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緹娜盯着衆人,忽然道:“這些就是我們自己的神識啊!”
李佟不解道:“我們的神識,你不是說除了我們的神識,另外還有一道嗎?怎麼又成了我們自己的神識了。”
孫妙也是道:“慕容姑娘三倒四地到底想說什麼啊?”
慕容緹娜凝神思索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怎麼表達自己的意思,過了半晌才道:“你們應當知道神識是什麼吧。”
李佟嗤笑道:“慕容姑娘,這不是最簡單的常識嗎?神識就是我們元神分出的一部分,可以不受空間阻隔,探查一切物體的情況。可以說是習武之人的第三隻眼睛,而且這隻眼睛看到的不僅是物體的表面,甚至可以探測到物體的內部。”
“仙家才傳說裡,每個人都有元神,普通人的元神呈氣態,散仙的元神則濃縮爲液態,太乙散仙的元神進一步增強。再進一步,元神即可爲固態,也就是金仙能遊離與體外的陰神。之後陰神便可脫繭而出若是修爲到了太乙金仙,陰神進一步強化爲陽神,便能瞬間遨遊百里,即便是肉體毀損,也能存於天地之間。”許是到了光明溫暖之處,孫妙的心情也是舒懷了不少,所以也是放鬆下來,語帶豔羨地說了不少言語。
慕容緹娜脾氣不錯,倒沒有因爲兩人的語氣而生氣,而是點了點頭道:“你們說的都沒錯,但那只是神識的出處。我想問的是神識的本源。”
“本源?”慕容緹娜此問倒是讓幾人怔了一下,顯然是誰也沒有深思或者瞭解過這方面的問題。
慕容緹娜清了一下喉嚨道:“其實神識的本源就是一種刻有‘烙印’的‘識’。不僅神識的本源是‘識’,耳識、聽識、身識等六識的本源也是‘識’,這種識能讓我們感受探查世間萬物,甚至是天道本身。但要說清楚‘識’究竟是什麼,卻是無人能提出精確的見解。只是知道這種‘識’能夠能如真氣般傳動,而且路線可以是直線,也可以是曲線,遇到物體之後,便能返還給放出‘識’的人。”
李佟也是接受了慕容緹娜的說法。又是猜測道:“這種‘識’莫非是一種特殊的真氣?”
“不對。但凡真氣都逃不過你我的神識捕捉,再說天地五行早定,哪會有第六種真氣。而且和真氣不同,‘識’具有唯一性。或者說‘識’裡面刻有我們每個人的‘烙印’。每個人的‘識’都不盡相同。所以每到神識探查到的東西都只能返還給本體,也就是發出這道‘神識’的人。”
“慕容姑娘此言差矣,你說神識只能返還給那個。那個什麼本體,可是我們明明也能感受到別人的神識啊,否則你怎麼可能分辨出那八道神識呢?”
“李捕頭,我們能感受到別人的神識不假,但是我們能知道這道神識探查到的東西嗎?不能吧!這就是因爲神識之中刻有本體的烙印,旁人能感受到神識,修爲比我們高者神識能阻斷摧毀我們的神識,卻不可能知道我們神識探測到的東西,這就是‘識’的唯一性。”
在場都是聰慧之人,之前只是沒有人思考過這一問題,經過慕容緹娜的講解,都是猶如醍醐灌頂,被開啓了一個新的世界。孫妙不住點頭道:“慕容姑娘麼在這方面有如此高深的見解?”
“我們族中最擅長神識之法,所以在這方面纔有些積累,我也只是拾人牙慧而已。”
“那慕容姑娘說這些,又和那道鎖住我們的神識有什麼關係呢?爲什麼會說那道神識乃是我們自己放出的呢?”
慕容緹娜露出幾分得意道:“既然神識是一種‘識’,而且能夠在接觸物體之後,返還給本體。這道神識就是我們放出去又被返還的神識。”
孫妙搖了搖頭道:“這不可能,一般人神識能夠放出的距離不會超過五十丈,超出這個距離後,便無法感知。而且正如慕容姑娘所言,神識一旦返還,本體就會感受到神識探查到的東西,那麼你怎麼還會分不清那幾道神識是出自自身的呢?”
“距離!說得好!這就是問題的癥結所在了。一般情況下神識的確只能放出數十丈之遠,但這只是對於常態而言。可是在有些特殊的環境下,神識釋放的距離卻是能夠發生改變。”
李佟插嘴道:“比如極度炎熱之地,神識便是隻能放出平時的十分之一而不足。”
慕容緹娜連連點頭:“沒錯,你們可曾想過爲何極度炎熱之地,神識釋放距離會急遽縮短?”
“莫非是因爲溫度太高?”李佟有些不敢肯定地道。
“此言着啊!神識,也就是‘識’的釋放距離若是和溫度有關,在高溫的情況下,神識便不能久遠,可若是反之呢?”
李佟還在沉思,孫妙卻是第一個明白了過來:“若是溫度極低,神識說不定就能傳出好遠。而這玄冰洞中寒氣肆虐,不就是溫度極低的所在嗎?”
李佟也是託着下巴,點了點頭,可是旋即搖了搖頭道:“即便神識能夠傳出很遠,但是一旦返還,不就能爲你我感知嗎?可是爲什麼慕容姑娘,一開始會誤以爲這是別人放出的神識呢?我們怎麼可能連自己的神識也分辨不出呢?而且我們能夠感受的範圍似乎並沒有增加,反而比平常縮短了不少呢。”
孫妙也是贊同道:“沒錯,要是真的在玄冰洞中,我們的神識能無限距離釋放,豈不是一開始就能探查到整個玄冰洞的地形,還用得着如此費力,猶如盲人摸象般走了半天嗎?”
“你們說得全對,但是假如有一樣東西能夠將神識吸收...不對。準確地說是將神識中的‘烙印’消除掉呢?那麼即便我們的神識傳的再遠,也不可能知道神識探查到的東西,甚至連神識投射到自己的身上,也無從知曉了。”
“把神識中的‘烙印’剝離,什麼東西竟有如此奇功?”
慕容緹娜神秘地笑了一笑:“你們忘了此行的目的了嗎?”
“此行的目的?”孫妙秀眉一蹙,“莫非趙師兄慕容姑娘玄冰火蓮?可是隻聽說過玄冰火蓮可以抵禦心魔,從來沒有聽說過可以剝離神識中的烙印啊。”
“這就牽扯到另外一個問題了,心魔爲何物?”
李佟催促道:“師弟就不要打啞謎了,直接告訴答案即可,要知道此處可不是久留之地。”
慕容緹娜也是一時沉迷自己的發現。忘了所處之地。連忙長話短說,加快了語速道:“心魔乃是大妖惡魔,據本族典籍記載,也是一種元神。而且是來自域外的元神。這裡的‘域外’指的是你我所處的天道之外。既然這些天魔本來就來自天道之外,自然不可能遵循天道規則而行,所以纔會倒行逆施。使被天魔附身之人做出倒行逆施之事。”慕容緹娜說到這裡,許是想到被天魔附身甚至控制之人的慘象,也是不寒而慄,所以頓了一頓,隨後又道:“本來我也有些奇怪爲何這玄冰火蓮,爲何能有抵禦心魔的功效,現在卻是明白了。因爲玄冰火蓮能夠剝離神識中的‘烙印’,而心魔也是一種元神,只不過來自天道之外而已,所以心魔元神的烙印也能被剝離,被剝離了‘烙印’後的神識只是一種能量波動而已,自然不可能在對我們產生傷害了。”
“這次我感受到的這道神識,就是被玄冰火蓮剝離了烙印,又被其返還了回來,所以纔會被我誤以爲是別人的神識。這麼說來,除了這處的玄冰火蓮柱外,說不定這玄冰洞中還零散着不少的玄冰火蓮呢!
“哈哈,這真是一個前無古人的發現,真是不虛此行啊!”
慕容緹娜越說越是興奮,忍不住手舞足蹈起來,一行諸人只知道慕容緹娜喜歡研究丹道,想不到對於其他的修真問題也喜歡刨根問底。
“慢着!”孫妙數了一數:“咱們一共十個人啊,就算神識被返還,也應該是十道啊,怎麼會是九道呢?”
李佟忍不住打斷道,“孫大家,少了一道就一道,我們快些採集了玄冰火蓮,至於這些細枝末節,等到返身出洞,到了安全之處,再做探討也爲時未晚吧。”
“正是此理!”許久未曾說話的何申說話了,“諸位,慕容姑娘之論固然精彩,但是當務之急卻是這玄冰火蓮,此物及其堅硬,非尋常手段就能採集。還望諸位能夠各施神通,能夠採到與否,就各憑本事了。”
何申此言一出,其餘幾人也就不再糾結這個問題。
而且看衆人的樣子,似乎也是早有準備,慕容緹娜就忽地一擡手,一道紅色光芒脫手射出,定睛一看,竟然是一道類似火箭般的兵器直射玄冰火蓮光柱之上。
“啵”的一聲悶響!
兩者方一交匯,來勢洶洶的火羽翦就如同失去了盡到的羽箭,有氣無力地跌落在地上,隨即化爲了點點紅光從空中消失掉了。
衆人見狀也是吃了一驚,慕容緹娜祭出的暗器一看就是不俗,依照幾人的推斷,怎麼也要轟處一個大洞,怎麼射在這玄冰火蓮上,竟然連一道刮痕也是不能造成呢?
孫妙見同伴不能見功,乾脆拿出她的那把幽藍色的寶劍,舞出一道劍花,便狠狠化作藍芒向着玉柱斬去。
“呯”的一聲脆響,藍芒在玉柱上留下了一道劍痕,但是被周遭寒氣一卷,那道劍痕也是化爲無形,看樣子連極品寶劍也是難以撼動玉柱。
何申見狀嘴上玩味地笑了一下,說出一句讓衆人都驚詫莫名的話來:“公主殿下...聽聞你手中有一件皇家的至寶,烏龍鞭,最是無堅不摧...”
季嬋有這等寶物!
果然王囧一念方落,便見季嬋出言道:“大總管。此物威力雖然巨大,但是以和太子的金曜星一樣,只能只用一次,這玄冰洞內環境詭譎,只怕...”
何申接口道:“冰心玉玦就在眼前,我們採下便從原路退出,想來應該不會有什麼大礙,而且那道讓我們杯弓蛇影的神識,也只是慕容姑娘的誤會而已,有一衆高手在此。更有我護持。定然不會叫公主殿下傷了一根頭髮!”
季嬋聞言還是有些躊躇,她本就是生性好強的人,生性好強者,自然喜歡將一切都把控在自己的手裡。但是另一方面。自己不動用靈器。只怕在場之人也無人能夠擊碎這冰柱。此物乃是事關大夏社稷,而且現在就在眼前,豈能空手而歸!
陷入矛盾中的季嬋一下子也是拿不出主意。王囧見了她犯難的模樣,也是暗自心喜,不自覺地偷笑了一下。
可是不知怎的自己這偷笑就被季嬋逮了一個正着,雖然因爲其帶着面紗,看不清面上的顏色,但是熊熊的怒氣已經盈滿了一對狹長的鳳目。
季嬋受了王囧挑釁,也是鼻子怒哼一聲,瞬間便是作出了決定,下一刻當下全身的衣衫都是被真氣鼓脹起來,連站在最遠處的王囧也感受到了幾分火真氣的熱力。隨即那些逸散的火真氣又是重新匯聚到了季嬋的身上,裸露的肌膚上也是出現上一片不正常的豔紅之色,整個身子都似燃燒起來了一般。
嗜血,皇家不傳秘法,以燃燒自身氣血爲代價,將全身的潛力瞬時激發,可以說是一種以本傷人的方法。
這種方法其實和王囧的天魔解體大法有些類似,都是以命搏命的法子,但是季嬋的嗜血術的威力更大更誇張,但是對施法者的傷害自然也是越大。
其餘之人見季嬋使出此術,紛紛避開幾步,生怕等下被餘威波及自身,唯獨何申反而上前了幾步,眼中露出狂熱之色。
王囧將其的反應看在眼裡,但是也思量不清其中的因由,只是隱隱聯想起自己之前夢境中何申猙獰的面容,還有入洞之後那絲猶如附骨之疽般的危機感,王囧只覺得心裡空空的,似乎有什麼不好的事情會要發生。
一念至此,王囧也是向着慕容緹娜靠近了一些,心裡念着一旦有危機發生,自己至少也好護持她一二。
啊——
全身通紅的季嬋清斥一聲,隨即一團烏光從其合攏的雙手噴射而出,以迅雷般的速度朝着玉柱飛射而出,在場之人雖然不是直面此擊,但是也能感受到那團烏光中毀天滅地的能量。
這種威力,顯然已經超過了一般的武道認知。
王囧也是目睹過江滄瀾施展武功,暗道這烏雲鞭的威力果然是勝過江滄瀾都不止一籌。
‘轟’得一聲巨響,那團烏雲狠狠砸在了玉柱之上,發出刺眼的光芒,就連衆人上三品武道家的修爲,也是不能睜眼直視,紛紛遮掩住了眼睛。
下一刻‘隆隆’之聲不絕,烏雲匯聚在玉柱上久久不散,玉柱也不再穩如泰山,整個冰室隨着玉柱的顫動,搖晃了起來。
衆人見狀露出期待的目光,若是這樣的攻擊再不能見功,自己也不用再上前獻醜了。
季嬋也在這一擊完結之後,嬌軀也是跪伏了下來,額頭爆滿虛汗,顯然是脫力傷及了元氣。
衆人來不及也不便查看季嬋,而是將目光注意到了玉柱之上。幾息之後,聚攏在玉柱上的紅光終於消散,衆人定睛一看,隨即露出失望的神色,雖然方纔的動靜煞是嚇人,但奈何雷聲大,雨點小,玉柱竟然巋然不動,絲毫未損。
孫妙秀臉上露出可惜之色,嘆了一口氣道:“想不到這玉柱如此堅固,連這般神物也...噢!”
隨着孫妙的一聲驚呼,衆人同時生出警覺,但已來不及應變。站在離季嬋最近的何申,竟然忽地以鬼魅般的快速身法,閃到到了仍然脫力跪伏於地的倩影背後,運起金色真氣,化作一道金光,狠狠劈在了背心之處!
慕容緹娜等人同時失聲叫道:“小心!”可嘆力竭的季嬋連閃躲的時間也沒有,只是茫然地看了衆人一眼,剛剛要轉頭往後看去。
“蓬”!季嬋已然是被金光斧影劈中。狂噴鮮血,身子前僕,連抽搐也沒有半下,就整個人癱軟呈半跪狀,沒有了半絲生命氣息。
一擊得逞的何申往後跳出幾步,冷笑地看着衆人,用冰寒之極的聲音道:“諸位,誰是下一個呢!”
由於事起突然,劇變橫生,衆人都還是難以接受方纔之變。現在聽到何申的發問。才一個個驚覺起來,戒備地開啓了護身罩,不過經此一變的衆人已經不相信任何人,只有慕容緹娜和王囧彼此靠近了一些。其餘衆人都是刻意與旁人保持了距離。
何申能出手傷人。其他人也有可能心懷鬼胎!
這之中。大內的四個密探成了最爲尷尬的角色,饒是他們臉色也是意外驚慌之色,也難逃最大的嫌疑。畢竟他們和何申都是來自大內。自然被歸位了何申的一派。
一時之間,小小冰室之內的氣氛,已然凝滯到了極點,衆人都沒有說話,生怕一個不備,就會有攻擊從任何方向襲來。
“哈哈——”何申詭異的笑聲打破了沉寂,“季嬋已死,你們若是乖乖任我宰割,我還能保你們一個全屍,你們的皮囊有用得很,我可不想有半點損毀啊。”
“何申,你爲何要殘殺公主,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難道就不怕受那千刀萬剮噬骨之刑嗎?”李佟氣急,也是喝出了對方的名字,還拿出天庭最殘酷的刑罰,作以威嚇。
何申卻是對李佟的威脅渾不在意,只是發出桀桀的笑聲,眼神怪異地看着衆人。
慕容緹娜看出一些端倪,厲聲道:“你到底是何方妖人,爲何佔了何申的身體,快快現出原形,否則待會兒定叫你形神俱滅!”
慕容緹娜此言一出,其餘衆人也是主意道何申有些異常,不僅說話的聲音與平時迥異,而且眼神和氣息也是殊爲詭異,甚至可以說是不似人類。
何申翻着眼白的眼珠滲人地看着慕容緹娜,怪聲怪氣地道:“慕容緹娜,你不是聰明得緊嗎?既然知道了玄冰火蓮可以抹除神識中的‘烙印’,那麼就不會想想會什麼這裡會有這麼一大塊玄冰火蓮嗎?”
幾人還在思索何申話中之意,慕容緹娜已然幡然醒悟過來,“莫非,這玄冰火蓮是用來封印大妖惡魔之用,你...你就是那什麼大妖惡魔?”
“桀桀,你總算想明白了。我梵仇摩被困在這玄冰火蓮之中數千年,本來的元神竟然只被消磨得只剩下十不存一,幸好這裡地氣動搖,爆發了山洪,這玄冰火蓮柱也是被震出了一絲裂縫,可是因爲裂縫太小,我的元神只能分出微末的神識,而且出不了這個山洞之中。幸好你們口中的何申偷偷進到山洞,就被本魔施以秘術,誘導到了此處,否則憑着他的本事,也能在九曲洞幽的玄冰洞找到這關鍵所在?”
衆人一聽,已明白關節所在,原來根本就是天魔設下的陷阱。
“怪不得我感受到的神識少了一道,你是大妖惡魔,熟悉此地地形,根本就不用放出神識,而且妖識的形式恐怕也與神識大相徑庭,所以纔會引而不發。”慕容緹娜直到現在想通了未覺的難題,隨即怒聲喝道:“梵仇摩,你爲何害了何申不夠,還要假裝他的身份,千方百計,將我們再引入洞中。”
“桀桀,本天魔的元神雖然十不存一,可以憑何申一個男不男女不女的都不是的皮囊,又如何經受得住,所以纔會將你們引來,好讓本魔剩餘的魔神也從玉柱中脫困出來。桀桀,你們可是準備好接受本魔的臨幸了!”
孫妙聽聞此言,玉容泛紅,俏目圓睜,“呸!好你個無恥天魔,大言不慚。既然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們就手底下見個真章!”
“夠火夠辣!本魔一路上早就看上你這具白花花的身子,瞧你打扮得花枝招展,眉眼生春的模樣,明裡已經有了愛侶,暗裡也不知和誰暗通曲款。我最喜歡的便是你這種看似良家,實則風騷的女子!哈哈!那麼就從你開始吧,讓我看看你欲仙欲死的樣子。對了,對着本魔,只要象徵性地反抗就好。否則傷了皮囊,可就可惜了!”
孫妙性子最是潔身自愛,李佟與她雖然相投,但也只是止於禮數,哪裡聽得這些污言穢語,而且還被其當衆道破了自己都不願意承認的心思,頓時氣憤填膺,身邊的李佟想得簡單一些,只道是這妖魔的隨意污言,所以也是同仇敵愾。
下一刻。兩人一人掣劍。一人舞刀。刀劍在空中綻出幾朵蓮花,正是陰陽真氣交織而成的一擊,名喚‘水火相濟’,乃是兩人自創的合擊之術。此術何止發動過上百次。戰力也是提升一倍不止。
只見這合擊而生的幾朵蓮花便滑過詭異的弧線。向着梵仇摩轟去。
梵仇摩身子奇異地扭動了一下,眼看轟個正着的蓮花,竟然被他生生避了過去。不過羅胡兩人卻是絲毫沒有驚惶之色。那幾朵蓮花一擊不中,竟然就在梵仇摩的身邊炸裂了開來。
蓮花之中蘊含陰陽兩極真氣,此刻合二爲一,隨着生生爆裂,放出深紫色的光華,堪堪炸裂在了梵仇摩的四肢關節之上。不曾防備的梵仇摩也是魔軀一震,露出幾分痛苦之色,不過旋即全身放出暗金色的光華,形成一層厚厚的護罩,將紫色的爆裂真氣抵禦在了外邊。
孫李兩人對視一眼,看出幾分失望,卻也不曾氣餒,繼續故技重施,紫色的蓮花源源不斷向着梵仇摩襲去。
但是下一刻詭異的事情發生了,眼看就要被紫色煉化吞噬的梵仇摩竟然活生生地消失了。
梵仇摩忽然失去蹤影,孫李兩人也是立刻放出神識,想要捕捉對方的蹤影。但是魔念似乎和神識迥然不同,連神識也是捕捉不到,只是傳回來一股難以形容的感覺,那很難說出自己感應到什麼,只是心中很不舒服,似有一股無形壓力,在慢慢研磨着兩人的神魂。
兩人不敢怠慢,強壓下難受和恐懼,又是將神識提升至極限,真氣充盈全身,牢牢地將自己守護在內。
一旁的衆人有心幫忙,卻也不敢輕舉妄動,只是結陣的結陣,施法的施法,先一步護佑住自己,然後再伺機出手相援。
關鍵時刻王囧也是顧不得許多,生怕救援不及,反而自己送了性命,也是摸出得自東方不凡處的藍色小盾,小盾上面游出兩條陰陽魚,也是護住了周身上下。此時此刻,冰室之內,不聞金戈之聲。
但卻愈加兇險萬分!李佟見一味死守不是辦法,否則等到身上避寒的藥力耗盡,無須天魔動手,怕是就要殞命於此。下一刻,兩道紅光聚在了李佟的雙目之上。
火眼金睛,目力驟然以倍數的增強。
在他目光掃視下,連地上經打掃後仍留着的塵屑遺痕都逃不過他的銳目。李佟的目光在冰室來回尋索,隱隱感到一種詭異的能量波動,這種波動和真氣截然不同,此刻這股怪異的波動竟然正在慢慢嚮慕容緹娜的背後接近。
“慕容姑娘,當心身後!”李佟連忙出言提醒,以防慕容緹娜被梵仇摩偷襲。
慕容緹娜卻是絲毫不見驚慌之色,原來慕容緹娜最通探查神識之法,早就感受到了這股能量波動,猛然一個轉身,狠狠地將手中的一枚火羽毛箭劈在了能量波動之上。
“叱啦”一聲,雷法符籙猶如劈在空氣中一般,徑直落到了地面上,炸出了一個數尺深的地洞,而那股能力波動卻是忽然消失不見,逃出了慕容緹娜的感受之外,慕容緹娜猛地省起什麼,臉色驀地發白,嘴角抖動,顯然要說些什麼。
但是未等慕容緹娜出口,李佟已然感覺到一股森然氣息從左側向自己迅猛地貼靠過來。
能量波動只是虛晃一槍,梵仇摩真正的目標卻是李佟。由李佟發覺有異,直到這可怕的敵人施以暗襲,只不過眨兩下眼皮的功夫,但已使李佟陷進生平未曾遇過的兇險裡。
因爲孫妙就在身後,李佟不及通知,自然也不敢擅自躍走,如他立即躍走的話,孫妙勢將陷在孤立無援的境地。李佟周身的九朵護身蓮花,自動地彙集一處,向着魔氣最強的身體左側轟去,哪知原本被神識鎖定的魔氣忽然消失不見,護身蓮花化作的真氣光團也是擊在了空處。那種用錯了力道。有力無從施展的感覺,令他難受得頭暈目眩。就在李佟稍一晃神之際,那消失不見的魔氣忽地出現在了自己的頭頂上方,護身蓮花來不及迴轉,那魔氣已然直直貫入李佟的頂心之處。隨即他整個人已陷進一種近乎無可抗拒的勁漩裡。那是千百股奇怪的力道,部分把他扯前,部分卻直壓而來,還有幾股橫向和旋轉的力道,整個身子頓時就失去了控制。同時一股蠻狠的能量似要破開自己的泥丸宮,自己的元神似乎就像掉進下了大海怒濤洶涌的漩渦中。使人難有自主把持的能力。
李佟非是沒有見過陣仗的人。但是何曾經歷過這種肉體元神都失去控制的感覺,一想到天魔很可能正在侵蝕自己的元神,一旦被其成功,自己又成了下一個何申。真的是生不如死。生出一股絕望之感。
孫妙很快就感到背後有異。轉頭一看之下,頓時花容失色,只見自己的師兄臉上顏色變換。紫紅之色隱現,而在李佟的一側,梵仇摩,或者說是何申的身體正僵直地立在旁邊。
孫妙眼中露出果決之色,不理會正在李佟泥丸宮中鬥法的兩人,而是寶劍斜劈,砍在了何申僵直的身體之上。
這是一行人第一次真正直接攻擊到梵仇摩的身體,寶劍砍在暗金色的護罩之上,孫妙只覺得貫注在劍體上的真氣一下子被護罩吸乾了,但是暗金色的護罩似乎也震顫了一下。
而李佟面上的紅光也強盛了幾分,將詭異的氤氳紫黑氣息壓制了一些,孫妙一見此舉有效,自然不計真氣的消耗地接連往暗金色的護罩上看去。
‘哇’地一聲,李佟臉上紅光大盛,藉着猛地吐出了一口黑血,黑血噴濺孫妙的衣衫之上,更添幾分慘烈之美。
與此同時,何申一直僵直不動,緊閉雙目的身體忽然睜了開來,趁着孫妙視線被黑血晃濺之際。梵仇摩冷哼一聲,眼中突然凝聚出兩道暗金色的光箭,向着孫妙的面門射去,以其能量波動之強,深信可貫穿孫妙的護罩。孫妙臨危不亂,想也不想,足尖用力,一腳狠狠踢在口吐黑血、陷進了昏迷狀態的李佟身上,將其踢到了王囧的身側,然後自己藉着反作用之力,僅以毫釐之差避過電射而至的暗金色的真氣攻擊。梵仇摩待要繼續追擊,背後裂空之聲又氣,竟然是慕容緹娜手持一隻火紅色的葫蘆趕來,葫蘆嘴中噴出的一大團火焰,直直卷向梵仇摩的背心。梵仇摩眼中露出惱怒之色,展開身法,避開了那團火焰,但是也因爲這一遲滯,生生喪失了追擊孫妙的機會。
孫妙胸口喘息不定,方纔的爭鬥雖然只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但是在真氣和神識上都是一種極大的消耗,此刻的她只能勉強提聚真氣,龜縮在冰室一角了。
李佟雖然避開了被天魔附身的危險,但是在方纔的元神之戰中,顯然是受創匪淺,陷入了深深的昏迷之中。
而此刻梵仇摩又是和王囧戰到了一處,孫妙雖然知道王囧有一些手段,但對手是如此恐怖的邪魔,所以方纔鬆緩了片刻的芳心又是揪緊了起來。
從梵仇摩暴起傷人開始,戰力最強的季嬋已經殞命、李佟也是生死不知,只剩下了慕容緹娜還在苦苦顫抖。
本來一場九對一的鬥法,人數衆多的一方竟然轉眼間便到了岌岌可危的境地。
而場中唯一還有一戰之力的慕容緹娜也是連忙往後急退,生怕梵仇摩調轉槍頭,畢竟連三品武道家的孫李兩人聯手也不是一個梵仇摩的對手,憑着慕容緹娜也是真氣四轉修爲想要硬撼對方,顯然是不太可能,至於其他人出於實力不濟,或者各種心思,也無人上去幫助。
果然梵仇摩扭頭往急退的慕容緹娜瞧去。人影一閃,已然嚮慕容緹娜追去,梵仇摩的速度顯然比慕容緹娜快上幾籌,兩人數丈的距離,一下子就被拉進,梵仇摩桀桀怪笑,全身發出的森寒之氣,把離得不到一尺的慕容緹娜完全籠罩了。慕容緹娜嚇的魂飛天外,想要再從拿出什麼寶物應敵,但是對方動作實在太快了,幾乎瞬間就樸到了跟前,猶如鬼魅一般,暗金色的手掌猛地一記往其頭頂拍去。
慕容緹娜泛起青綠之光,將暗金色的攻擊真氣暫時擋了一擋,但是梵仇摩根本不給慕容緹娜喘息之機,一掌之力剛竭,另外一掌又是拍了下去。
慕容緹娜只能不斷灌注真氣,維持青色光罩的運轉,但是卻是無法再也分神使出其他手段。
正在慕容緹娜負隅頑抗之際,一道冰藍色的霧氣消無聲息的靠近了梵仇摩的背後,下一刻,這道冰藍色的霧氣便將梵仇摩籠罩在了其中,隨即‘喀喇喀喇’的聲音響起,一塊巨大的冰塊將梵仇摩凍在了其中。
這是怎麼回事?
王囧回頭一看,只見那大內密探四人一幅用功過度的虛弱模樣,顯然這碩大的冰塊是這四人聯手之作。
想不到還有這等神奇的合擊之術!
勉力支撐的慕容緹娜見狀,終於鬆了一口氣,有些力竭的跪伏在了地上。
發出這一擊的孫妙也是終告力竭,癱軟在了冰室的另一側。
觀戰的衆人也是震驚不已,雖然方纔的爭鬥前後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但是其中的驚險遠非以往陣仗可以比擬,被天魔附身的何申,一人硬抗這麼多上三品高手,卻是不落下風。
“我們快些趁機走吧。”孫妙見梵仇摩受制,連忙提議落跑。
正因如此,王囧才生出了儘快此地的念頭。衆人大多也是這般想法,但是那四個密探忽然出言道:“我們的冰塊只能困住高手一炷香的時間,但是梵仇摩不可以常理而論,從這裡到洞口,即便是不走岔路,也不止一炷香,若是在幽暗的岔道中被梵仇摩追上,後果卻是不可設想。”
可是四人之言雖然大有道理,但是也是無人可以解決這個難題,所以短時間內,石室之內又是陷入了平靜。
這時,慕容緹娜忽然想到一個問題,“若是梵仇摩在路上動手,我們豈不是更加沒法防備,爲什麼非要等到了這個冰室,他才發動攻擊呢?”
衆人一聽也知道慕容緹娜問得極對,但是還是一樣,誰也說不清一個所以然來。
可還未等衆人再說什麼,忽然被金光罩住的冰塊卻是動了一下,衆人心中一凜,隨即被冰封住的梵仇摩,原本無神的眼睛又是亮了起來,同時冰塊震顫起來,通過冰塊,衆人赫然看到梵仇摩全身的衣袍都是碎裂開來,衣袍之內的身體發生了讓人咋舌的異變。
只見他全身的筋肉都是鼓脹出來,背脊指出的骨骼更是如硬刺般頂了出來,同時背部心臟對應位置,竟然形成了一張鬼臉,形象駭人,讓人看了不寒而慄。接着一道黑色的東西從他的口中吐了出來,本來已經顯出裂紋的冰塊終於不堪承受,在接觸黑氣的一剎那融化開來。
幸好冰塊之外,尚有金枷玉鎖制約,不過梵仇摩卻是看起來毫不在乎,連連噴出黑氣,同時用已然魔化的身軀在冰塊的藍光之中震盪,似乎隨時又能被他掙脫開來。
衆人有心殺敵,卻是無力迴天,怔怔地看着梵仇摩最終震散了冰塊,他那陰森恐怖的笑聲,又是‘桀桀’地迴盪在不大的冰室之內。
不過因爲接連破除了兩道禁止,又或者是魔化的關係,梵仇摩似乎看上去也有些虛弱,所以只是用詭異森寒的目光來回看着衆人,卻是沒有馬上發起攻擊。
“桀桀,這具皮囊看樣子是難以保全了,不過馬上又有這麼多心的皮囊。桀桀,我所有的魔念終於可以重獲自由了!”梵仇摩似乎很欣賞衆人絕望地神色,指着衆人道:“桀桀,快了,就快了,再過十息,就是你們解脫之時,等着本天魔的臨幸吧!桀桀,桀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