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海咬緊牙關,長有數十丈的蛇軀去而復返,披風破浪之間,蛇吻大張,噬向凌衝,口中又有六道烏光竄出,急如星火,分襲凌沖天靈、咽喉及四肢。
那六點烏光是佘海用數百年來所蛻下的毒牙所練,內有絕毒,煉成一點精芒,如道家劍丸,以點破面,等閒的法器皆能輕易洞穿,待詔以下,中者無救,就算一時用真氣封閉穴竅元神,久之也要被毒氣侵入周身,死得更是悽慘。
佘海是拼了老命,蛇吻之後,數十丈長的身子在海上滑動之間,堪比道家飛劍之速,想用蛇盤之法將凌衝生生絞死,畢竟玄門修士可比不得大妖天生妖軀強橫,若是沒了護身的法物,真是一碰就死。
佘海判斷的不錯,那一招黑氣注死的神通是生死符演化生死之意所得,凌衝至今也未明晰其中關竅,不過他功至待詔,倒不妨礙施展,只是施用一次,所耗真氣極劇罷了。但這極劇之說法,也不過耗去洞虛真界三成真氣,也即是說,倘若凌衝不顧性命,拼卻真界積蓄之力,能搏殺同級三位待詔老祖!
若是無有另兩位玄陰老祖在場,凌衝倒很願意試上一試,畢竟一次折損三位大妖,對北冥妖族而言,亦是難以承受。但還有玄女宮在一旁,還是莫要多出風頭罷。
洞虛真界中,陰神催動噬魂幡,其上沉浮一團星光,正是白虎世界,道道星力重被真界抽取而出,補充消耗。佘海算計的準,卻不知凌衝尚有這一層底牌。
凌衝見佘海用毒牙烏光、蛇吻、蛇陣三招一體,反覺其招數太也單薄,用來用去,還是依憑的自家妖軀。實則此亦是妖族通行弊病,妖類修行本就難比登天,連成套的法訣都少,大多是靠了天授自悟,憑了悠長壽元,慢慢打磨境界,哪有甚麼餘力去精研招數,煉寶之類?
佘海雖貴爲待詔,也不脫這等藩籬。六點烏光後發先至,其速太快,尾芒之上生出條條碧油油的火焰,猶如靜夜孤墳,磷火點點。
在佘海料來,凌衝或擋或避,總要露出破綻,便可趁機將之死死纏住,再一口送其生天。哪知凌衝微露冷笑,竟是避也不避,任憑毒牙碧火近身,佘海暗暗冷笑:“這廝託大了!我這毒牙經過數百年毒液淬鍊,專破一切玄門罡氣與護身神通,正能要了他命去!”
這毒牙碧焰晃一晃,已挨近凌衝之身,在佘海瞧來,幾乎已貼上凌衝衣角,但他隨後眼睛一花,六條碧芒竟是齊刷刷憑空消逝!
佘海大驚,忙運真氣,想要將之收回,畢竟是他落生時便有的毒牙祭煉,天生與心神相連,比玄門劍修與飛劍的關係更爲緊密,只覺六道毒牙碧焰與自家尚有些勾對,但心神之感卻似有還無,似是被挪移到了極遠之地,且這等聯繫尚在不斷削弱消散。
佘海也非榆木腦殼,能修成待詔者,又有哪個是傻子?驚疑不定喝了一聲:“虛空神通!”道家法門之中,以雷法最爲猛烈、劍術殺伐第一,但最爲難纏的仍屬虛空一系法門,試想無論自家如何搶攻,都給人挪來移去,半點沾不到人家衣角,也是一件頭疼之事。
毒牙碧焰正是被凌衝收入了洞虛真界之中,此物雖則歹毒,卻奈何不得洞虛真界,還未等逞起兇威,就被真界虛空之力來回挪移,幾次三番之後,似乎失了靈性,就在太乙符陣中亂竄,根本不成氣候了。
凌衝一招破了毒牙碧焰,迎面而來的卻是佘海肉軀狂舞之力,佘海曾與精通虛空神通的練氣士交手,但從未見過將虛空神通修煉到待詔境的修士,也有些見獵心喜,虛空神通再詭異精妙,也要靠雄厚真氣施展,大不了將他磨死,瞧一瞧究竟誰人精血氣機雄渾?
海蛇狂舞!蛇吻大張,腥風四溢,數十顆獠牙每顆都有一丈長短,寒光閃閃,就算一座雄峰,也要一口給啃爛了!凌衝微微一笑,劍訣一起,無數神符涌現,晃一晃便化爲許多條劍光劍氣,五光七彩,十分好看,輕飄飄的似乎全無重量,當頭斬上佘海的碩大蛇軀。
佘海萬沒想到那廝不但有一件詭異到極點的法寶,照面分生死,且精通虛空神通,竟還是個練劍的劍修!劍修之中如何會有精通虛空神通之輩?佘海碩大的腦袋着實有些轉不過來。
凌衝下手歹毒,虛空符劍一出,用上了劍氣雷音的手段,攻其不備,佘海微一愣神之間,虛空符劍已斬入其口中,劍光一繞,便有數根蛇牙生生斷去,卻是被虛空符劍切斷。以虛空神符鑄成劍光,以清玄真氣催動,威力着實強橫,比純粹的五金之氣劍光別有一番妙用。
斷去的蛇牙被虛空劍光切割了無數碎片,不知挪移到哪裡去了。劍光如一溜星火,狠狠斬在了蛇口內壁之上,佘海發出一聲低嘶,強忍劇痛,一條龐然蛇軀壓着凌衝之身狠狠撞入海中!
卻見海水翻滾之間,凌衝又在海上現身,洞虛真界挪移空間,躲過了方纔那一擊。佘海蛇頭鑽出海面,將蛇尾一甩,斜刺裡抽去。
凌衝劍訣一引,大片虛空符劍凝結,結成一道數十丈的劍氣,當頭直劈!這一劍勢若奔雷,與蛇尾硬拼一記。勁力餘波所至,又激起如山海浪。佘海蛇尾橫掃之間,將劍氣生生拍碎,但吃劍氣反震,又被削去無數血肉,甚而落出塊塊森森白骨。
凌衝施展新悟的虛空符劍,偶爾夾雜了幾招庚金劍術與誅魔劍陣,清玄真氣催動之下,有佘海這等大妖陪練,只覺對虛空符劍的運用更上層樓。
北冥風浪之間,一道小小人影與一條狂舞海蛇鬥法正酣,佘海忌憚凌衝生死符黑氣注死的神通,拼了老命搶攻,不給凌衝絲毫恢復功力的時間,凌衝也未動用黑氣注死,甚而連生死符也未動用,從頭至尾只是一套新悟的虛空劍術,與佘海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