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天與大幽兩個激鬥正酣,誰也不曾留心這枚小小靈符。甘露靈符一路有驚無險,居然輕輕易易穿過兩位元嬰真君法力封鎖,輕輕貼在鎖鏈之上。這道靈符乃是太清門祈禳部中唯一一道一以貫之的靈符,凝真境所畫線條靈機與純陽境所畫一般無二,只是隨着功力日深,威力也大有不同。
這道靈符本是爲了聚斂靈機,運化神念,在煉罡境時妙用最大,此刻凌衝還用不着。但運化靈機之能此時卻再也恰當不過,靈符與鎖鏈相合,本是一本同源,鎖鏈全無抗拒,任由靈符化爲條條靈光滲入其中。凌衝一縷心念寄託靈符,與鎖鏈煉化一體,驚覺這條鎖鏈之中禁制竟有二十八重之多,乃是七階大圓滿的法器。只是久而無人祭煉,品級跌落,如今只相當於五階法器的威力。
甘露靈符一入其間,就開始將凌衝神念烙印其中,祭煉鎖鏈禁制。可憐這條鎖鏈當年亦是一件異寶,由太清門修士精心鍛造,數千年得不到修士祭煉、真氣滋養,還能保持禁制不曾崩潰,已算幸運之極了。
那虛空鎖鏈先前偶然吸取了隨天道人點點真火之力,勉強激其中禁制。甘露神符一出,虛空鎖鏈立時躁動起來,禁制之力層層激,鯨吞海吸一般,汲取周遭靈機真氣。
隨天道人最先感覺不對,虛空鎖鏈本是玄門之寶,自不會吸取大幽神君的噬魂真氣,卻將全副心思放在了他的真火之力上,不過數個呼吸,已將一小半法力吞的涓滴不剩。
隨天道人這等境界,鬥法之時,每一份真氣法力皆算計到了極處,不會多一分、亦不會少一分,被虛空鎖鏈吞噬的太多,自然影響其法力運轉,隨天道人心頭驚駭,立時將法力輸出緩了一緩。
這一下虛空鎖鏈可不幹了,如蛇般陡然一抖,鎖鏈上生出無數符文,遊走虛空,如一張張小嘴,張口吞噬殘餘的真火靈機。虛空鎖鏈飢渴了千年,好容易有機會吸取真氣,怎會輕易放棄?
大幽神君見了這般異狀,卻不管不顧,四頭鬼王各使兵刃,沒頭沒腦向隨天殺去。隨天道人登時大怒,本欲靜觀其變,瞧瞧虛空鎖鏈忽然暴動,究竟有何玄機,也好探知虛空渦流另一端究竟是何世界,如何能將天妖遺蛻取到手中。
大怒之下,這些算計且拋在一邊,將手中火靈幡一指,幡上那一頭畢方神鳥登時活轉過來,揮動雙翅,一聲厲鳴之中,雙翼展布,圍繞大幽神君那一朵魔雲,放出百丈神火,焚燒起來。
這頭畢方還是隨天道人無意之中,得到上古神鳥一根羽毛,花費數十年苦功,觀想其形,體悟氣息,這才祭煉了這一面火靈幡出來,他自家能由乙木生丁火,修成火行神通法力,亦是得益於那畢方靈羽甚多,這一威,漫空皆是畢方靈火,此火與朱雀所生之南明離火不同,唯以光熱橫行,四大鬼王與其下那些冤魂厲鬼,被火光一照、熱力一逼,慘不堪言,有的當場被煉爲飛灰。
這些冤魂皆是大幽神君歷年好容易積攢下來,用以驅使,被畢方神火煉化,心痛之極,但神火正是噬魂道這等污穢魔念之剋星,先天不利,大幽神君鬼嘯一聲,腦後一道劍光飛出,通體幽寒,正是他苦心祭煉的一柄通幽煉魂劍!
當年他與三嗔和尚在天機臺狹路相逢,就曾以此劍破去三嗔和尚佛光神通,可見此劍之犀利。這柄通幽煉魂劍是以冤魂爲料鑄就,比不得五金祭煉的飛劍犀利,但以噬魂魔道爲核心禁制,自有一股搖魂蕩魄的邪魅之意。
此劍一出,地底大廳中滿是鬼嘯魂哭之音,傾蕩魂魄,令人心神不屬。沙通喝了一聲,龍鯨天音全力動,自有一股正陽正氣生出,抵禦魔音侵襲。凌衝手掐法訣,口中連頌玄門真言,喝天功出,功力雖不如沙通深厚,但以太清玄始之氣催動太清正宗法門,威力亦自不俗,加之通幽煉魂劍並非針對他兩個,居然被其擋住魔音之力。
煉魂劍一出,隨天道人面上亦自凝重,將火靈幡連抖,催畢方真形火力。玄門之中,如今並無專擅煉器之宗,似太玄劍派三大劍修門戶,祭煉飛劍之術獨步天下。清虛道宗這等氣修宗門,亦有真氣祭煉法寶之術傳承。
魔教中最擅長煉器者,卻是噬魂道。蓋因噬魂道所傳魔法,需收容無量神魂、元神,以爲己用,便需一件貫通陰陽之寶,平日滋養生魂,保養其靈性。傳聞之中,噬魂道**有十大煉器法門傳承,每一道法門皆可煉就一件上佳法器,可做本命法器之用。
只是噬魂道自創派鼻祖噬魂老人失蹤以來,由其師弟奪魂道人執掌,不但不曾揚光大,反有日薄西山,每況愈下之感。加之無意中殺了木清風之子,與神木島結下深仇,雙方百年以來攻伐不斷,死傷枕籍,並無一人能將這十大煉器法門修至至高境界,因此外人幾乎漸漸淡忘了噬魂道這般煉器大宗的風采。
大幽神君貪心獨得,自家煉了一柄煉魂劍、一件惡魂魔雲,兩件法器幾乎吃光了其家底,逼得他不得不另闢希冀,以移情丹要挾雪娘子去盜化情魔典,只要魔典到手,未始不能參透其中法門,兩者皆是操控心神、培育陰魔的無上妙法,若能合而修煉,定可突破當前桎梏。
可惜念頭雖好,卻是遇到了隨天道人這等難啃的骨頭,將自家底牌全數逼了出來。火靈幡連數道火光,化爲真火漣漪,往煉魂劍上繞去。通幽煉魂劍亦自出數道劍氣,每一道皆是由冤魂神念煉化而來,無形有質,與真火碰撞,便是轟然一聲炸響,這些煉魂劍氣居然與太玄飛劍一般,鋒銳非常,切割萬物,又有蠱惑心神、污染神念之能,着實令人驚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