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衝心頭一凜,暗道:“來了!”遊目四顧,大荒道人不知何時已然不見。凌衝站起身來,道:“還請帶路!”他這一動,立時引來左神君的注意。
左明驄冷笑道:“凌掌教中途退席,難道要去更衣麼?”凌衝笑道:“人有三急,對不住!”噎得左神君白眼亂翻,叫道:“莫走!我來與你飲上三杯!”
敖雷道:“是家母尋凌掌教有事相商,還請左神君恕罪!”引了凌衝便走。敖雷出面,左神君不好糾纏,只得憤憤而視。慕容長生道:“龍神母尋他做甚麼?”
左神君冷笑道:“不必管他!你去暗中傳令,自仙督司調兵前來,圍住龍祖界,在龍宮中不好動手,等凌衝出了龍祖界,哼哼,還不是任我拿捏!”
慕容長生道:“正好來了三座八陣雷圖,足可擒捉凌衝了!”左神君道:“還要防範龍族袒護那廝,我親自去與孔聖分說,請他出手助我等擒拿凌衝!”慕容長生冷笑道:“爲了擒拿他一人,勞動這許多歸一老祖,凌衝也算是此界第一人了!”
左神君道:“萬不可輕敵,凌衝小兒雖只長生,但有陰陽之氣傍身,我懷疑他另有底牌,何況他還與尹濟那廝打的火熱,若是真發起狠來,只怕仙督司與他也要兩敗俱傷。此事定要計議妥當方可!”
左神君本想也邀請元晦和尚加入,但摸不透元晦和尚根底,索性不言,暗中對迦樓羅使個眼色。迦樓羅當年被星帝壓服,不得已爲星宿魔宗服務,仙督司攻上星宿魔宗之時,也曾出力,險些被仙督司神君打死,兀自恨恨,也不會理會。
左神君暗恨,手指凌衝背影,做了個斬首的姿勢。迦樓羅眼光大亮,立刻屁顛屁顛過來。元晦和尚只淡淡瞧了一眼,說道:“少沾因果!”迦樓羅回頭叫道:“正要了斷因果!”元晦和尚搖了搖頭,道:“罪過!罪過!”
凌衝隨敖雷出了龍宮,敖雷取出一面令旗,迎空一晃,霎時間一朵黃雲生出,裹住二人,破空而去,等再立穩時,已然入了龍族禁地。龍族禁地依舊清冷孤寂,最中心一大片堅石砌成的道場之上,聳立着一尊巨鼎!
那巨鼎高有十丈,鼎腹極寬,鼎蓋蓋得嚴嚴實實,瞧不出內中物事。鼎下並無神火煅燒,但鼎中不時傳來劇烈之極的轟擊之聲,震得大鼎晃動不已,似有甚麼洪荒巨獸慾從鼎中逃出一般。
凌衝尚未靠近那巨鼎,已感一股深沉至極的魔意自鼎中散發出來,驚咦一聲,頭頂現了一面噬魂魔幡,幡面招展之下,將那逸散出的魔意盡數吸收。
魔道法門最善引動衆生心頭魔意,以爲資糧,噬魂劫法更是其中翹楚。魔意無形無質,卻能爲魔道修士所用,增厚道行修爲。只片刻之間,噬魂幡便似得了一記大補,十分受用。
敖雷領着凌衝轉過大鼎一面,就見龍神母背手而立,目光復雜的望向巨鼎。凌衝稽首道:“見過龍神母!”龍神母淡淡說道:“不必多禮,老身尋你來,是有事相求,想來敖通都與你說了罷?”
凌衝望向那巨鼎,頷首道:“龍神母之意,是要晚輩以魔道法門,助敖震重鑄元神,自心魔之中脫離?”龍神母道:“不錯!敖震這孩子剛愎自用,自小便十分剛強,也是他種禍之因,不然也不會被仙督司輕易利用,滿盤皆輸。”
“他這幾千年來在輪迴界受那煉魂辱身之苦,我這做母親的又豈會不知?只是他道淺孽重,若不渡此劫,還會有更重的劫數等着他,因此我縱心痛無極,也只得袖手旁觀。”
“他惱恨我這親生母親坐視他受苦不救,再被應嘯那廝以邪法祭煉,心性越來越是偏激,心魔早生。縱然我用盡手段,使他龍軀元神迴歸龍祖界,也不能完全祛除其心頭魔性,就算勉強令他形神合一,所得也不過是一具爲魔頭驅使的軀殼而已。”
龍神母淡淡訴說,敖雷面上滿是傷感之色,畢竟兄弟連心,胞弟落得如此下場,他也不好受。龍神母看他一眼,說道:“世人只道我以身合道,自在逍遙,卻不知我難以獨善其身,若非爲了這一羣龍子龍孫,又豈會受九天仙闕的腌臢氣!連親子之仇都不敢報!”
敖雷低下頭去,道:“是孩兒無能,累及母親!”龍神母冷笑道:“你的確是無能!我將這龍祖界交由你打理,你瞧瞧這些年你都打理成了甚麼模樣!”
敖雷額上冷汗簌簌而下,跪倒在地,不敢言語。龍神母更是惱怒,喝道:“廢物!”她惱得是這長子天性懦弱,幾句呵斥之下,連爭辯都不敢,如何保全龍族上下?
凌衝暗歎一聲,默然不語。龍神母喝道:“敖通!你出來!”東海龍君身着龍袍,自鼎後走出,一躬到地,道:“見過老祖宗!”龍神母道:“當年輪迴盤破碎,你這一支流落輪迴界,我原本也未放在心上,只要爾等小心些,總能混個吃喝。但沒想到,你心性隱忍,居然能修成歸一,更能保全你這一支龍脈,你很好!很好!”
敖通垂首道:“孫兒不敢居功。”龍神母道:“做得好便該當仁不讓!莫要學你這大伯,唯唯諾諾,濟得甚事!”大袖一揮,又有一人落在禁地之中,滿面懵懂之色,居然是敖雷親子敖義。
龍神母淡淡說道:“九天元陽尺之事,是你泄露出去的罷?”敖義面泛驚駭之色,張口欲言,卻赫然發現說不出話來。龍神母又道:“你有個好爹,你爹自覺與九天元陽尺無緣,想要成全兒子,暗中將此事告知於你,只是不成想養了個狼崽子,不但不知感恩,還引來了一羣蠅營狗苟之輩。”
敖雷愕然叫道:“原來是你這逆子!畜生!”龍神母嘆道:“你也別叫了,養不教父之過,你也難逃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