巫族。”
巫族的傳承最重血統，觀音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心裡堵得好長時間沒有說話。
半晌才淡淡一笑，道：“表哥偷窺閻王的陰陽鏡，發現伏羲前輩這幾年住在玉溜山上，每年只是偶爾下山幾次，大多時候都在的。”
她拿出一封信，道：“這是我的一封親筆信，我與伏羲前輩有些交情，若不得見，或可有用。”
蘇沐誠懇的道：“謝謝你，也謝謝你表哥。”
觀音道：“明天我要去佛山參加一個共濟會，快的話七天後能回來，正好你的傷還需要調養一段日子，等我回來了再爲你送行。”
蘇沐道：“你的事重要，不用管我。”
觀音道：“家裡一會兒還有客人，我就不多坐了，你休息吧。”
蘇沐沒有留她，只是覺得觀音變了，那晚釣魚時她就像個世外高人般灑脫，這兩日卻有些女兒家家的。
觀音也說不清道不明，本來還好好的，經表哥一說一切都變了味道，也不知他是阻止了還是促進了。
七日後，蘇沐恢復正常，又是生龍活虎。
他一刻也不願耽擱，告訴玉淨要去玉溜山。
玉淨真的不喜歡飄零，但是在蘇沐身邊她最有安全感，不捨得他離開，又捨不得離開這個漂亮寬敞的家，正在權衡，蘇沐卻說：“前些日子我拜託過觀音，我走以後她會照顧你。你只求安穩，我卻無法安穩，我們不適合在一起。你能照顧好我們兩個的生活。一定也能照顧好自己。所以我不擔心你。你也不用擔心我，等我找到師妹，安定下來以後，我會來看你的。”
玉淨眉毛上翹，有些勉強的笑道：“你看你，找出這麼多理由，我又沒說要跟着你，你走吧。我會好好的。”
蘇沐對於人情一向不甚眷戀，拉她過來揉了揉腦袋，就這麼走了。
玉淨抱着一杯茶，坐在院子裡發了半天呆。
蘇沐出門便直奔一家酒館，買了十天的乾糧酒水，直接飛往玉溜山。他已經籌劃好了，三天之內飛到玉溜山附近，而後被雷劈，而後貓在某個山坳獨自度過七天的癱瘓日子。之所以這麼有勇氣，是因爲身邊沒有人照顧的時候。他其實勉強可以動彈的。
不如此的話，他乘馬車連同水路行舟。最快也要一個季節。
觀音從小就是個愛哭的女孩，一條瘸了腿的流浪狗都能讓她大哭一場，她救死扶傷許多年，每每爲他們悽慘的經歷而落淚。
但是此刻她流下的眼淚卻完全不同，以往是同情他人而哭，這次是同情自己。
當玉淨告訴她蘇沐沒有留下一句話的時候，觀音的眼淚當場就有點不爭氣，背過身沒有讓玉淨看到。
以她的心高氣傲，自然不肯多問什麼，而是直接詢問玉淨是否願意跟她走，做她的貼身丫鬟。
玉淨正愁日後的生計問題，當即就欣然點頭。
卻說蘇沐順着觀音所指方向，馬不停蹄趕往玉溜山，心中只有一個儘快見到妲己的念頭，根本沒有多餘想法。
他預想過很多局面，至關重要的無疑是伏羲肯不肯放人。觀音說他只收了四個弟子，想必都跟寶貝似的疼愛，要帶走妲己首先要解決這個問題。
亮出自己的身份是最不明智的，他不會選擇這條路。
但這卻也是他最擔憂的地方，觀音只不過半隻腳踏入佛門的人都能輕易知道他來自巫族，何況是與她師父如來齊名的九聖之一的伏羲？
不過他哪裡知道，觀音之所以猜到他的身份，一來是熬塘提前告之，二來她生就異稟，天生能感應到一些比人無法理解的事。這也是她多年後在佛門脫穎而出，躋身大能之列的一大助力。
所以蘇沐這些天想的最多的就是伏羲，甚至想過不惜奮力一戰。
當然這個想法他自己意識不到有多麼天真。
當今天下，敢於挑戰伏羲的人直如鳳毛麟角。
這幾天對於伏羲來說算得上一個喜慶日子，他即將迎來人生中第五個徒弟，他收徒不像別的同道中人，要經過層層考驗，心性、意志、人品，皆要求完善。他收徒不走那一套，他只看感覺，這看似簡單，其實就跟憑感覺找伴侶一樣最是難以得逞，所以他雖然渴求弟子，卻也只收了四個。
至於這個新弟子，是他老早就看上的質美良才，與二郎神進行了十年的拉鋸戰，終於從他手中搶了過來。他就是二郎神的親外甥，沉香。
修仙日報對此進行了長達半月的頭版頭條跟蹤報道，資深媒仙白骨精親自率隊守在玉溜山下，每日探聽消息。
伏羲每一次收徒都能引起不小的轟動，但毫無疑問這次是最大的，首先當然是因爲他的崇高地位，其次則牽扯到與二郎神的矛盾，衆所周知因爲此事伏羲與二郎神成了仇敵，二郎神身爲魔宗十大魔頭，在魔宗的實力不言而喻，外界擔心沉香正式拜師那一天，二郎神很可能會率衆阻止，進而演化成道魔之間的傾軋。
這件事在道門來說，算得上是一件小盛事，伏羲德高望重，多少人高山仰止，傾慕推崇，平日裡擠破腦袋都見不到一面，這次竟主動邀請各方名流，衆人無不欣然而至。
福壽祿三星、太乙真人、狂士嵇康、怒面神尼、蓬萊八仙、皇帝、炎帝……紛至踏來。
白骨精在山下忙的不亦樂乎，逮着一個就盤問半天，這些都是平時難得一見的人物，等於是額外賺到。
此時正值晌午，太陽浮躁，白骨精和兩個小女伴坐在獨角獸馬車上，一齊埋頭整理着玉符稿件。準備趕在天黑之前擇撰好正文。飛傳回報社。好不耽誤晚上發稿。
三人閒言碎語不斷，八卦着這些大門大亨，本能的透着一股興奮勁。
然而無風起浪，忽聽咔嚓一個炸雷，真個是晴天霹靂，震耳欲聾。
也不知是個什麼物件，猛然間撞到停在半空中的馬車上，將車頂砸了個大窟窿。好在車內兩丈有餘。三個在邊角處，不曾傷到。
只見車內多了個人，癱軟的趴在地上，正是蘇沐。
蘇沐昏昏沉沉，含糊不清的咕噥道：“媽的飛過頭了，耽誤一天工夫，還沒藏好就挨劈了。”
說罷脖頸一歪昏了過去。
白骨精一邊站起來，一邊將因爲坐下而被折起到大腿根的短裙放下來，走過去看什麼情況。
她穿一件膝蓋以上二十公分的紅色褶皺短裙，一雙修長美腿潔如白玉。就着被砸成敞篷馬車投射而入的陽光，顯得晶瑩剔透。
她光着腳。踩踩他的肩膀，道：“醒醒，你怎麼了？”
蘇沐仍是仰八叉的姿勢，動也不動。
其他兩個女孩這時也湊了過來。
白骨精爲了凸顯自己的性感美麗，出門總是帶着這兩個長得很欠考慮的下屬，醜的讓人多看她們一眼都覺得是對她們最大的懲罰。
她兩個的醜，就好像女媧當初造人時，將其中一個弄成惡作劇，另一個則偷工減料。
惡作劇道：“精精姐，這個人好面生啊，難道也是受邀而來？”
偷工減料不以爲然：“這人一看就是個少年，涉世不深，如何能有這般資格。”
惡作劇忽然想起什麼來，捂着嘴巴驚訝道：“他伴隨雷電而來，會不會就是傳說中的神雷閃遁術啊？這人一定大有來頭。”
偷工減料似乎就是專門爲否認別人而生，嗤之以鼻：“神雷遁能把自己搞成這樣？你就別暢想了，看到個男人就犯花癡。”
白骨精那隻粉藕般的腳丫非但還沒從蘇鳳凰身上放下，反而用腳背將他歪到一邊的臉勾了過來，肆無忌憚的將他上上下下看了個夠。
她是那種人前矜持冷豔，背後火辣熱情的人，如果蘇鳳凰此時睜開眼，她肯定會尷尬的收回腳丫，故作鎮定的整理一下衣裝，權當這回事沒發生過。
她最大的愛好就是偷窺別人，甚至有些病態，她的前男友，如來的師兄菩提老祖的徒弟孫悟空，就是因爲這個和她分手的。
孫悟空十足的大男子主義，不容許女朋友有任何的不規行爲，那天看到白骨精撫弄着身子偷看一個男子舞劍，當即和她一刀兩斷。
白骨精欣賞的異性爲三種，一種是孫悟空那樣的純爺們，對女人沒有柔情，只會發號施令。其實爺們也有柔情，所以某些方面孫悟空這類人也叫單純爺們。
一種是純下體動物，除了美色旁的一概無視，爲她癡爲她狂。
第三種充滿定性與不定性，猶如天賜般衝進她的生活。像她這種悶騷之極的女人，總是渴望有個人能橫衝直撞霸佔她，讓她有種被命運擺弄的臣服感。
她不相信巧合，一切都是上天註定的，這個從天而降的男子已被她列入‘待辦’名單，她等待他醒來，對她說，你是我的。想到這一刻她幾乎要融化掉。
不知多久，蘇沐醒了，看到白骨精第一句話不是你是我的，而是：“手拿開，你是誰？”
白骨精正在爲他擦臉，怔怔的將手收回，平淡如水的道：“修仙日報，媒仙白骨精。”
蘇沐看了看陳設華貴的車廂，清楚的記得就是墜落前撞上的那輛停在半空的馬車，他沒聽說過這家在佛道魔三宗有着極大影響力的報社，更不知道白骨精是何方妖孽，比她更冷淡的道：“你找個偏僻無人的地方，隨便是哪，把我放那就行。”
白骨精骨子裡是很小女人的，只要她欣賞的男人用命令的口吻和她說話，她一向是會乖乖服從的。
然後她當真把蘇沐帶到後山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蘇沐在那裡度過了十天。
出山時比剛到豫州時還要髒，頭髮蓬亂，滿臉污垢。衣服皺巴巴的到處是泥巴。
但他的精神狀態很飽滿。無論穿什麼。他那筆挺的脊背都有種氣質在。
他不知路怎麼走，一個勁的往上爬，只要到了山頂便不愁遇不到伏羲的人。
伏羲的收徒儀式幾天前已經完成，衆仙也都離去，冷冷清清的。玉溜山又毫無風景可言，好多地方甚至光禿禿的，一路上乏味之極。
走到中午，他再也怕不上去。倒不是體力不支。而是眼前似乎有一道無形的牆壁擋住了路，他東西各跑了二十里才氣餒的作罷，看來這半山腰上一定被施了什麼法術。
爲了使山上的人覺察，他一次又一次的撞擊着這道禁制，撞得快要渾身虛脫，躺在地上氣喘吁吁。
就在這時，天空斜刺裡飛來一道青光，光芒斂處，現出一個肥頭大耳的少年，神色冷峻嚴肅。中氣十足的大喝道：“呔！你是何人，鬼鬼祟祟在這裡做什麼？”
蘇沐半靠在樹上。汗如雨下，力疲氣虛的道：“我光明正大上山找人，你打哪看出來我鬼鬼祟祟？瞧你一臉假正經的，你又是何人？”
胖少年道：“俺乃伏羲聖人坐座下弟子，排行老四，豬鋼鬣是也。早些年便名聲大噪，你可識得？”
說着，他便有些飄飄然。
蘇沐看着纔有些順眼，道：“這就對了，您這副尊榮還真不適合裝正經。”
豬鋼鬣，也就是未來的豬八戒，觀音賜名悟能的便是。
他來自妖族，在鄉間河邊遇一美婦，遂言語調戲，興頭所致，正要來點實際的，忽然天降大雨，須臾又落下拳頭大的冰雹。奇的是，美婦周身似有一層魔力，冰雹自會避讓，沾不得一點衣衫。
豬鋼鬣就沒這等神力，片刻功夫就被砸成了豬頭，一腦袋的大紅疙瘩。
而後美婦渾身金光四射，耀眼難視，待再睜眼時，美婦已變成了一個長鬚飄然，仙風道骨的老頭。
也就是他現在的師父伏羲。
這便是伏羲受他爲徒的方式。
所以不管外界怎麼傳頌伏羲，不管他功業多麼超然，豬鋼鬣私下與人說起師父時，卻只用老變態來概括。
伏羲知道他這個愛徒背後總說他壞話，他非但不生氣，反而更加樂於作弄他。算上沉香，五個弟子中他最喜歡的就是豬鋼鬣，他身上集結了人類大多數缺點，也閃耀着大多數優點，比如別人劫色是隻圖一時之快，不顧對方感受，而豬鋼鬣行色時，絲毫不顯齷齪，你會看出他是真的喜歡對方，甚至能把對方誇的花枝亂顫。
“少廢話，沒事兒的話就趕快下山，這兒不是你久留之地。”
豬鋼鬣拍了拍鼓鼓的肚皮，不耐煩的道。他之所以適時的出現在這裡，是因爲當西垂的陽光照不到後山的時候，山中張獵戶家的小女兒會出來牧羊，她穿着花格子外衣，兩隻羊角辮一翹一翹的，總能讓豬鋼鬣的心跟着顫動。
他不允許這個屬於他的陶醉時光被一個不知哪裡來的小子打亂。
蘇沐未加思索，道：“我叫蘇沐，我要見伏羲。”
豬鋼鬣沉默一下，失笑道：“連我都沒聽過的名字，我師父肯定不見。”
蘇沐也不想兜什麼圈子，不管他說什麼豬鋼鬣都不會買他的帳，直接拿出了觀音的信，道：“你將它交給伏羲。”
豬鋼鬣看了上面的署名，大驚道：“這是觀音小姐的信？你跟她什麼關係？”
蘇沐道：“你不想讓我久留，我也沒興趣讓你待着，還請你上山通報去。”
一般人看不出來，豬鋼鬣其實是個心地善良的人，早就仰慕豫州的觀音，一直渴求一見，此時見蘇沐認識觀音，不由刮目相看，道：“在此相侯，我去去就來。”
他一句去去就來，搞了半天也沒回來，就在蘇沐以爲觀音的信不靈光的時候，豬鋼鬣回來了。
他帶他來到一個懸崖邊，旁邊有張似乎與石崖是一體的石桌，桌前坐着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留一撮山羊鬍，手撫着桌上一個八卦盤，翹着二郎腿，眼神悠遠沉靜的望着遠方天際。
豬鋼鬣翻了翻圓眼，道：“師父，人來了。”
蘇沐看他衣服隨意，不修邊幅，乍一看與街上的尋常老頭沒什麼區別，竟然就是被世人尊爲九聖之一的伏羲，難道這就是所謂返璞歸真？
只見伏羲仍是那個樣子，動也未動，緩緩說道：“四兒啊，滾遠點，別偷聽我們說話。”
豬鋼鬣就怕這個，他還想從蘇沐口中聽些觀音的事，忙道：“師父，弟子還是留下吧，萬一你臨時有個差遣，沒個忙前跑後的人能行嗎？”
伏羲沉默了一下，還是那副不緊不慢的腔調：“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