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安冷笑一聲,看着下面的李鴻章,面色變得從容,“你且只用記着一句,古往今來,欺軟怕硬,人之本性,法國不過是想要獲得我朝的市場,上次的戰役已然讓我朝內虛嚴重,但你絕不能讓法國人發現我朝的真相,而且,”她眸光閃過精明的光,“我們要得到他們先進的武器,想法制造出來。”
她雙眸充滿睿智的光芒,“只有超越,才能改變如今落後捱打的局面,李大人,想必,其中利害關係,無需哀家多作解釋,你自然能夠明白。”李鴻章擡眸看着眼前這個權傾天下的女人,只怕整個世界都不會再有一個女子如她一般擁有這麼龐大的帝國。
只是,這個帝國,真的會在她手中崛起嗎?李鴻章不知道,一切只能留待時間去決定,李鴻章突然冒出一股豪氣,既然上有命,下自達,“微臣明白,太后儘管放心,微臣定然爲太后將此事辦好。”
她抿脣微笑,“嗯,將法國打發了,哀家想着便要開始興辦洋務,不知李愛卿有何想法?”李鴻章擡頭疑惑地道:“這麼着急?”她冷聲道:“難道真的要哀家把整個北洋艦隊交給袁世凱不成?自然是儘快準備興辦洋務,打好基礎,等待地龍一回來,便讓他全權代理北洋艦隊的興建,絕對不能讓袁世凱參與任何興辦的事務中來。”
她低頭,怎麼攔住袁世凱,讓他按兵不動,自己還真沒有什麼主意,畢竟他手裡有兵權,不是說能夠架空就可以架空的,這可不是上嘴脣碰下嘴脣就能糊弄過去的。
李鴻章見狀,低聲問道:“太后可是在尋求如何將袁世凱打發走的方法?”她點頭,苦笑道:“大人也知曉,袁世凱並不是個好相與的,加之野心勃勃,對於我大清的江山覬覦已久,是進也不是退也不行,讓哀家着實苦惱得緊。”
李鴻章頭一次見到這個人前威嚴只有在地龍大學士面前纔會露出小女兒嬌態的當朝實際掌權者露出有些無奈的模樣,可見袁世凱着實讓她苦惱了許久。李鴻章小聲出主意道:“不如,逼袁世凱罷官?”她雙眸一亮。
這個主意好啊,若是袁世凱不在大清朝成爲位高權重的人,自然就不會被孫中山和其他列強盯上,拉來做什麼大總統了,想要保住大清,將袁世凱弄沒了,似乎也是個不錯的主意。
“袁世凱手上的人馬,可如何辦?”她低聲徵詢道,李鴻章笑道:“這件事情好辦,雖然袁世凱手中的將士都是他的人馬,但是我等可以從中挑選一些培養起來,讓他和袁世凱爭權,袁世凱受不了被人搶風頭,自然會憋不住動手,那時候,就是我們的機會,再加上北洋艦隊交給地龍大學士一事,只怕會讓袁大人氣死,那時候,太后,您就可以一紙詔書,讓他榮歸故里了。”
她忍不住樂了下,好吧,這一招是挺不錯就是用得時間也許會長些,戰線拉得太久,於她而言也不是好事,畢竟袁世凱不會一直忍着放任自己這般被架空,還有一個恭親王在那裡等不及想着要做些什麼來折騰折騰這搖搖欲墜的王朝呢。
“先這麼辦,你去物色人選,記得法國的事情一定要辦好,到時候,哀家會在一旁給你做主,你且發揮就是。”李鴻章笑道:“微臣恭敬不如從命,有太后在,微臣也有了幾分底氣。”
她微微一笑,是有李鴻章在,自己這個穿越過來的半吊子纔有了幾分底氣,不然她真是不知道該如何辦纔好,頭一次弄出這樣的事情,地龍又不在身邊,沒想到大清的兵力也並非自己想得那麼渣,還是有些可戰性。那麼,提高他們應對這些洋鬼子的應戰和兵器使用,就變得極爲重要了。
恭親王求見的時候,慈安剛同李鴻章敘完話。恭親王打量着從殿中走出的李鴻章,李鴻章的雙眼也緊緊盯着恭親王。經過這一番打仗,恭親王的容顏更加憔悴,整個人也精瘦了不少,只是那眼中還帶着不死心的光芒。
李鴻章率先微笑恭敬地打招呼道:“見過恭親王,”“李大人,多日不見,風采依舊。”李鴻章謙虛笑道:“哪裡哪裡,不及王爺萬分之一,微臣佩服。”恭親王怎麼聽這話都有些不對勁,又聽不出究竟是哪裡不對勁,也只得微微一笑,這便同李鴻章擦肩而過。
慈安剛站起來想回自己的寢殿,就聽李蓮英說恭親王前來述職,報告前兩個多月的戰況,她皺眉,她是一個字都不相信,此人會這麼好心來給自己述職?述職怎的不去尋皇上?
她冷聲道:“你去將皇帝請來,既然要彙報戰況,皇上怎麼能不在,哀家一個女人可聽不得,回頭再讓說哀家干政,那可不好聽。”站在門外等候的恭親王聽得清楚,氣得鬍子一抖一抖。
當年可不就是他說慈安仗着皇帝年幼在那裡干政麼,大清朝自太祖起就不許干政,她的作爲,絕對會被千夫所指,自己此番前來不過是想探聽一下她的口風,是不是真的對自己起了殺心,本想着私下會面,若是皇帝在,那有些試探的話就說不出口了。
心中暗恨此女心機頗深的同時,也只得繼續站在這裡,等待着皇上的到來,恭親王惱在心中,臉上卻是聲色不動,一派泰然,這個老女人的架子是越發大了,竟然敢讓本王在門口等待這麼久。
很快,皇帝便來了,慈安笑眯眯地拉住皇帝的手,“皇額娘,怎的皇叔突然要來彙報戰況,之前不是已然彙報過了嗎?”她微微一笑,“可能是另有隱情,當時上朝不方便說,這不,恭親王爲國爲民,想着有些事情還是讓皇上您親自了解,纔來拜見。”
皇帝再次疑惑地問:“那怎的跑來拜見皇額娘了,他難道不知曉朕在上書房嗎?”慈安聽到之後心中暗叫一聲好兒子,不愧是個經得起點撥的,在門口的恭親王氣得臉色鐵青,再無方纔那老神在在泰然自若的模樣了。
“那便讓你皇叔進來解釋解釋吧。”慈安壞心眼地道了一句,李蓮英十分有眼色,聽到這句話便上前去吩咐讓恭親王見駕。恭親王鐵青着臉進來。
皇帝稚嫩的聲音威嚴地問道:“皇叔,你上次已然在上朝之時告知過朕安南戰況,爲何突然又要求見太后,難道,你是有什麼不純目的想要威脅太后?”
恭親王本想給這小子甩臉,誰知反而被他先咄咄逼人問得劈頭蓋臉,一時間愣在當場,不知該如何作答,慈安就在一邊安然不動,小樣,以爲我真讓你繼續欺負哀家?
恭親王趕緊低頭垂首,“微臣怎敢,微臣一片拳拳之心,只是爲表示對太后的敬重,想告知太后微臣境況,當初太后信任微臣,爲微臣予以重任,奈何微臣辜負了太后厚愛,讓地龍大學士遭遇不測,微臣內疚不已,這纔想着來拜見太后您老人家,負荊請罪。”
她脣瓣勾出一抹冷笑,負荊請罪,荊在哪裡?若是他真脫光了衣服揹着帶着倒刺的荊棘進來,也許她還會信此人一二分,只不過,那時候,她就得想辦法徹底除掉這麼一個對別人狠對自己依然兇狠的人,這樣的人,做什麼事情會不成功?
她一想到此處,就想起了袁世凱那廝,總是有極爲不好的預感。她微微一笑,戲還得繼續做,“原來如此,恭親王對哀家的心,哀家瞭解了,還跪着作甚,坐下說話吧,哀家是一介女流,自然感受不到恭親王的深沉,還望王爺原諒則個,”說完,她就轉過頭詢問皇帝最近在做什麼,可有好好學習功課,認真批閱奏摺。
恭親王在底下看着她演戲,心中卻苦澀一片,這個女人真是塊難啃的骨頭,如今他尷尬地留在原地,被這一老一小折磨得夠嗆,最後也沒說上話,準確地說,是被她擠兌得基本沒開口,慈安也不會給他開口的機會。
“太后,皇上,既然二位無甚吩咐,老臣便告退了,”恭親王一臉被怠慢的模樣,她卻跟沒看到似的,“啊,王爺要回去了嗎?那好吧,哀家也不留王爺用膳了,李蓮英,替哀家和皇上送王爺出去。”小皇帝淡淡地道:“皇叔慢走。”
恭親王行了一禮,李蓮英在前面帶路,就這麼灰溜溜地離開了。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不見,慈安和小皇帝兩個人都忍不住鬆了口氣,她轉過頭,小皇帝露齒一笑,“皇額娘,方纔兒臣表現得如何?”她微微一笑,捏捏他的臉蛋,“做得極好,哀家的皇兒長大了,都知曉保護皇額娘了。”
她嘆息一聲,摟住皇帝的小身板,心中忍不住嘆息,眼中溼潤,地龍啊地龍,你可不要讓我等太久,趕快回來吧,不然我和皇帝在這步步驚心的皇宮中可怎麼辦?
李蓮英送過恭親王,回來走進殿中,便看到慈安太后摟着乖巧的皇帝,她的眼中不知在看着哪裡,帶着迷茫和悲傷,還有無法抹去的蒼涼害怕,李蓮英嘆息,老天爺,若是您還長眼,就莫讓太后這般辛苦吧,這般瘦弱的人,怎麼扛得住整個大清王朝的江山?
此時,就連李蓮英都想着讓地龍大學士快些回來,吉人自有夭相,定然會沒事的,地龍大學士,若是您再不回來,太后娘娘怎麼撐得住?一直伺候在身邊的李蓮英最是清楚,太后最近累極了,爲了想辦法對付法國,對付那些對王朝虎視眈眈的人們。