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大的大廳裡,王囧昂然立在正中。
諸葛嫣神色肅穆,女扮男裝的凌珊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有些不安地肅立在諸葛嫣的身後。
管家夏淵側坐一旁,神情陰沉。
在夏淵身後還有一人,五短身材,長着兩片鼠須,目光閃爍不定,一副精明厲害的樣子。
韓隸亦被叫過來參與這場“審判”,此刻的韓隸神情萎靡,皮膚惡黃,彷彿換了一個人似的,他坐在大廳的最下首,旁邊還須旁人攙扶,用閃爍的兇光看着王囧,一副要擇人而噬的模樣。
三男兩女,像一面張開的扇子般對着卓然而立的王囧。
夏淵首先發言道:“王囧,這是甚麼一回事,自你來後,便屢生事故,可知我神侯府內家規嗎?”
夏淵的聲音質感金屬,餘音鏗鏘,彷彿每一個字都敲擊在聽衆的心上。
王囧環視全場,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自己身上,唯只諸葛嫣對着自己淡淡一笑,以作鼓勵,所以心中也是稍定。
只見他撫了一下猶自發疼的後腦,聲音有些沙啞地道:“夏管家此言差異,王囧自入內院以來,不敢稍有差池,平日裡行爲也是循規蹈矩,怎麼就成了屢生事故的頑劣之徒了呢?”
“哼!你成爲守衛以來,隔三岔五便稱病躲懶,昨日又是鬧出這麼大的事故,攪得整個侯府雞飛狗跳,這還能叫循規蹈矩嗎?”
王囧裝模作樣地怔了一下,恍然道:“原來夏管家說得是昨日之事,其實若想知道是甚麼一回事,何不問問韓守衛,他與我同在現場,同樣清楚我們聯手抗敵的經過...”
病懨懨的韓隸插入低喝道:“王囧你還在信口胡謅...咳...咳咳...”
韓隸說了一句,就劇烈的咳嗽起來,夏淵身後的鼠須男子接過話頭,語氣不陰不陽地道:“虧你還敢提韓師弟!什麼聯手抗敵?好你個刁鑽惡徒,快將你如何勾連歹人,挾持三小姐之事如實道來!對了,還有韓師弟身上的毒,你是如何下的,也在這裡從實招來!”
王囧聞言恍然,此人既然稱韓隸爲師弟,必定也是夏淵的徒弟,怪不得要爲韓隸出頭,而且話下毫不留情。
不過王囧早有腹案,所以也不怕他,攤了攤手作出無辜之態道:“這話從何說起,明明蒙面歹人劫走了三小姐,怎麼反倒把我誣成了惡人?”
夏淵聞言雙目寒芒亮起,冷冷瞪着王囧,卻不說話。鼠須男子陰聲道:“如此情狀之下,還想混淆視聽,你莫非不知道死字如何寫嘛?”
王囧正要回話,諸葛嫣嬌喝道:“曲魂!你先不要說話!”諸葛嫣呵斥了一句曲魂,隨即語調轉柔道:“好了,讓我們平心靜氣來把事情弄清楚,王囧你莫要害怕,告訴大家這是甚麼一回事。”
原來這鼠須男叫什麼曲魂啊!王囧將此人的名字記在心中,隨即對着諸葛嫣拱手謝過,有條不紊地道:“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昨日裡正輪到我和韓守衛值夜,猛不丁竄出一個黑衣人想要強突出院門,而且黑影肋下還挾持着一道人影,當時我並不知道被挾持者爲何人。不過依然還是全力阻擋這惡徒,韓守衛也是一同上前,哪裡知道這惡賊武功陰寒怪異,雖然我和韓守衛拼盡全力,依然讓其逃去,韓守衛還因中了對方一掌,以致昏迷不醒,而我則繼續對着那黑影緊追不捨。一路且追且打,一直到了謫仙湖邊,不過那黑衣人武功本就高過我甚多,就在我幾乎要不敵喪命之際,忽然只聽那黑衣人慘呼一聲,原來是他腰間所挾之人適時甦醒,給了他要害重重一擊,同時我也藉着月光看清楚了原來被挾持者就是三小姐。之後我和三小姐聯手應戰,而黑衣人受創之後,實力也是大減,難以匹敵之下,便水遁逃走。之後我還沒來得及和三小姐多說幾句,便覺後腦一痛,之後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王囧大言不慚地說完之後,廳內之人頓時沒了聲音,而且臉上俱是表情怪異,即便連諸葛嫣也是有些吃驚,她只以爲王囧會辯解幾句,自己再站出來將大部分的責任攬到身上,然後事情便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讓諸葛嫣沒料到的是,王囧竟然說出了這個一個全然不同的版本,而且聽起來似模似樣,若不是自己就是事件的親歷者,幾乎就要信以爲真了。
短暫的沉寂後,曲魂第一個站了出來,他恨不得指着王囧的鼻子道:“胡說八道!胡說八道!夏管家早已向三小姐求證過事情經過,你還想抵賴不成嗎?”
王囧有些擔心地看了一眼諸葛嫣,道:“三小姐昨日裡受了驚嚇,之前被人挾持昏迷的時候,也不知中了什麼毒藥迷香,一時記憶不清,也是有的。”
諸葛嫣聞絃歌而知雅意,忙不迭點頭道:“對!對!方纔我迷迷糊糊的,夏管家問我的時候,本小姐也不知說了什麼,現在經王囧這麼一說,才記起經過來,事實便是如他所言一般!”
諸葛嫣的變卦讓曲魂立時傻眼,雖然心知是諸葛嫣和王囧串通一氣,捏造真相,可是以他的身份,難道還能去追問諸葛嫣究竟不成嗎?
不過曲魂不好說話,夏淵卻沒有這個顧忌,他沉聲質問道:“你說你去追那黑衣人,爲何當時卻不出言示警?”
“當時情況緊急,我只來得及呼喊幾句,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聽見,並非沒有出言示警,還請夏管家明鑑!”
“你說韓隸爲黑衣人所傷,爲何他的後腦有硬物砸傷的傷痕?”
“許是搬動昏迷的韓守衛時,不慎在哪裡撞到的吧...”
“韓隸乃是五品武者,連他也敵不過黑衣人,你又如何能做到且追且打,最後還將其逼退!”
“我已經說過之所以能逼退對手,最主要是三小姐趁其不備,給了他要害一擊。至於爲何之前我能和黑衣人周旋許久,也不是謊言假話,黑衣人的武功其實一般...”
曲魂聞言立刻道:“你之前說黑衣人能擊傷韓師弟,他可是五品武者,怎麼現在這黑衣人又成了你口中的武功一般了?”
曲魂好不容易抓住王囧話中的一個破綻,自然是一問到底,一副揪到了王囧小辮子的得意模樣。
王囧暗道就等着你這句呢!他心裡冷笑不已,面上作出遲疑的表情,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
凌珊還道是王囧真的被問住,攥緊的手心裡頃刻間也是變得滑膩膩的,連諸葛嫣也是不知王囧要如何應對。
夏淵沉聲道:“現在你辯無可辯了吧!還不將實情招來!”
王囧似乎被夏淵的斥責驚了一下,隨即看了病懨懨的韓隸一眼,一副對不起的表情,道:“夏管家,事到如今,我也不得不說了,之前我是刻意隱瞞了一些事情,其實當日裡韓守衛的情形有些不對,不僅遲到了不少時間,而且來得時候步伐虛浮,面色煞白,就好像...好像...”
“好像什麼!”諸葛嫣有些好奇地問道,她當日裡輕鬆一板磚拍倒了韓隸,當時不知道此人是五品武者,現在想來還真是有些不可思議。
王囧囁嚅道:“好像有些縱慾過度...”
王囧此言一出,場中之人神情迥然,諸葛嫣和凌珊自然是玉容酡紅一片,夏淵一派則是勃然大怒,額角青筋跳現,一時氣得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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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囧不管他們的反應,好似硬着頭皮一般道:“本來韓守衛平日裡對我多有照顧,所以我還想幫其遮掩此事,現在夏管家如此逼問,我也只得說出實情自保,只是對不起韓守衛了!唉...我早就勸過韓守衛男女相處,只要心意相通就好,不用非得見個你高我下的真章,可惜韓守衛沒有聽進這話,反去求丹問藥,所以纔有昨日之禍啊...”
王囧說到這裡,一副唏噓不已的樣子,還對着韓隸‘深情’地望了一眼,眼神之中包含着歉意和惋惜。
夏淵陰沉着臉望着韓隸道:“韓隸,若是有人大言不慚,我定會爲還你一個公道!”
曲魂也是湊到韓隸面前道:“韓師弟,把真相說出來,讓這小子的謊言不攻自破,無所遁形!”
在師傅師兄的目光下,韓隸黯淡的臉抽搐了起來,聲音顫抖地道:“我...我...”
王囧怕他還不承認,所以又道:“韓大哥,今次你受傷,正好可將心上人接到府中來,也好讓其知曉你的苦心啊!”
韓隸聞言身子一顫,知道王囧是在點醒他知道和其通姦之人乃是府中的女子,只要韓隸膽敢說出不利於王囧的話來,只怕王囧也會將此事捅出來。
要知道通姦府中侍女可是大罪一條,男方重責笞杖,女方更要遊街示衆...
一瞬間韓隸的心中轉過了百般念頭,一陣天人交戰之後,終於面色灰敗地道:“王囧所言...所言並無虛假...”
什麼!
如果說王囧的連番辯駁讓在場之人吃驚不小,韓隸的證言更是到了令人嗔目結舌的程度。
一時之間,大廳之內,衆人臉色各異,或嬌羞、或憤怒、或忍俊不禁、或怨憤難平,總而言之,全體華麗麗地陷入了沉默。
半晌之後,夏淵用攝人的目光看着王囧,陰沉着聲音道:“昨日之事,事起突然,又別有蹊蹺,以致我錯聽誤信。現在一切水落石出,衆人各歸各位,不過那劫持三小姐之人,我定會窮追不捨,讓其受盡人間酷刑!”
諸葛嫣聽到這話,秀眉一蹙道:“夏管家所言甚是,那黑衣人劫持本小姐不成,說不得會捲土重來。自即日起,我的小院必須加強值守,至於王囧嘛,那惡徒定然也對壞其好事的王囧怨恨不已,所以爲了安全起見,也爲了嘉獎王囧此次的英勇之舉,我提議將其擢升爲二等守衛,專責我院中的值守之責。”
王囧聞言,連忙躬身一拜道:“唯三小姐之命是從!”趁着一拜之際,王囧還向這諸葛嫣眨了眨眼睛,彷彿在說‘我的舌頭厲害不?’
夏淵見狀想要說些什麼,但是看了一下韓隸,終於癟了癟嘴巴,重重揮袖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