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雙喜(加更)
三月十二,天氣晴和,百花成海。
姜家門前的街道上,早早鋪上了紅氈。
大門也提前改寬了,否則御賜的玉輅八擡大轎根本進不來。
姜暖和姜晴姊妹倆都在各自的住處梳妝打扮,僕人們來來往往,織布梭一般忙碌。
姜印之和孟氏也換上簇新衣衫,笑容可掬地坐在正堂,等着兩位新姑爺前來。
霍恬先到一步,騎着高頭大馬在外頭等着。
隨後姜暖被攙扶着到正堂拜別父母。
姜印之和孟氏自然要裝模作樣地叮囑幾句。
司儀高喊一聲“新人出門”,姜暖便出了門,沿着紅氈緩緩而行。
姜暖平日走路頗快,可今天不成。
一來她蒙着蓋頭,左右又有兩個喜婆架着。
二來她這身行頭也實在重得要死。
好容易出了二門,上了轎子,那鼓樂便響了起來。
前後的儀仗足有上百米,再加上後頭擡嫁妝的上百人,一條街堪堪佔滿。
衆人見了都贊好大排場,也有人說太過奢靡的。
霍家迎親走後大約一刻鐘,宗家迎親的隊伍也來了。
姜晴打扮好了拜別爹孃,孟氏的眼淚就下來了,好一番叮囑。
姜印之也紅了眼,他是真疼孟氏所生的這一對兒女。
宗家的排場也不小,但對於剛剛看了姜暖出嫁的衆人而言,顯然就不夠瞧了。
今天來看姜家嫁女的足有上萬人,把這一路都佔滿了,連牆頭屋頂上都是人。
見到這兩家的情形,衆人心裡也都有了數。
兩位新郎官都稱得上英俊,可霍恬意氣風發,面上含笑。
而宗天保則板着一張臉,面無表情。
但凡姜暖是個不好的,霍恬迎親哪裡還會這麼隆重,又怎麼會滿面春風?
所以之前的某些謠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姜暖坐在八擡大轎裡,平平穩穩地到了定北公府。
下了轎後自然又是一番繁瑣的禮儀,最後進了洞房,纔算消停。
霍恬雖然已經沒了家人,但他官職高,前來賀喜的大有人在,霍恬自然要去前頭應酬。
姜暖幾次伸手去推頭上的鳳冠,都被喜婆攔住了。
“好夫人,這可不興亂動,等什麼時候公爺進來揭了蓋頭才能拿下來呢。”
姜暖在蓋頭底下咬了咬嘴脣,不禁有些盼着霍恬快點來。好把這個勞什子取下去,她的脖子都要酸死了。
而姜晴那邊,別的都還算順利。
拜天地的時候,宗天保遲遲不願意對拜,還是有人在後頭按着纔算拜過了。
等入了洞房,好容易捱到天黑,宗天保喝得醉醺醺地進了門,把喜婆丫鬟都趕了出去。
然後走上前,一把扯落了姜晴的蓋頭。
姜晴原本的笑臉也不禁滯了一下。
宗天保卻不管她,只說:“你自己睡吧!我去書房。”
“夫君,”姜晴當然不想他離開,“這是咱們的新婚之夜,你怎麼能拋下我一個人獨守空房呢?”
她的話只換來宗天保的冷笑:“你不是懷了孩子嗎?好生養着吧!萬一我再酒後亂性,可就糟了。”
說完甩上門就走了,留姜晴一個人默默垂淚。
姜暖只吃了兩塊點心,喝了半盞溫水。想要再吃,喜婆又不準了。
期間到屏風後出了個恭,然後又回來坐着。
她坐在牀上,又累又無聊,不知什麼時候纔算完。
忽然發現了撒帳的棗子,這可是她平日裡愛吃的。
她悄悄摸了一顆在手裡,可思來想去也沒敢吃,怕喜婆不讓。
這兩個喜婆,看管她簡直像看管犯人。
終於外頭響起了沉穩的腳步聲,霍恬來了。
姜暖的心頓時有些發慌,咚咚咚地亂跳。
喜婆和丫鬟連忙到門口迎接,說了一大堆吉祥話。
霍恬含笑道:“都下去領賞吧!”
姜暖一聽更慌了,喜婆等人出去的時候便把房門關了,此時這屋子裡只有她和霍恬兩個人。
她緊緊攥着雙手,手心都出汗了。
霍恬雖然看不見她的臉,可看她的手腳也知道她此刻十分緊張。
忍不住笑着走上前,在姜暖面前站住,深吸了口氣,才鄭重掀起龍鳳呈祥的蓋頭。
一身嫁衣的姜暖美不勝收,尤其是她那因爲緊張而無措的神情,羞怯中帶着慌亂,慌亂裡又雜着懵懂。
她比同齡女子都要顯得稚嫩些,因爲實在有些天真,總像長不大似的。
霍恬卻爲她的天真着迷,情不自禁喚了一聲“娘子”。
姜暖的臉頓時就紅透了,像六月裡的荷花。
她不知該作何反應,好半天才說了一句:“脖子好酸。”
霍恬被她逗笑了,就說:“叫我一聲夫君,我幫你把鳳冠取下來。”
姜暖的臉更紅,小嘴張張合合,好半天也叫不出口。
“你不叫,就不能摘鳳冠,也不能吃東西喝水,”霍恬嚇唬她,“你確定要這麼耗一夜?”
姜暖都快累死了,只好蚊子哼哼似地叫了一聲。
霍恬說到做到,伸手就把姜暖頭上的赤金嵌寶鳳冠取了下來,放在了一旁的妝臺上。
姜暖只覺得頭上一輕,別提多舒服了。
“桌上的點心都冷了,我叫人煮了餛飩過來。”霍恬話音剛落,丫鬟就到了。
伺候着姜暖吃了一小碗餛飩,又拿香茶給她漱了口。
之後丫鬟把牀上撒帳的東西收起來,方纔退出去了。
屋裡又只剩姜暖和霍恬兩個人,姜暖微微低着頭,看自己衣服上繁瑣的繡花。
霍恬拿過酒杯來,遞給姜暖一隻,自己擎一隻,新婚夫婦要喝合巹酒。
姜暖因爲緊張,喝酒的時候嗆了一下,忍不住咳嗽。
霍恬放下酒杯給她輕輕拍背。
姜暖緩過來後不好意思地說:“是我太不小心了。”
“這有什麼,現在可好了麼?”霍恬問她。
姜暖點頭。
“真的好了?”霍恬又問。
姜暖鄭重點頭。
霍恬笑了,一把抱起姜暖,在她耳畔道:“真的好了,我可就要開始了。”
姜暖嚇了一跳,本能地抱住了霍恬的脖子,隨後又忙放開。
羞得滿面通紅,小聲道:“你放我下來,這樣子不好。”
“哪裡不好?”霍恬說着真的把她放下來,但隨即自己也欺身上來。
姜暖怕得去推他,手裡的那顆棗子骨碌碌滾到了牀下。
“我的棗子……”姜暖可憐兮兮地要去找。
“乖,明天給你種棵棗樹。”霍恬大手一揮,牀帳落下來,遮住了裡頭的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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