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明童子按捺不住好奇,飛身半空,小臉緊貼那團魔念世界,使勁向內望去,想看的通徹。凌衝沒好氣道:“七情魔念非同小可,你小心被魔染了!”
晦明童子不在乎道:“我的本質已是歸一級數先天之寶,豈會在意區區魔念?”眼珠咕嚕嚕轉動不停,卻怎麼也看不透內中光景。
凌衝不去理他,只專心催動噬魂魔念演化魔境,助沙通淬鍊元神。魔境算的是境隨心轉,隨心演化,將沙通心念之中七情之力盡數引逗出來。
凌衝暗忖道:“看來沙兄心中並無甚麼情慾之意,反是對其祖沙瀧被囚頗感悲憤怨懟,又自怨自艾,自家遲遲不能證道純陽。幸好是我施法,換了真正魔道之輩,他元神有缺,只憑這點,輕而易舉便能令其入魔。”
每人心頭皆有執念,魔道之輩往往從此入手,誘人墮落入魔,幸好凌衝並無惡意,不然沙通這一下便得入魔,永世不得解脫。凌衝費心費力,操控魔念幻境,還要小心沙通元神不被魔念幻境沾染沉淪,實是比大戰一場還累。
到後來連先天八卦都用上,推算法力輸出的大小,務要做的精妙精準,爲了成全沙通,凌衝也算仁至義盡。忽忽之間,已是十日過去,饒是凌衝根基深厚,不眠不休的操控七情魔念,還要精細入微,也覺有些吃力。
沙通面上已變得一片祥和,似乎跳出七情之力侵染,元神靈臺一片清明,凌衝見時機已至,驀得低喝一聲,叫道:“還不醒來!”七情魔境一震之間,已然消散無蹤,只餘沙通一道元神,兀自茫然無措。
凌衝輕笑一聲,伸手一拍,喝道:“還不歸位!”將沙通元神生生拍入肉軀之中。只聽一聲似龍非龍、似鯨非鯨的低沉吼聲響起,沙通的龍鯨元身猛然爆發出團團七彩光華,驀得昂首嘶吼起來!
這一聲低吼雄壯之極,幸好在洞虛真界之中,被凌衝以法力壓制,若是傳了出去,說不定引動紅珠與蓋沖霄二人的警覺,使二人放棄成見,聯手殺來。
那頭狼犺龍鯨一身氣勢如大海疊浪,一浪高過一浪,終於衝破那一線冥冥之中桎梏,虛空之中似有似無的道音響過,沙通終於悍然衝破生死界限,成就純陽!
那龍鯨盡情低嘯了一陣,似是發泄完畢胸中塊壘,驀得一抖之間,已化成一位赤身裸體的雄壯大漢,略一感應,面生喜色,接着大叫道:“蓋沖霄!你這魔頭,老子也證道純陽了,快出來送死!”
凌衝暗笑一聲,沙通還是忘不了被蓋沖霄折辱的經歷,察覺自家晉升純陽,立時迫不及待要報仇雪恨,但以他區區純陽的道行,也逃不過被蓋沖霄一手鎮壓的下場。
黑白精芒一閃,凌衝已然現身,含笑說道:“多年不見,沙兄還是這般火爆脾氣!不知四海龍王可還好麼?”沙通目中閃過一絲喜色,接着又滿面警惕,叫道:“蓋沖霄,就算你化成我至交好友的模樣,也休想引動老子的心魔!”
凌衝忍住笑,見沙通一聲悶哼,一拳轟來,藉由建木分枝之力,一個挪移虛空,已閃至沙通身後,一掌按在其後心之上,將沙通打了一個趔趄。
沙通大怒,正要反身殺來,晦明童子現身,撇嘴道:“這廝腦子瓦特了,還是打殘了四肢,丟進七情魔國裡去罷!”沙通愣了一愣,收了拳勢,叫道:“你真是凌衝?”
凌衝笑道:“如假包換!要不我再捶你一頓?”沙通將頭搖的撥浪鼓也似,叫道:“此處是何地?”凌衝心念一動,將沙通挪出洞虛真界,指着七情魔國的方向道:“此處離魔國已有數萬裡,方纔紅珠與蓋沖霄大打出手,我趁亂將你救出。”將太清門與兩座魔國之事細細說了一遍。
沙通仍是將信將疑,但一身純陽道行卻做不得假,蓋沖霄再厲害,也不會特意成全自己,等凌衝說完,才長嘆一聲,道:“怪不得我祖父與東海龍王都說,我要證道,唯有着落在你身上,果然如此!”
凌衝道:“也是機緣巧合,你中了七情魔念,我便順水推舟,以噬魂劫法引導魔念編制幻境,令你大徹大悟,其實大多還要靠你自家,若非龍鯨一族肉軀強橫,也不會這般水到渠成。”
沙通元神澄澈,以性補命,加上元身汲取了先天乙木精氣,性命相合,才一舉衝破桎梏,嚴格算來,沙通仍是循着龍鯨一族的老路,走的肉軀成道之路。
沙通苦笑道:“我從龍祖界出來,便是奉了龍神母之命,前來邀請你去龍祖界,參與一場大典!龍神母算出你在天星界落腳,我一路而來,小心謹慎,還是被蓋沖霄發現,那廝想要將我魔染爲眷屬,才未下殺手,但他重傷之時,還是忍不住搜奪衆人元氣,若無你搭救,我此時已是一具枯骨了!”
凌衝奇道:“原來你遭難,卻是爲了給我送請柬?”沙通道:“若無此事,我也不會路過七情魔國,不過若非如此,你也不會出手,我也不會修成純陽,哎,當真是一飲一啄,莫非前定!”
凌衝也不知說甚麼好,原來沙通被蓋沖霄所擒,險些喪命,全因龍神母之命,給他送請柬而起,良久才苦笑道:“罷了,既然如此,我費心爲你突破境界,也算了卻這一段因果!”
沙通恨恨說道:“我也是純陽道行,正好你我聯手,做翻了蓋沖霄那廝!”凌衝冷笑道:“蓋沖霄雖受重傷,還能與紅珠老祖拼個你死我活,你證道未久,還需熟悉一段時日,貿然前去,只有送死的份!何況若是耽擱了龍祖界的盛事,龍神母定要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