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爲之道,郭純陽也無可說,何況噬魂老人顯是爲拋卻噬魂道法,而是企圖將楞伽佛法也納入噬魂道法體系,所以修出的佛光才正邪皆有,詭異非常。郭純陽拋開此事,說道:“凌衝修煉了噬魂道法,算是道友傳人。道友總要看顧一二。”噬魂老人笑道:“我輪迴十世,如今才知我是我。這一世雖以噬魂老人名號自居,但亦非千年前那位噬魂老人。凌衝是我今世之友,我日後成道,還要靠他扶持,自然不敢怠慢。只是如今修爲低微,還要靠郭掌教多擔待些。”
不愧是積年魔頭,幾句話連消帶打,將包袱又拋給了郭純陽。郭純陽冷笑道:“道友既欲凌衝爲你光大噬魂道,日後成道也要賴他出手,便不容你不出力。你現下修爲低微,倒也罷了,但歷年在玄魔各派投下的棋子,總要發動起來,暗中襄助凌衝。他正要靖平寰宇,藉此淬鍊道心,噬魂道控人心神之法,恰合所用!”
噬魂老人心頭一凜,苦笑道:“掌教大人明察秋毫,我這點手段果然隱瞞不住!”噬魂道心法最詭異之處,是以魔種侵蝕他人道心神魂,受術者往往自家不覺,待魔種發動,已然無及。一旦魔種入魂,受術之輩一應生死,乃至思維、真氣,皆在噬魂道修士掌控之下。連奪魂道人歷年都以魔種侵染了許多玄門大派弟子,搞得各派人心惶惶,太玄劍派甄選弟子,也要高懸一面照魔鏡,瞧一瞧是否有魔種在身,可見流毒之烈。
以噬魂老人之手段,只有比奪魂道人更加高明,千年已降,終歸有些後手。能被噬魂老人瞧中,在玄魔兩道之中至少也是長老級數的高手,若能盡數歸於凌衝之用,無疑是一樁大大的好處。
噬魂老人被郭純陽一語道破心思,逼他將魔種沾染的化身修士和盤托出,等若是絕了他的根底。若是那一羣費盡苦心方纔安插入各門派高層中的高手暴露,傳揚出去,立時就是一場腥風血雨,慘烈之處絕不下於道家四九重劫!
郭純陽似笑非笑,問道:“若是道友不捨得做此犧牲,卻也無妨。我聽聞道友所創噬魂道法中,亦有一門劍術,喚作太陰魅劍,號稱子不見午,乃是魔道中一等一的劍訣法門。今日倒要見識一番。”
噬魂老人目中神光一閃,他也是經年的魔頭,只因託庇於太玄門下,自家修爲未復,參悟佛法多年,非但毫無存進,佛光還將他原本的噬魂真氣修爲抵消了不少,勉強算個元嬰真君的修爲。但在這位雖非純陽,卻有純陽戰力的太玄掌教面前,着實不敢亮出爪牙。
尤其郭純陽此人,深藏不露,以噬魂老人輪迴十世,又是當年魔道第一人的眼力,竟也瞧不通透,只覺此人修爲境界時高時低,竟沒片刻穩固,若是別人如此,只能是走火入魔,掌控不住真氣運行,只能快些安排後事。但放在郭純陽身上,卻不能以常理測度,就算走火入魔,也能力敵先天血神這等玄陰老祖,實在不能以常理計。
太陰魅劍是噬魂老人早年所創,以生靈精魂鑄劍,當年其野心勃勃,誓要以一己之力,創出橫壓玄魔兩道的驚世道法。太陰魅劍便是其中劍訣之集大成者。爲了這部劍訣,噬魂老人特意以魔種沾染了數十個玄魔劍修門戶,將其中傳承的數十部劍法劍訣全數偷來,體悟數十載,再以噬魂道煉魂之法推演,方纔創設成功。
這部劍訣既然有一個“魅”,便是取其形如鬼魅之意,劍氣之出,疾若鬼魅,倏忽而至,修到極處,與玄門劍訣中劍氣雷音之術不差分毫。還有一樁好處,便是不以五金之物鑄劍,而以生魂元神爲劍胎,神魂之物,其性最靈,鑄之成劍,鋒銳之處雖比不得五金之物,但其靈性之高,又能與噬魂道法的修爲相輔相成,乃是一門罕見罕聞的犀利劍術。
這門劍術若要練到高深境界,所需生魂太多,若要以此劍訣成道,幾乎要將這一方世界生靈殺個盡絕才可。噬魂老人創出這門劍訣,驚覺此事,也不好大肆修煉。倒不是他大發慈悲,不忍殺戮,而是怕殺戮太過,引來玄門各派老祖圍殺,反不如悄無聲息,修煉噬魂道法來的緊要。
郭純陽又道:“道友放心,如今你只是元嬰境界,郭某也不會佔你便宜,亦以元嬰境界法力動手,如何?若是道友勝了我郭某,凌衝之事,不必道友承擔,太玄門還可爲道友提供庇護,直至了悟真如。但道友若輸給郭某人,便要將安插在各派被沾染的人物和盤托出,至於如何處置,郭某自有決斷。”一番話步步緊逼,如劍術宗師,非以利劍刺人取勝,而是不佔屈人之兵,未用劍,已令對手心膽皆喪。
噬魂老人思索片刻,苦笑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我如今終也體悟到當年被我魔種沾染,不得已聽命於我之輩的苦處了。罷了!既然郭掌教有心,我那些傀儡之輩就交與掌教又有何妨!只是我有三具分魂化身,藏身於玄魔大派之中。是我將神魂一分爲四,一主三副,一旦主魂有失,還可借分魂之身重蘇。三具分魂化身是我立命之本,絕不可交出,請掌教原宥則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